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慕嬌嬌一大早來了錦墨居。

  她不是來找蕭影，是來侍候南風靈。

  作為外眷，她每日都能進宮。

  南風靈不想知道她為何能進宮，就是看著她覺得煩。

  自吃早膳起，慕嬌嬌就一直站著。

  南風靈吃一口，看她一眼，吃完才說道：“慕嬌嬌，我不會接受你。”

  “太子哥哥接受我就好，我來侍候你，隻是想習慣你的存在。”

  “蕭影也不會納你為妾，你父親不會同意你為妾。”

  “我不管，我就要留在太子哥哥身邊。”

  “我要去找太後。”

  “你去找就是，我不怕。”

  “慕嬌嬌你是不是病了？”

  “我沒病。”

  南風靈長舒一口氣，覺得說道理這套行不通。

  “你執意如此，我不想再多說。”南風靈從座上站起，走到慕嬌嬌身前，“我覺得煩悶，你陪我到花園走走。”

  “好。”慕嬌嬌一聲應下，沒有一點意見。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禦花園的小路上。

  院中花團錦簇，百花盛放。

  “堂堂尚書府千金，為何要屈身做妾？”

  身邊沒有其他人，南風靈才問出這個問題。

  慕嬌嬌微微一怔，片刻才回道：“你輕易擁有太子哥哥的喜歡，自然說地輕而易舉。”

  “蕭影不是你的良人。”

  “我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放棄他，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

  “我怎麽不懂你的感覺？”

  “你有喜歡的人嗎？你試過為了喜歡的人不顧一切嗎？什麽都不要，隻想留在他身邊？”

  南風靈想到了傅景行。

  但傅景行在她心中，好像還沒有那麽重要。

  “沒有。”

  “你連喜歡的人都沒有，有什麽資格說我。”

  “我有喜歡的人，但他娶了別人。”

  南風靈這個回答出乎慕嬌嬌的意料。

  “蕭影知道嗎？”

  “知道。”

  “那他還娶你？”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南風靈看著她，冷笑一聲。

  慕嬌嬌看在眼裏，覺得她是在嘲笑。

  “你很得意嗎？”

  “隻是覺得你愚蠢。”

  “你才是愚蠢的那個，蕭影根本不會看上你。”

  “你憑什麽覺得他不會看上我？”

  “因為你的身份。”

  “什麽意思？”

  “陛下寵信元妃，看重蕭湛，蕭影太子的位置，早就坐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慕嬌嬌冷笑一聲上前，用力捏住她雙肩。

  手指狠狠掐入肌膚，碰到南風靈的傷口。

  “還不明白嗎？他隻是想利用你，穩坐太子之位，你隻是一顆棋子！”

  傷口的痛讓南風靈倒吸一口氣，鑽心的痛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你隻是一顆棋子！”

  慕嬌嬌還在耳畔回轉。

  南風靈用力將她推開，瞬間跑沒影。

  她跑地很快，肩上衣裳被鮮血染紅也不顧。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跑不動，她才停下歇息。

  她剛才沒有反駁慕嬌嬌。

  難道蕭影真的是那樣的人？

  真的在利用她？

  想起在北淵的種種，南風靈就是想替他解釋，也找不到借口。

  她現在心煩意亂，回過神才發現四下無人。

  自己也不知跑到了什麽地方。

  陣陣涼風吹來。

  南風靈回頭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破落的宮殿前。

  殿上暗紅的鳳鑾宮牌匾，布滿灰塵。

  大門兩側的門縫，同時布滿了許多蜘蛛白絲。

  這個地方有點陰深，南風靈轉身正要離開。

  身後的大門“吱呀”被吹開。

  這座破落的宮殿好像有魔力一樣，吸引著南風靈。

  南風靈鬼使神差上前，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裏麵沒有想象那麽荒涼。

  殿內院落好像剛被打掃過。

  長廊上懸掛的白色輕紗，有些陳舊，但潔淨如新。

  南風靈走上長廊。

  長廊上垂掛的白紗簾，隨風飄動，如風輕盈。

  這鳳鑾殿過分冷清，南風靈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與心跳聲。

  走過長廊，南風靈走進正殿。

  正殿光潔如新，一塵不染。

  這樣看來，這座宮殿還是有人住的。

  應是覺得再往內走不合規矩，南風靈提嗓大喊一聲，“有人嗎？”

  這一聲大喊在偌大的宮殿中有回聲。

  未得回應，南風靈再喊一聲。

  “你受傷了。”聲音是從後麵傳來。

  南風靈循聲回頭，被女子近在咫尺的小臉嚇地跌坐在地。

  眼前女子約莫三十來歲，身穿素黃色長裙，三千青絲隨意披散肩側，垂至腰際。

  女子氣質溫婉，身上素衣讓她倍感親切。

  女子眉清目秀，嬌憨看著南風靈，看著她傻笑。

  她的眼睛明明很好看，卻像是布上了一層迷霧，看起來呆呆的。

  女子上前幾步，蹲在南風靈身前。

  “晴兒，你受傷了。”

  “晴兒？”

  女子離南風靈越近，眼裏的淚水越來越滿。

  她手足無措撫上南風靈的小臉，喃喃道：“你怎麽會受傷呢？”

  南風靈下意識往後躲，女子將她從地下扶起，拉她往內廂走去。

  “我不去！”南風靈搖頭拒絕。

  女子先是一愣，臉上又是一派悲痛之色。

  “晴兒不認識娘親了嗎？”

  “我不是晴兒。”

  “你就是晴兒。”女子不容她拒絕，將她拉到內廂，替她出血的傷口處理。

  南風靈本來還有些抗拒。

  看到女子認真為她包紮傷口的樣子，拒絕的話哽喉間。

  “為娘說過多少遍，讓你平時注意一點，你就是不聽，現在受傷了，又得難受。”

  “娘娘，我叫南風靈。”

  看女子的衣著，聽她教訓的語氣。

  南風靈大概猜到她的身份。

  “靈兒，你父皇替你改名字了？他不想讓我認出你？”

  “娘娘，我不是蕭晴。”

  “胡說，你就是晴兒。”

  “我叫南風靈，是北淵公主。”

  “你真的不是晴兒？”女子停下動作，垂首呢喃，一陣失望。

  氣氛陷入一陣沉默。

  南風靈回頭看她這副失落的樣子，不忍出聲，“下次，我一定帶蕭晴來看你。”

  沐玥抬頭輕笑，末了還是失望低下頭，“晴兒不想見我，她恨我。”

  “晴兒為何會恨娘娘？”

  “為娘沒把弟弟保護好，她未出生的弟弟死了。”

  女子撫上平整的小腹，語氣哀傷，神色又不諳世事的癡呆。

  “原來是這樣。”

  南風靈小聲呢喃。

  “晴兒她恨死我了！”

  方才還安靜的女子，現在像個瘋子般大喊，“她一定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