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如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董存穀。

  隻見她低著頭，渾身狼狽，衣服破爛，沾滿了泥巴。

  董存黍擋在她的麵前，護著她。

  他的身上也有些狼狽，頭上和衣服上都是泥巴，明顯是被人砸到的。

  還有董有慧，她也和董存黍一樣，像個小虎崽子一樣，護在董存穀的身前。

  看到薑如回來，董有慧頓時眼睛閃閃發亮。

  “奶！你回來了！”她大聲地喊到。

  薑如沒有搭理她，目光隻在養楊陳氏的身上。

  “你說我女兒拿東西回來，你有證據沒？”

  楊陳氏冷笑了一聲，“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薑如眯了眯眼，“好！你要看可以。”

  楊陳氏見她答應得這麽爽快，頓時蹙眉，“你們該不會把東西藏起來了吧？”

  “我們怎麽藏？我姐剛來，你就過來了！”董存黍沒個好臉色，看著楊陳氏的目光更是帶著厭惡。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在我們來之前先把東西藏起來？！”楊陳氏冷笑，“我先搜一搜再說！”

  “等等！”薑如抬手阻止。

  楊陳氏見她這樣，仿佛頓時占了理，“哈！你後悔了？我就知道……”

  “我隻是想問你，要是沒找著怎麽辦？”薑如打斷她的話。

  “沒找著肯定是你們藏在別的地方了！”楊陳氏篤定地說。

  “哦？照你這麽說，我女兒拿沒拿，你都認定她拿了？捉賊還要拿髒呢！你沒找到證據，非要給我女兒蓋一個偷婆家東西的帽子？！這是在欺負我們董家沒有你們人多？”

  薑如眯著眼，臉色冷凝，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過。

  “楊陳氏，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

  楊陳氏被她的目光盯著，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不過，她馬上就後悔了。

  我為什麽要害怕？又不是我拿娘家的東西補貼婆家的。

  “董婆子，你是在威脅我？！你知不知道我兒……”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我兒可以休了你女兒！”

  薑如深深注視著她的臉，突然笑了笑，“穀子，你自己做決定，還要不要在楊家呆著？”

  “娘？”董存穀不由得抬起頭。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薑如說。

  “娘……我……”董存穀眼神明滅不定，雙手握緊了又鬆開了，她輕聲說：“我這次沒拿東西回來。”

  一是這災來得突然，婆母把持糧食把持得緊。

  二則是她不知道董家後來的遭遇，隻知道家裏早就把糧食轉移了，不缺她那口吃的，就沒拿東西來。

  隻是沒想到她婆母認為她拿了東西，特地帶了人追到這裏來。

  說來也好笑。

  當初娘特地派人來告訴她會有大雨，他們的村子會被淹沒大半，讓他們把糧食放在高處，以防被浸濕。

  要不是娘，他們楊家乃至於楊家村都不可能在這場水災裏損失這麽少。

  這都是娘的功勞，就算是她給娘帶東西來，那也是應該的！

  薑如聽了便說：“我女兒說了沒拿，那便是沒拿！”

  “哼！”楊陳氏一臉不信。

  董存穀卻突然說：“娘，我想和離。”

  “好，你說了算。”薑如說。

  一聽她這話，楊家一起來的人頓時有點兒緊張了。

  “什麽？和離？楊二家的，你別胡來，你婆婆隻是因為家裏受了災，所以對糧食有些緊張，也沒別的意思，你別說氣話。”

  “是啊，楊二家的，你看你這孩子，我們也沒別的意思，你怎麽就想和離了？”

  “哎呀，董仙婆，俗話說，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親，這可是你的親女兒，這要是和離了，可怎麽過啊？”

  “怎麽不能過了？她有娘有兄弟，還怕餓死她嗎？”薑如懟道，“就算是沒吃的，大不了一家子餓死在一起！也好過她回個娘家看看我，還被你們一群人堵著，生怕她拿了楊家的一分一毫！”

  “哼！你說和離就和離！我要替我兒子休了你！一個婦道人家竟然還敢提和離二字，不守婦道！”楊陳氏怒斥道。

  薑如冷冷道：“你有什麽資格休了我女兒？你兒子在外當兵，我女兒為他生兒育女，侍奉你們可沒有半點懈怠！還有你小兒子小女兒哪個不是我女兒養著的？你們這些都是楊家村的，可看到我女兒不敬公婆？可看到她偷懶耍滑？可看到她欺負小姑子小叔子？”

  “沒有。”眾人都紛紛搖頭。

  要說這楊二家的，除了每月都要回娘家以外，基本上沒什麽可指摘的。

  而且她娘家離得不遠，每月回來也很正常。

  楊陳氏緊緊抿著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怒道：“她不守婦道！”

  董存穀聽了這話，驚怒道：“婆婆，你這話可沒依據，我每日忙著家裏的事情就沒了時間，何時不守婦道了？！”

  “你每月都要回家，必定是和野男人有約定！誰知道你路上私會了哪個野男人？”楊陳氏不屑一顧道。

  “而且那兩個野孩子也沒有半點像我兒子的，出生的日子也不對，還不知是哪個野男人的！說不定在婚前就珠胎暗結了！可憐我兒新婚第二天就去戰場上了，還什麽也不知道呢！”

  董存穀氣得雙目通紅，胸口的氣幾乎上不來了。

  楊家的人都不由得麵生懷疑。

  這楊二家的該不會真的偷人吧？不然她婆婆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就誣賴她啊。

  而且那對龍鳳胎的確不太像楊家的人。

  “雙胞胎一般都會早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大夫也確認過，當時你也在場。而且你自己還說了兩個孩子的眼睛鼻子和你兒子的一模一樣，怎麽？自己說的話喂狗吃了？”薑如冷笑。

  “我女兒沒有犯七出的任何一條，而且因為你兒子不在家，她侍奉公婆多年，你們不能休妻。不然告到縣令那兒，也是你們楊家沒理。”

  楊陳氏目光閃爍，心裏暗恨，臉上的神色卻突然軟和了。

  “兒媳婦，我……我這也是急了，說了胡話，你就原諒我吧，你待我們這麽好，我怎麽會讓兒子休了你呢？”

  薑如看到她臉上閃過的凶色，那是三條人命的預兆。

  她不由得眯眼。

  這人竟然想殺了董存穀和那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