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就發生了這麽重大的事情，蕭承就連上早朝時都有些坐立不安。

  若非杜公公為他打圓場，隻怕在朝中大臣心中勤政愛民的形象都要毀了。

  下朝回到禦書房，蕭承無事批閱奏折，一直在等候南風靈與蕭晴前來向他稟告查探到的情況，再借機向他們說明此事。

  不出蕭承所料，辰時時分，她們終於來了。

  南風靈與蕭影走到禦案前還沒來得及行禮，蕭承著急從禦案上走出，壓低聲音說道：“昨夜，朕禦前的一名宮女死在了玥兒的牢房裏。”

  “禦前宮女？”蕭晴一臉不解繼續問道：“父皇可知道她叫什麽？”

  “月秀，曾是玥兒的貼身侍女。”

  “月秀？”蕭晴與南風靈對視一眼，同時驚呼出聲。

  “你們認識她？”看到二人如此大的反應，蕭承更加不解了。

  南風靈忙不迭從懷中拿出瓶子，向蕭承解釋道：“昨日，月秀拿著這個瓶子來告訴我，說這個瓶子是淳妃娘娘在凝霜公主中毒身亡那日遺留在宮裏的。就在我們懷疑淳妃的時候，夜裏偷聽淳妃跟侍女的對話得知，她才是下毒的真凶。”

  南風靈將手中的瓶子遞到蕭承麵前，“淳妃是陛下的嬪妃，靈兒與蕭晴都拿不定主意，就想來問問陛下的意見。沒想到，陛下居然告訴我們，月秀死了。現在死無對證，那我們是該懷疑淳妃？還是該懷疑月秀？”

  “淳妃遺留在梨尚宮的瓶子？”蕭承打開瓶子看了一眼。

  “陛下認得這瓶子嗎？”

  蕭承點點頭，“朕認得，這確實是淳妃的瓶子。”

  “那陛下對淳妃這事，有什麽見解？”

  “南兒是她的親生孩兒，她怎麽會下如此毒手？”

  “為了榮華富貴，有什麽不能犧牲的。她不僅會下如此毒手，她還會聯合他人鏟除宮裏一切對她不利的任何人。”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蕭晴，突然這般言語犀利地反駁。

  她聲音低沉，蕭承更是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

  他不由覺得，今日的蕭晴有以往的熟悉感。

  “父皇，晴兒說錯了嗎？”

  蕭承垂首，選擇了沉默。

  南風靈出聲救場，“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有物證，但沒有人證，我們冒然前去，若淳妃矢口否認，隻怕會打草驚蛇。”

  “但是她們已經向娘娘動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你們且放心去查，玥兒那邊交給朕。唯有將幕後黑手徹底揪出，玥兒才會安全，才能還南兒一個公道。”

  事到如今，南風靈唯為聽從蕭承的安排。

  南風靈與蕭晴離開錦墨居，蕭承朝空氣低喚一聲，“魅。”

  話音剛落，一名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出現，恭敬跪拜在蕭承身側，“陛下。”

  “你去保護皇後，切不能再讓歹人對她下手。”

  暗衛的存在就是保護與聽從主人的命令。

  男子堅定應了一聲“是”，轉瞬又不見了身影。

  從禦書房出來，南風靈與蕭晴再次去了梨尚宮，也正好借月秀的死試探琴毓。

  為南風靈領路的侍女是汀蘭。

  從梨尚宮正門到正殿這段路，南風靈的視線就不曾從汀蘭身上離開過。

  汀蘭察覺南風靈的目光，渾身不自在，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姑娘是在觀察汀蘭嗎？是不是汀蘭昨日潑了姑娘熱茶一事，姑娘還記掛在心上？若真是這樣，姑娘大可打汀蘭，出一出心裏的鬱氣。”

  “嗯。”南風靈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汀蘭姑娘潑我熱茶這事當然不能忘，但汀蘭姑娘故意往我懷裏摔，想毀滅我手中物證這一事，更要好好算一算。”

  “南風姑娘在說什麽，汀蘭不明白。”

  “汀蘭姑娘真的不明白嗎？”南風靈輕笑一聲，湊近汀蘭的耳邊。

  汀蘭驚恐後退，南風靈伸手固定她的身子，在她耳畔低聲道：“月秀已經死了，你覺得還能活地長久嗎？”

  南風靈的話對汀蘭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她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南風靈一臉玩味站直身子，繼續擊潰她的心底防線，“汀蘭姑娘覺得事後還能活下來？與你們聯手的幕後之人，其實想在事後將你們通通滅口，她一人獨收漁利罷了。”

  南風靈頓了頓，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測，“先讓月秀用以往主仆情分的名義靠近皇後娘娘，然後在梨尚宮的茶具上動手腳。事發後，月秀按計劃找到我。她們一定是猜測我會按照她們的計劃往下查。再派月秀為我送來了那個裝著與案發現場相同毒藥的瓶子，嫁禍給你家娘娘。能自由進出梨尚宮的隻有月秀，你家娘娘不可能有下手的機會。何況凝霜公主出事那日，她在事發後才趕到現場。”

  汀蘭一言不發，像是在揣測南風靈話裏的真實性。

  南風靈抿了抿嘴唇，繼續道：“若我沒猜錯，你家娘娘應該也參與了密謀。不過，她在事前到底知不知道蕭南才是她們這場密謀最大的犧牲品這件事，我可不敢亂猜。”

  南風靈忘用餘光觀察汀蘭的神色變化，“試問一個連親生孩兒都可以放棄的人，還有什麽是她覺得重要的。何況你隻是她身邊的一名小小侍女。月秀已經死了，汀蘭姑娘覺得，她們會找誰來當她們的替死鬼？又或者，你家娘娘被利用，依然蒙在鼓裏。等幕後黑手的目的達成，你與淳妃娘娘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其實南風靈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她所猜測的那樣，她隻是嚇唬汀蘭罷了。

  “不會的。”汀蘭低喃一聲。

  “不會什麽？你一小小宮婢除了為她們當替死鬼，還有什麽利用之處？當然，如果汀蘭姑娘願意向我坦白整件事，我發誓，一定會保證汀蘭姑娘的安全，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以為時機已經成熟的南風靈，提出條件。

  汀蘭回過神來，站直身子掩飾慌亂，“南風姑娘的好意，汀蘭心領了，但汀蘭真的不知南風姑娘所指的事情到底是何事。”

  汀蘭明明很害怕，不知道她為何不願坦白。

  也許是另有隱情，又或許是汀蘭有把柄在她們的手上。

  本想著能在汀蘭這找到一些突破，現在隻怕是功虧一簣了。

  南風靈輕歎一聲，“靈兒得罪了，勞煩汀蘭姑娘繼續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