第462章腦癱兒也是人(10)
作者:寒無衣      更新:2020-09-25 00:08      字數:4599
  旁邊孫曉和何文才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孫曉見她一臉緊張,把手裏的往手臂上一擼,笑著說:“我們這兒還有兩個大活人呢。小桃你怕什麽?”

  這一個月裏,何桃一直都是如此。

  她很愛自己的孩子,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親近。

  可是與此同時,她又很害怕。

  她自己的身體是不受她的大腦控製的。

  她怕自己會不小心傷到孩子。

  所以,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孩子卻又不敢靠近。

  每次動作都仿佛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會去做。

  像抱孩子這件事,她隻會在孩子躺在床上的時候抱孩子。

  或者像現在一樣,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

  可是外麵太多人了,而且到處都有檻兒,她怕自己的輪椅顛簸,把孩子摔了。

  何桃手顫顫巍巍地摸著大腿上的繈褓,眼裏閃過溫柔之色。

  “阿姨,我巴(怕),摔了她,以(你)幫我,抱著。”

  她目光堅定,雙腳軟軟地抵在地上。

  如果不把孩子抱走,她是絕對不會讓輪椅動的。

  薑如便隻好把孩子抱起來,孫曉把手上的袋子取了一半,掛在何文才的手上,然後把剩餘的掛在手腕上,才接過手去推何桃的輪椅。

  何文才低頭看著手上身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滿臉無語。

  “快走吧。”他催促道。

  他實在不想把這些尿不濕姨媽巾背在身上。

  幸好他們早就約好了車,現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們直接出了醫院大門便可以坐車走,不至於讓他一直在大庭廣眾之下背著這些東西。

  何桃一個月沒回家,想到要回家,心裏變得越發安定。

  她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竟然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這大約是她第一次離開家這麽久。

  不過,到了鎮上的時候,車子卻沒有往何桃租的老房子去。

  等到何桃下車以後,她才發現四周一片陌生。

  她之前搬了新家以後,薑如經常會帶她出去散心,所以周圍的景色都是熟悉的。

  也許是因為很少有機會出去,所以每次出來的機會,她都會分外珍惜,四周的場景都被她牢牢地記在腦海裏。

  她惶恐不安地四望,渾身緊繃著,“這四哪裏啊?”

  薑如看了孫曉一眼,孫曉便主動說道:“你之前的房子沒有電梯,對你和寶寶都十分不方便。

  所以我們幫你又重新找了個住的地方,這兒有電梯,四周不管是超市還是菜場都很近,你買東西也方便。”

  何桃目光看向薑如,眼裏充滿了期待,“阿姨……”

  這六個月的照顧,讓她對這個溫暖得如同媽媽一樣的女人產生了強烈的依賴。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便看向了她。

  薑如抱著小寶寶,摸了摸她的頭,“不怕,我以後就跟著你,照顧你和寶寶。”

  聽了這話,何桃雙眼頓時一亮,雙手握著輪椅扶手,身體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了一點,“曾的?”

  “嗯。”薑如笑著點頭。

  一旁的何文才見到薑如的笑容,心裏感覺這便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時候的笑容,一看就不懷好意!

  可是何桃剛剛生了孩子,這孩子才剛剛滿月,不管是何桃還是孩子總得有人照顧。

  他和老婆都要上班工作,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照顧她,所以隻能便宜了這個老太婆了。

  孫曉瞥見何文才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心裏有些無語,伸出右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湊到他旁邊低聲問道:“儂弄啥嘞?陰著臉,誰人欠你錢了?

  阿拉可是和儂講好的,阿拉要上班,可沒時間照顧小桃。儂要是反悔的話,儂就自己來照顧!”

  “曉得啦,曉得啦。儂嘎煩嘞!”何文才不耐煩地翻了一個白眼,擺了擺手把她推開。

  他答應了的自然不會反悔。

  反正他又沒說要把小桃嫁給郭立輝!

  就當是給小桃請了一個免費的保姆!不用白不用!哼!

