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靈所說的，紫月感同身受，她也將謝澤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這世間，沒有什麽能比謝澤重要。

  她顫顫巍巍舉起手，接過南風靈手中的紅瓶子，最後朝南風靈笑了笑，“你這麽做，可有想過他的感受？”

  說罷，紫月仰頭飲盡瓶中的毒藥。

  世間萬物，唯情最傷人，也最牽絆人心。

  紫月喝下毒藥後，身子緩緩往後躺下。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最想的還是謝澤。

  謝澤說等這次戰役成功，便十裏紅妝迎娶她當大妃。

  在這之前，他又說，等他當上西越大君便娶她為大妃。

  一次又一次，紫月知道謝澤在騙她，可她就是不想揭穿他的謊言。

  她背叛宮主，偷走南僵秘法，跟在他身邊，助他成就大業。

  她放棄了一切，已經一無所有，如果連謝澤都失去，她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

  體內的五髒六腑灼熱撕痛，好像全部化成了一灘血水。

  終於要死了，紫月卻覺得無比釋然。

  她嘴角流下一抹黑血，緩緩閉上雙眼，嘴角的那彎弧度看起來很安詳。

  由始自終，瞧著她都是謝憐的模樣。

  南風靈上前撕下她臉上的麵具，一張光彩照人，秀氣亮麗的麵容呈現在她眼前。

  南風靈歎息一聲，將紫月身子平躺放下，目光未見悔意，“我會讓你回到謝澤身邊，這應該是你最後的遺願，如果要索命，記得來找我，不要去煩擾蕭影。”

  她聲音冷漠，聽不出絲毫情感。

  牆上的天窗外，呼呼吹起寒風，剛停下的雪，隨風紛揚飄落。

  紫月藏在懷中的那副卷軸，從衣裳中露出一角，剛好入了南風靈的雙眼。

  紫月死後，南風靈命人將她的屍體抬到室外，用火將其火化。

  她將紫月的骨灰用一個白玉圓罐裝起收好後，匆忙前往書房。

  那條養在她體內的蠱蟲，說實在，南風靈心裏也沒底。

  現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與蕭影在一起的日子。

  滿著他做了這麽大的決定，也不知他知道後，會有多生氣。

  去書房的路上，南風靈一路心情忐忑。

  她打算向蕭影坦白，又不知如何開口。

  書房門大大敞開，蕭影端坐在桌案前，望著案上那幾道已涼透的佳肴失神。

  “蕭影。”南風靈大步走進，拉回他的失神。

  她走到他左側坐下。

  “去了何處？不是讓你在書房等嗎？”

  南風靈猶豫了半響才回道：“去了牢房。”

  “為何去牢房？”

  “紫月死了。”本還想著該如何開口，話說到這，她一開口就說出來了。

  “你告訴我，紫月是不是在你體內下了蠱？她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先下手為強，將她除去，就是不想你日後發現，將她放虎歸山。”

  “南風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沒命？”蕭影大吼站起，著急到渾身發抖。

  南風靈同樣不甘示弱站起，仰頭直視他道：“她用我來威脅你，難道就不危險嗎？如果紫月答應替我將體內的蠱蟲拿出，她就是讓你退兵或者讓你自傷性命，你也會答應，是不是？”

  “是。”蕭影肯定回道。

  “我遲早會害死你。”

  “我這麽努力，隻想護你周全。”

  本應越來越激烈的爭吵，吵到這，南風靈鼻子發酸。

  “我們以後能不能不吵架了？我不會死的，我舍不得你。”

  “我不會讓你有事，就算用我的命換你的命，我也願意。”

  雪還在下，案上的飯菜早已涼透。

  與蕭影吃過晚膳，南風靈謊稱回房梳洗，其實她是想回房查看，今日從紫月身上得到的是什麽稀罕東西。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她端坐在廂房桌案前，解開卷軸中央的綠色絲帶，從左往右慢慢攤開。

  卷軸的的軸是為上好的綠玉，通透晶瑩。

  卷軸的紙就好像放置了百年，變地陳舊灰黃。

  不過這紙的質地摸著感到有些奇怪，是紙又好像不是紙。

  卷軸翻開，看到南僵秘法四字。

  “南僵秘法？”南風靈帶著好奇心繼續看了下去。

  沒想到這上麵第一提到的便是南風靈最近在學的易容術。

  上麵用黑墨詳細寫了如何生剝人皮，製麵畫貌，逆天改命。

  燭火微弱，又是晚上，南風靈看了所上描述，硬是讓嚇出了一身冷汗，感覺就像在看一本靈異話本子。

  雖說她最近也在學這個，但她用的是假人皮，絕沒有這上麵的那麽恐怖。

  提到人皮，她放下卷軸，細摸了摸這張灰黃色的紙。

  半響過後，南風靈驚恐站起，雙手捂住嘴巴，強忍自己想大喊出聲的衝動。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卷軸上的那張紙就是人皮。

  廂房本來就隻有她一個人，現下還鬧了這麽一出，她不讓嚇死就不錯了。

  她轉過身，深深呼吸，調整情緒。

  若不是想著這上麵會有引出蠱蟲的辦法，她才不想在大半夜看這麽靈異古怪的東西。

  調整好心情，南風靈坐回案前，壓下懼意，繼續翻看。

  看至尾末，終於提到養蠱，種蠱，卻沒有提，如何將蠱蟲引出。

  卷軸的左下角處提寫了上卷完三字。

  “還有下卷？”

  南風靈不敢相信將卷軸翻了個麵，確認後麵沒字，她氣地往案上一摔，“一卷寫完不好嗎，還非要弄個上卷下卷。”

  大罵過後，她緩了緩情緒，將卷軸慢慢卷了起來。

  她今日的情緒波動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現下著急也不是辦法，隻能等蕭影將西越大軍擊退後，她再跟他提這事。

  有下卷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代表她還能活。

  這上卷雖然沒有提到引蠱蟲，但裏麵提到清幽宮能引天下奇毒。

  若清幽宮能解毒，蕭影就有希望活下來。

  如此，她也不用再擔心了。

  這副卷軸上所提所寫的這麽血腥恐怖，她還是收好一點。

  若讓心懷不軌的人拿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麽喪心病狂的東西，南風靈是不會學的，她隻想自救。

  將卷軸藏嚴實後，南風靈上床躺下，隻是一會，已迷糊睡去。

  屋外吹著寒風，她安然睡下。

  世人都覺得，不求回報，默默守候等待的人，都是傻子。

  其實不然，紫月的等待與守候是有結果的。

  謝澤真的打算在這次戰役成功後，回西越舉行大婚，迎娶她當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