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呐喊咆哮：她不想死！她想找到南風離道一聲謝謝，可老天爺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意識越來越模糊，彌留之際，她好像又聽到耳邊響起了那聲清朗笑聲，然後輕輕喚了她一聲，“靈兮妹妹。”

  紀靈兮心裏清楚地知道，這一聲“靈兮妹妹”絕不會是南風景喚的。

  被她扔進禦河的晶石，在她失去意識後發出晃眼白光。

  這道白光隻是出現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回憶有她掉下禦河終止。

  紀靈兮睜眼時，眼前多了一雙繡花鞋。

  鵝黃色的繡花鞋，鞋麵上繡了兩朵淺黃色梅花。

  “紀靈兮，原來你就是紀靈兮，生地果然漂亮動人，難道陛下對你念念不忘。”

  眼前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著紀靈兮，語氣帶了些天真說道。

  她精致可愛的麵容，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

  隻是一番細看，紀靈兮從這名女子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跟在南風景身後走的那段日子，她臉上也帶著這樣天真無邪的笑容。

  但她當時隻是愚蠢，而眼前女子，隻是想用她這一副天真的嘴臉，去掩蓋心底的百般算計。

  “紀姑娘怎麽躺地上了，快起來，這萬一著涼了，陛下可要心疼了。”

  女子上前扶起紀靈兮。

  紀靈兮心裏明白這隻是虛情假意，但也沒有拒絕。

  她一雙眼睛探究盯著眼前女子，就想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紀姑娘怎麽這般看著我？可是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你是誰？”

  “你看我這腦袋，紀姑娘若是不問，我都忘記自報家門了。”女子抬頭輕拍了一下腦門，這一舉動實在惹人憐愛。

  其實女子就算不自報家門，紀靈兮也猜到了大概。

  肯定是這個宮中頗受聖寵的主。

  “紀姑娘，我叫月如映。”

  “月如映。”紀靈兮低聲喊出這個名字，“他的身後跟著竟不再是紀冷月？那紀冷月去了何處？”

  “你跟南風景是什麽關係？”紀靈兮直接喊出他的名字，將眼前的小姑娘嚇地一愣一愣的。

  但她不敢說紀靈兮的不是。

  “如映一個月前進宮，現在隻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妃子，根本抵不過紀姑娘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這姑娘說話陰陽怪氣的，紀靈兮懶地跟她在這浪費時間。

  “有自知之明也算是件好事。”

  “紀姐姐好像對如映有意見，可是如映打擾到你了？”月如映一張小臉委屈巴巴的，眸中已經有淚水有打轉。

  紀靈兮輕舒一口氣，隻能別過臉，不去看這張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小臉，“對！你打擾到我了，請你以後不要再踏進榮華宮一步。另外，我沒有你這樣的表親，請日後喊我紀靈兮，不要喊我姐姐。”

  紀靈兮聲音冷漠，語氣決絕，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月如映就是臉皮再厚，此刻也演不下去了。

  她一副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表情，咬了咬下唇，低聲對紀靈兮道：“如映記住紀姑娘說的話了，日後定不會再來榮華宮打擾紀姑娘。”

  說完，她轉身往門邊走去。

  聽到腳步，紀靈兮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月如映走到門邊的時候，竟是突然回頭，用那種特天真的語氣大聲問紀靈兮道：“不知紀冷月與紀姑娘是什麽關係，如映聽說，她現在在牢裏過地好像特別不好。”

  言畢，月如映拭去眼角的淚水，才真正走出榮華殿的殿門。

  紀靈兮蹙眉看著那抹消失在視線的身影。

  不知她突然提起紀冷月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她覺得紀靈兮會為了紀冷月向南風景求情？

  可她真的去打探了紀冷月的狀況。

  得知紀冷月被南風景關在了地牢裏。

  紀靈兮喬裝打扮了一番，去了地牢。

  回想起這短短的幾十年光陰，細數紀冷月的算計。

  她除了在背後算計，好像也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過紀靈兮，除了將紀靈兮推下禦河那一次。

  紀靈兮還是恨紀冷月的。

  來到地牢，紀冷月正卷縮著身子坐在角落裏。

  紀靈兮站在門外看她，遠遠看著她發髻有些淩亂，小臉埋在膝間，雙手環抱住自己。

  除了熟悉那身紫衣裳，她身上的飾物已經全部摘掉。

  這應該是紀靈兮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落魄的模樣。

  “紀冷月。”她輕輕喚了一聲。

  紀冷月全身一顫，久久沒有抬頭。

  她知道是誰來了。

  她猜測紀靈兮一定是來看她笑話的。

  “滾！我不想看到你。”

  “一心一意，甚至付出全部心意的男子，到最後竟換來了這樣的下場，何必呢？”

  “我如今落地什麽樣的下場，與你無關，我後不後悔，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若是笑話看夠了，就滾出我的視線。”

  紀冷月始終不敢抬頭。

  “他又納妃了，叫月如映，那名小女子我見過，手段可不簡單。”

  “與我無關。”

  “一直想看著我死的紀冷月，現在看事情竟這般漠然了？”

  紀靈兮語氣間盡是冷嘲熱諷。

  聞言，紀冷月輕笑一聲抬頭。

  還是那張嬌麗麵容，就算此時此刻落地如此田地，眸中的高傲未褪去分毫。

  隻是這張小臉上，不再似以前那樣幹淨，落下了幾層灰土，加上她身上的髒兮兮的衣裙，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

  紀冷月從地下站起，一步步走到紀靈兮麵前，盯著她的雙眼說道：“這個世間，除了你紀靈兮，我根本不放在眼裏，因為她不配。”

  “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應該挺慶幸的，竟從小到大就得到了你的關注。”

  “對，我就是要搶走你身邊的一切，看著你痛苦。”末了紀冷月的雙手透過木樁間的縫隙，緊緊握住紀靈兮的雙肩道：“紀靈兮，你一定要死在我前麵。因為隻有這樣，等我死了，才知道去那裏找你。”

  “你是不是病了？”

  紀靈兮覺得紀冷月已經有點語無倫次。

  “你是我最討厭的人，也是我最親的姐姐，你隻能死在我手裏，若是別人想傷害你，我定不會讓她們好過。”

  “父親為何沒有將你救出去？”紀靈兮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

  “父親如今自身難保，那裏還顧地上我。”

  “紀冷月，我不會救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