  何文才心中算盤打得叮咚作響,臉上也帶了些得意之色。

  回到家裏第二日,薑如就收到了郭立輝的來信,還有一千元錢匯款單。

  薑如在搬家的時候,就特地給郭立輝寫信,告訴了他新的地址,並且在信上寫了何桃出院的時間。

  所以這才剛剛好,一回來就收到了信。

  郭立輝不是個廢話多的人,信上寫的也不多。

  隻是說自己在監獄裏過得很好,吃飽穿暖,偶爾還能出去放風。

  還說信裏帶的一千塊錢匯款單是他在監獄裏做工得來的,讓薑如給何桃買一些好的營養品補一補。

  除此之外就給何桃說了一句話,那就是:桃子,等我。

  就這麽一句話,何桃拿著信封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仿佛那是多麽了不得的珍寶。

  她邊看還邊偷偷笑,眼裏心裏都是甜蜜。

  薑如看見這樣子,不由得感到好笑。

  收了信之後好幾天,何桃總是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跟薑如說些什麽,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薑如也假裝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每天照常照顧她和寶寶。

  終於,這一天,何桃有些羞澀地問薑如:“阿姨,窩聽縮,監獄裏,可以探監,我們能不能,去看!看!”

  說完了,她就期待地望著薑如。

  她想帶著寶寶去看立輝。

  可是她一個人太難做到了。

  而且,她知道外麵的世界是很危險的,她帶著一個孩子出去,一個殘一個弱,就更加地危險了。

  薑如沒有說話,低著頭仿佛在沉思。

  何桃不敢打擾,隻能直直地盯著她,雙手摳著輪椅的把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薑如見她都快要把輪椅給摳破了,便不再逗她,笑著道:“原來這幾天你想說的是這個呀,我還以為你有什麽事情不好意思跟我說呢。”

  何桃臉頰有些紅紅的,十分不好意思。

  “阿姨,李(你)能不能,帶我們去啊。”

  薑如點頭,“當然可以。我正準備去看他呢,你要是想去,剛好可以和我一起去。”

  “好!”何桃頓時興奮地站了起來,然後又跌坐在輪椅上。

  躺在旁邊小床上的寶寶看見她的動作,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小腳,發出咯咯的笑聲。

  薑如帶著何桃去探監,何桃要求不要和她哥哥何文才說。

  她知道她哥哥肯定不會同意的。

  薑如自然不會拒絕,能不麻煩就不麻煩。

  等待探監的時間,何桃在輪椅上坐立不安。

  她期待地望著玻璃窗裏麵那間屋子的門。

  她想象著郭立輝從那扇門裏走過來的場景,緊張得雙手都在顫抖。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仍然小心翼翼地護著膝蓋上放著的孩子。

  就像是是本能一樣。

  薑如見她這樣,也沒有多作安慰。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一想到下午要去見你,我從早上便開始滿懷欣喜。

  一大早,薑如才起來,準備燒點水給寶寶泡奶粉,就看到何桃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輪椅上,等在客廳裏。

  她眼睛底下有淺淺的青影,明顯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說不定隻睡了一兩個小時。

  早上吃了飯,何桃就坐在客廳,期待地望著薑如。

  等薑如說要下午才能來探監,她臉上明顯十分失落。

  等到中午,何桃吃飯的時候也是動作比平時快許多,恨不得一口就把一碗飯都吃完了,然後立馬就出發去看郭立輝。

  “來了!”何桃突然站了起來,靠近玻璃去看裏麵的人。

  她有嚴重的近視,三米以外的人看著都有些模糊。

  但是她一眼就認出了郭立輝,盡管他頭發被剃得很短很短。

  “立輝!”何桃雙手撐在麵前的台子上,努力讓自己的身體靠近玻璃,靠近郭立輝。

  郭立輝明顯沒有想到何桃和薑如會來看他。

  他的神色隱隱也帶著激動。

  他看著何桃,兩人對視著都沒有說什麽,就那麽看著,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何桃傻乎乎地笑著,郭立輝抿著嘴,看著她,看著看著就流下了眼淚。

  他偏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哽咽著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看你!”何桃專注地盯著他,仿佛要把這六個月以來沒有看的時間都補回來。

  郭立輝被她熾烈的目光盯著,心裏分外難過。

  她來看他,他明明該開心,可是他卻十分難過。

  要是他沒有進來,他們兩個人就不用隔著玻璃見麵了。

  如果他當時沒有控製不住自己,而是和她領了結婚證,也不會這樣了……

  郭立輝偷偷地看了好幾眼薑如懷裏抱著的孩子。

  那是他的女兒!

