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

  “我好不容易把你騙來浣月國，怎麽會拋棄你。”

  “騙？”

  “當初就是把你從傅景行手上騙來的。”

  “這個是事實。”

  “蕭公子除了林挽，還有其他相好嗎？”

  “你想什麽？”

  “你是太子，應該是永安城閨閣少女的憧憬才對。”

  “我是你的憧憬嗎？”

  “現在是，以後也是。”

  “還以為你會回答一直都是。”

  “嗯……”南風靈打量著他那張俊臉，回想起初見的場景，有些嫌棄搖了搖頭，“蕭公子給我的第一印象，真的不太好。不好就算了，你還不向我解釋，反而想方設法地讓我知道，你的手段如何挫劣。當時我覺得你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南風靈頓了一下，突然找不到形容詞。

  腦海處理以前讀過的詩書與平生所學的詞，南風靈到最後卻脫口而出說了“奇葩”二字。

  “奇葩？”蕭影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由好奇問道：“奇葩何解？”

  “清書告訴我，奇葩的意思是某人做出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行為，成功引起外人的關注，這就是奇葩。”

  “我可沒有想引起別人關注的意思，是他們過分關注我而已。”

  “不管怎麽說，我現在終於看到了你最真實的一麵。”南風靈往他身邊挪了挪，繼續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麽事？”

  “你是從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南風靈輕笑著向他湊近小臉。

  蕭影作苦思狀，表示想不起來。

  南風靈氣地上捏住他的臉，“快說，不然今日你就完了。”

  “你一驚一乍的樣子很可愛。”

  可愛二字，讓南風靈的小臉倏然變地通紅。

  她假裝正經輕咳兩聲，“這次就放過你，不過你對我說過的話，不準對別的姑娘說。”

  “我對外可不是這副模樣，他們還怕我耽誤了他們的女兒。”

  “也是，隻有我敢嫁你。”

  “委屈南風姑娘了。”

  “也委屈蕭公子了。”南風靈隨聲附和。

  “我們互相委屈一下？”蕭影笑著拉下南風靈的雙手。

  “這自然是極好的。”南風靈同是笑著回應。

  蕭影就像冗長黑夜裏的那一道光，照明了南風靈心底所有的陰暗。

  蕭南去過棠梨宮後，每一次受委屈都會偷偷跑到棠梨宮，躲在沐玥的懷裏哭訴。

  對於蕭南來說，沐玥遠比琴毓更像她母妃。

  沐玥待她永遠是捧在手心愛護。

  她的親生母妃，永遠逼著她練習各種琴棋書畫，從沒問過她的意見。

  隻因她學不會，她父皇便不會來梨尚宮看母妃。

  小小的蕭南不懂，但是也明白，她隻是母妃爭寵的工具，在母妃眼裏可有可無。

  又是被逼迫練習舞藝的一日，蕭南趁管教嬤嬤分神之際，偷偷跑出了梨尚宮，躲到了棠梨宮。

  沐玥將她抱在懷中，命膳房給她準備了好些她愛吃的。

  有酸甜可口的青梅汁，香甜誘人的豆沙糕，還有賣相好看的梅花糕。

  不將舞蹈學會，不能吃早膳的蕭南。

  狼吞虎咽地拿起案上糕點往嘴裏塞。

  沐玥怕她咽著，貼心為她倒了一杯清茶。

  蕭南道一聲“謝謝”接過。

  許是方才吃地有些急，沐玥看到她嘴邊有些糕點的碎屑，正想抬手替她擦去。

  可還沒等沐玥的手碰到蕭南的嘴角，蕭南的神色開始變地痛苦。

  片刻後，沐玥看到蕭南紅潤的嘴角流下一道鮮血。

  沐玥沒來得及大喊，上前將快要倒下的蕭南抱住。

  事發突然，二人同時跌坐在地。

  沐玥手腳慌亂把蕭南抱在懷中，朝著殿外大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請大夫。”

  這樣絕望的無力感，再次讓沐玥回到了二十年前，她滑胎那日，求助無門。

  聞聲趕來的宮婢，進殿看到這一幕，失神地不知如何反應。

  半響，宮婢才回神過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意識越發迷糊的蕭南，努力保持清醒動了動嘴巴，良久才出聲喚了一聲，“母妃。”

  沐玥輕輕應了一聲，“嗯。”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蕭南出乎意料地清醒，眼底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漠然。

  “南兒還有大好的年華，怎麽會死？”

  “母妃別騙南兒了，南兒這是中毒了，應該再過一會兒，南兒就會死了。”

  才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值最美好的年華，可她麵對生死，更像一位曆經滄海桑田，看透生死的長者。

  沐玥想回話，可她所有想說的話語全部哽在了喉間。

  她所有想說的話最後化作一滴淚，緩緩滑過臉龐。

  “終於要死了。”蕭南輕歎一聲，抬手抹去沐玥臉上的淚水，“母妃不要難過，南兒活地實在是太累了，死未嚐不是一種解脫，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是這樣的。”沐玥著急出聲辯駁，“南兒現在活地累隻是為了日後更好的遇見，南兒的幸福，還在等著南兒。”

  “真是這樣嗎？”蕭南竟然相信了沐玥的話，“那能不能叫它下輩子也等等我？因為現在南兒累了，想睡會。”

  “南兒別睡。”沐玥著急出聲喚住她。

  可一切於事無補，蕭南還是閉眼睡去。

  她安靜地躺在沐玥的懷中，嘴角的輕笑是前所未來的平靜。

  琴毓對她長期的嚴格要求，早就讓蕭南身心疲憊。

  她想逃離，又不能逃離，這日以繼夜的精神折磨，也是她為何能這樣漠然麵對生死的原因。

  沐玥緊緊摟住蕭南的身子。

  初見她一襲淡粉色長裙，臉若桃花，眉目如畫的場景，仿佛發生在昨日。

  這麽美好的人兒，就這樣永遠離開。

  她緊抱著蕭南，哭地不自已。

  方才跑開的宮婢帶著琴毓從殿門外匆匆跑來。

  “皇後娘娘，元妃娘娘求見。”

  侍女話音剛落，琴毓大喊一聲“南兒”衝到沐玥身前。

  躺在沐玥懷中的蕭南嘴唇發紫，身體冰冷。

  琴毓崩潰大喊一聲，用力將沐玥推開，抱過蕭南，“你對她做了什麽？！你對她做了什麽？！”

  一聲聲嚴厲責問，沒有換來沐玥的回答。

  沐玥擦了擦眼淚，從地下站起，神色恢複以往漠然。

  琴毓一聲大喊，徹底把沐玥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