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得猝不及防，驚蟄過後，天氣一下就變了。

  天氣變得暖洋洋的，冬天留下的寒風盡管還依依不舍地在地上盤旋，卻也擋不住春日的步伐。

  一聲震雷過後，綿綿細雨帶著霧氣走來。

  整個世界都在水氣的籠罩之中，朦朦朧朧，若隱若現，恍若詩意畫卷。

  薑如見外麵下雨了，便拿了一把折疊傘去接周紹林放學。

  學校門口，稀稀拉拉地站著不少接人的家長。

  學校是半封閉式的學校，平時的時候隻有走讀的學生能夠出校門，所以接學生的人也不多，這才沒有造成擁堵。

  要是周五的時候來，保管人山人海，車子堵在大路口，進不來出不去。

  老遠，薑如就看到了周紹林，舉著傘，踮起腳尖和周紹林揮手，“兒砸～”

  周紹林早就習慣了她打招呼的方式，甚至周圍的人都已經習慣了。

  走讀的人就那些，薑如熱情的招呼讓來接過孩子的家長對她印象深刻。

  從一開始的側目到現在的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還有些家長和薑如混熟了，站一起說話。

  “你媽媽叫你呢。”同周紹林一起打傘出來的同學每次看到這個場景都忍不住發笑。

  “我先過去了。”周紹林無奈一笑，頂著書包從他的傘下跑了出來。

  薑如忙迎了上去，“兒砸，你怎麽沒有帶傘呀？”

  “我忘了。”周紹林拍了拍衣袖，又把書包背起來，接過薑如手上的傘，“媽媽我來打吧。”

  “你今天在學校裏乖不乖呀？”薑如問道。

  周紹林習以為常地點頭，“嗯。”

  他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媽媽以前太忽視他了，所以現在失憶了以後想要補償回來。

  每次媽媽看到電視裏麵媽媽對孩子的行為，總要跟著學。

  猶記得媽媽第一次問他在學校裏乖不乖的時候，他四周的人都看過來的表情，讓他都想找個地方鑽進去了。

  他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問他乖不乖？羞不羞人？

  可是因為他沒反應，媽媽一直問一直問，問到他生無可戀。

  所以，他隻能回答，幾次下來都已經習慣了。

  要是她哪天不問了，他反而不習慣了。

  【哎呀呀，兒子一點兒也不好玩。以前都會臉紅害羞的，現在都沒什麽反應了，也太敷衍了。】薑如抱怨道。

  【宿主，任務目標不是玩具，你不要玩壞了。】十一很無奈，為什麽他攤上了這麽一個宿主？

  原本還感覺宿主挺靠譜的，怎麽感覺相處得越久，就越不靠譜了呢？

  【兒子生了不就是用來玩的嗎？】薑如一臉無辜。

  【那女兒呢？】

  【女兒當然是用來寵的了！】薑如理直氣壯地挪出女兒的照片，【你看看，我女兒這麽乖！這麽可愛！怎麽能不寵著呢？】

  薑如看到照片上笑靨如花的臉龐，嘴角含笑，雙眼卻不由失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

  “媽媽你小心點！”周紹林一把握住薑如的手，扶穩了她。

  薑如回神，就看到一輛車子從自己眼前呼嘯而過。

  “過馬路不知道看路啊！”車上的司機大吼了一聲。

  薑如呆呆地望著周紹林。

  周紹林以為她被嚇到了，安慰道：“媽媽別怕，都是那個人的錯，開車都不好好開，你下次小心些。”

  薑如心裏感動：【兒子真好，我太感動了！】

  十一頓時抓狂。

  我的擔心都喂狗了！

  虧剛剛他發現薑如的情緒變化，還那麽擔心！

  “我想吃糖。”薑如沒管抓狂的係統，趁機向周紹林提出要求。

  周紹林搖了搖頭，“不行，馬上要吃飯了，不能吃糖。”

  “不嘛～我要吃糖。”薑如撒嬌。

  “媽媽——”周紹林很無奈。

  可是眼前的人捂著耳朵，擺明了不聽他說話，一心要吃糖。

  最後妥協的隻能是周紹林。

  “好吧，可以吃，但是隻能吃一顆！”

  “嗯。”薑如點頭。

  周紹林帶她去超市買糖，拿了一顆巧克力，就去付錢。

  付錢的時候，他一轉眼功夫就看到薑如悄悄地把一管糖往自己的袖子裏塞。

  他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老板。

  他上前一把把糖扯了過來，“媽媽，說好了隻能買一顆，不能多買，你要是不乖的話，下次就不給你買了。”

  薑如撇了撇嘴，還想生氣。

  “那這一顆也不給你買了！”周紹林威脅道。

  薑如隻好作罷。

  超市老板原本看到薑如偷東西，正想說什麽，結果被周紹林打斷了，又看薑如似乎智商有問題的樣子，便撇了撇嘴，沒說什麽。

  隻是一直到薑如他們出去，都一直警惕地看著薑如。

  出了超市，周紹林便耐心地教育薑如，“媽媽，我上次不是說了嗎？不能在沒有付錢之前把東西往袖子裏麵塞，你忘了？”

  薑如眼珠子亂轉，“我要吃糖。”

  “媽媽，你別轉移話題！先回答我的問題才行，不然就不給你吃了。”周紹林拿著糖威脅道。

  薑如聽見，不高興地說：“你不給我，我自己買！”

  說完就跑了。

  周紹林連忙追上去。

  隨著心理年齡的增長，媽媽真是越來越不好教了。他心中無奈。

  不過他可不能妥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前幾天又去複查了一次。

  醫生說，目前情況來看，媽媽恢複記憶的可能性不高了。而且媽媽的心理年齡到了十歲以後，似乎就沒有再增長過了，很有可能會一直保持著目前這個狀態。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可不想媽媽養成偷東西的習慣。

  他怕，萬一哪天他沒在身邊的時候，媽媽偷東西被發現了。

  他無法想象那時候媽媽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媽媽生氣了？”周紹林把薑如拉到傘底，笑道。

  “對，生氣了，沒有十顆糖哄不好的！”薑如轉過臉不看周紹林。

  周紹林耐心地說：“媽媽，你上次答應我，以後不會再那麽做了的，不然就沒糖吃。可是你剛剛做了什麽？”

  “我什麽也沒做。”薑如語氣弱了下來，似乎有點兒心虛。

  “那看來這顆巧克力隻能我自己吃了。”周紹林把巧克力拆開了，作勢往自己嘴裏塞。

  “你真不要嗎？你如果承認錯誤的話，我就把巧克力給你。”周紹林一直注意著薑如的神色。

  眼看著巧克力就要進周紹林的嘴巴，薑如一把拉住他的手，“我知道錯了！”

  “錯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