  明明第一次見,可是他卻感覺分外地柔軟。

  薑如見狀,便撥開繈褓的帽子,把小寶寶的臉露出來,湊到玻璃麵前給郭立輝瞧。

  “這是儂女兒,眉毛和鼻子和你一模一樣。”薑如說。

  郭立輝僵硬的表情軟化,他湊到玻璃麵前,仔細地看著小寶寶的眉眼。

  雖然他並沒有看出任何相似之處,但是卻忍不住歡喜。

  “她叫什麽名字?”郭立輝雙手貼著玻璃,隔著玻璃畫著小寶寶的輪廓,仿佛這樣可以讓他撫摸到寶寶的臉。

  薑如說:“小名叫囡囡,她還沒有大名,小桃講,想讓儂幫她取。”

  郭立輝看了看何桃,“小桃,謝謝你。”

  何桃害羞地搖了搖頭,目光堅定而純粹地說:“是窩要,謝謝你,囡囡是你,給我的,珍寶!”

  她歪頭去看薑如懷裏的小寶寶,目光裏流露出深刻的愛意。

  不論看多少次,她都無法克製自己心中洶湧澎湃的愛意。

  這是普通人很難理解的一種愛。

  正常的女人想生孩子就能生,她們可以肆意地擁有。

  而她卻不能。

  在這之前,她無法想象自己會擁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上天賜予她最好的禮物。

  郭立輝目光柔和地望著孩子的臉,隨著孩子的動作而挪動目光。

  兩個人隔著玻璃,一裏一外,神情幾乎一模一樣,竟然有種夫妻相的感覺。

  “時間到了。”廣播裏有聲音響起。

  郭立輝聽了,連忙站了起來。

  他停頓了一下,對著薑如鞠躬,鄭重其事地說道:“媽,謝謝您!”

  薑如忍不住撇開頭,眼裏似乎有淚水流了出來。

  這是原主殘留的情緒。

  那種心酸和懊悔,讓她在死了以後也無法心安。

  時間過得很快。

  眨眼之間就是郭立輝出獄的日子了。

  因為表現良好,郭立輝三年的期限減了半年。

  這一年多來,薑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著何桃和孩子過來看郭立輝。

  郭立輝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真切,麻木的神色也越來越少。

  他身上生機勃發,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監獄門口。

  薑如推著何桃的輪椅,等候著。

  現在正是二月,天氣還有一些冷。

  薑如給何桃的膝蓋上蓋著厚厚的衣服。

  囡囡被摟在裏麵,隻露出了一口透氣。

  隻是囡囡已經一歲多了,正是最喜歡動的時候。

  郭立輝目光柔和地望著孩子的臉,隨著孩子的動作而挪動目光。

  兩個人隔著玻璃,一裏一外,神情幾乎一模一樣,竟然有種夫妻相的感覺。

  “時間到了。”廣播裏有聲音響起。

  郭立輝聽了,連忙站了起來。

  他停頓了一下,對著薑如鞠躬,鄭重其事地說道:“媽,謝謝您!”

  薑如忍不住撇開頭,眼裏似乎有淚水流了出來。

  這是原主殘留的情緒。

  那種心酸和懊悔,讓她在死了以後也無法心安。

  時間過得很快。

  眨眼之間就是郭立輝出獄的日子了。

  因為表現良好,郭立輝三年的期限減了半年。

  這一年多來,薑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著何桃和孩子過來看郭立輝。

  郭立輝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真切,麻木的神色也越來越少。

  他身上生機勃發,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監獄門口。

  薑如推著何桃的輪椅,等候著。

  現在正是二月,天氣還有一些冷。

  薑如給何桃的膝蓋上蓋著厚厚的衣服。

  囡囡被摟在裏麵,隻露出了一口透氣。

  隻是囡囡已經一歲多了,正是最喜歡動的時候。

  他身上生機勃發,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監獄門口。

  薑如推著何桃的輪椅,等候著。

  現在正是二月,天氣還有一些冷。

  薑如給何桃的膝蓋上蓋著厚厚的衣服。

  囡囡被摟在裏麵,隻露出了一口透氣。

  隻是囡囡已經一歲多了,正是最喜歡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