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卓雲不再理會暮塵，他站在南風靈身前問道：“你是為了他才來這裏？”

  “嗯。”南風靈毫不避諱承認了。

  “他長地跟那個人很像？”南風靈抬頭與紀卓雲對視。

  不知該說是還是不是。

  “是。”她還是應了一聲是。

  “我明白了，一個月後，若是沒有結果，我陪你回北淵。”

  “紀卓雲。”

  “我已經決定，你不必再多說。”

  這兩人目中無人對話，暮塵覺得無趣，悄悄走開。

  “我打算搬出紀府，搬到戲樓住，他們有下人的房間。”

  “你又不是下人。”

  “我現在在戲樓跑堂。”

  “你一定要受這份苦嗎？”

  “我們沒有關係，不想麻煩你。”

  “我不覺得麻煩。”

  “紀伯父會不高興。”

  “你處處為別人著想，那你自己呢？你總叫自己吃虧。”

  “答應我好嗎？”她語氣有乞求，隻是不想跟紀卓雲起爭執。

  “我每日都會來看你。”

  “你答應了？”

  “嗯。”

  “多謝。”

  “那杯熱茶？”

  “你還惦記這件事，隻是潑到裙擺上，並無大礙。”

  “為什麽會被潑茶？”

  “這位安姑娘大概是喜歡暮塵，她對我有敵意。”

  “安姑娘？”

  “班主千金。”

  “有她針對，你在這的日子豈會好過。”

  “隻是一個月而已。”

  紀卓雲沉默了一陣，隻回了一個，“嗯。”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活要幹。”

  “自己小心。”

  “好。”南風靈轉身走開。

  她回到屋裏收拾打掃，一上到黃昏，落日餘暉灑遍渝州的每個角落。

  南風靈收拾好去膳房的時候，大家已經吃過晚膳，隻留下幾個饅頭。

  她拿走幾個饅頭來到後院的石階前坐下。

  暮塵走過回廊的時候看到她，轉身躲開。

  “你在躲著我？”南風靈出聲喊住他。

  他隻好停下腳步回頭，“沒有。”

  “那你為何看到我就走？”

  “擔心紀公子會誤會。”

  “他誤會什麽？”

  “你這麽在意他的感受，難道不是喜歡他？”

  “他替我擋過刀，我不想看他難過。”

  暮塵無意看到她手中的饅頭。

  “吃過晚膳，還吃饅頭？”

  “這就是晚膳，他們隻給我留了這個。”

  暮塵嗤笑，“你又何必受這份苦？”

  “這是我的事。”

  “原來這是你的事。”暮塵轉身就要離開。

  “你唱戲真的好難聽。”南風靈總在他快要離開前留住他。

  “難聽你還喜歡我？”

  “如果你不是他，我才不會喜歡你。”南風靈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說大聲點。”

  “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的事也與你無關。”

  “如果你現在有心儀的姑娘，我就要為我以後作打算了。”

  “作什麽打算？”

  “離開，嫁人，我現在已經是老姑娘了。”

  “南風姑娘真應該早些做打算，因為我有意中人了。”

  “她叫什麽，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說清楚了嗎？她喜歡你嗎？”

  “無可奉告。”

  “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你好像很了解我？難道調查過我？”

  “你的意中人叫什麽？”

  “與你有什麽關係？”

  “讓我死心。”

  “可我不想讓你死心。”

  “是安惜柔嗎？”

  “與你無關。”

  “我的存在，這麽令你討厭？”

  “如果你是因為我，低聲下氣，我覺得沒必要，因為我不會高看你一眼。”

  “我走了，你就會高看我一眼？”

  “也許是。”

  “如果我走了，你會後悔。”

  “我不會。”暮塵鄭重回道。

  南風靈抬頭看了他一眼，起身走開。

  她不想吵，隻因她覺得心煩。

  之後好幾日，南風靈都是默默做事，沒有理會暮塵，甚至不願意跟暮塵說一句話。

  南風靈作為跑堂，要到收拾後台，還要到大堂招呼賓客。

  大堂人多的時候特別多，人少的時候，隻有寥寥幾人。

  每次到暮塵上台，南風靈都能閑下來聽他唱戲。

  他戲腔不準，比宮裏看到的那些花旦差十萬八千裏。

  南風靈每每聽他唱戲都想笑，笑地沒心沒肺，還會莫明其妙流眼淚。

  她站在台下一邊抹眼淚一邊笑。

  暮塵每次看到她這副模樣，都覺得她是個瘋子。

  “蕭影你這一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唱地那麽爛，滾下去！”

  南風靈喃喃自語的時候，台下有幾名男子往台上扔茶杯茶盞。

  暮塵輕鬆躲開。

  看到茶杯茶盞飛向暮塵時，南風靈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看他躲過，又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這些小動作，暮塵都看在眼裏。

  戲終，等那幾名男子離開，南風靈才敢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

  鬧事的人常有，若不是特別嚴重，都會小事化了，何況暮塵的戲是真的爛。

  “你在台下笑什麽？”南風靈在收拾的時候，暮塵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她一個失神，指腹被碎片割傷，幾滴鮮血從指間流下。

  看到她的手受傷，暮塵終於收起嘴角的笑意，“每次我上台，你在台下又哭又笑做什麽？難聽哭了？還是在嘲笑我？”

  “你長地像我意中人，我覺得高興，你戲唱地難聽，我覺得難受。”

  “你倒是實誠。”

  “暮公子為什麽願意搭理我了？”南風靈回過身，與他對視。

  明明落魄至此，她眼中還是有倔強。

  那雙眼睛甚至像及了他夢中人的眼睛。

  暮塵的嘴角再次揚起笑意。

  他握上南風靈的手，將她一把扯入懷中，低頭吻上她的雙唇。

  隻輕輕一吻，然後放開，“索然無味。”

  這一切來地快，去地快，南風靈根本沒來地及反應。

  她隻是愣了一下，轉身跑開。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很侮辱。

  她跑到戲樓的小雜房，蹲在角落裏不停抹眼淚。

  此刻，她隻覺得傷心難過。

  曾經意氣用事離開北淵，跟蕭影來了浣月國，賭上一輩子的幸福，以為蕭影會對自己好，沒想到卻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你覺得我輕薄了你？”暮塵推開小雜房房間的門，走到南風靈身前。

  他逆光站著，身上幾縷光暈，整個人看起來有點不真實。

  暮塵已經換下戲服，卸下妝容，嘴角依舊噙著讓人猜不透的淡笑。

  聽到有人開站，南風靈已經用衣袖快速擦掉眼淚。

  看到來人是暮塵，她直接起身離開。

  暮塵站在她身前，攔住她的去路。

  “還是說，你覺得我沒有迷戀你的吻，你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