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冷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過來是為什麽。”

  紀靈兮坐在床榻上小聲對她說道。

  她的聲音極小，站在床榻邊靜候的小侍女，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麽。

  “姐姐可誤會我了，陛下這麽緊張姐姐腹中的孩子，妹妹怎麽敢動壞心思。”

  “現在沒有外人，你何必在這假惺惺？”

  “姐姐在說什麽呢，妹妹聽不懂。”

  “我不想在這聽你說這些廢話，你若沒有其他事，滾出去。”

  “妹妹可是告訴了姐姐真相，姐姐怎麽可以對我這麽絕情？”

  “你告訴我什麽真相？你隻是想利用這件事，讓我恨南風景，讓我對他絕望，引他對我生厭罷了。”

  “姐姐可真是太抬舉我了，我這樣做能得到什麽好處呢？陛下就是厭棄了姐姐，也不會正眼瞧我啊。”

  “隻要看著我難受，你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姐姐這樣說，可就太傷我心了。”

  “紀冷月，我對你太了解了，你那套虛情假意，我明白。”

  “姐姐既然把話說明白了，我再裝作關心的樣子，確實也沒意思。”

  “你今日前來，到底有什麽企圖？”

  “聽說姐姐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想不想要，與你何幹？”

  “若姐姐真不想要，妹妹可以幫你一把。”

  紀靈兮抿了抿嘴，將手中的一個香包放到紀靈兮手中，“這個香包裏麵的東西，會讓姐姐得償所願。”

  紀靈兮下意識握緊那個香包。

  她不相信紀冷月，但她知道紀冷月有多討厭她。

  紀冷月給了她香包後就離開了。

  紀靈兮看著她離開後，也不去猜想香包裏到底是什麽東西，直接躺下入睡。

  小侍女看到紀靈兮躺下，也不敢造次上前綁上她的手腳。

  清晨等小侍女離開廂房的時候，紀靈兮打開香包，發現裏麵放了滿滿一包藏紅花。

  聽到房門被打開，她趕緊將香包藏好。

  小侍女端著早膳放在桌案上，才輕聲喚她，“皇後娘娘可要用膳？”

  紀靈兮聞聲從床榻上坐起，穿鞋走到桌案邊坐下。

  她連同那個香包也一同拿了出來，遞給小侍女道：“拿去扔了吧。”

  其實這幾日，她已經想明白了。

  她不應該，也沒有權利阻止腹中孩子來到這個世間。

  她雖是這個孩子的母後，卻沒有決定這個孩子生死的權利。

  在這個世間活著的人，誰不苦啊？

  不來這個世間走一遭，才是真正的遺憾。

  有些事情，我們無法改變結果，過程不一樣就足夠了。

  小侍女愣了一下，拿起案上香包正要離開。

  “吩咐下去煎安胎藥吧。”紀靈兮對小侍女的背影大喊，正好讓進門的南風景聽見。

  南風景站在門邊愣了一下。

  小侍女聽了紀靈兮的話，也愣了一下，應了聲“是”，隨後轉身跑出去。

  跑到門邊時，小侍女看到南風景，慌張行了禮，快步跑開。

  紀靈兮拿起麵前盤中的饅頭，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她知道南風景來的，但內心沒有多大欣喜。

  “你想通了？”南風景滿眼欣喜站在她麵前的時候。

  紀靈兮隻是冷冷回了一句，“我隻是沒有權利替它選擇，不過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喝藥，好好養身子，直到它生下來。”

  “你能想明白，自然最好，日後不管我再忙，都會過來陪你。”

  “嗯。”紀靈兮低低應了一聲。

  在南風景眼中，她不說難聽的話氣他，已經是在接受他。

  禦醫每日都會到榮華宮替紀靈兮把脈，生怕腹中胎兒會有什麽差池。

  紀靈兮也很配合禦醫的查香，沒有像以前那麽吵鬧。

  待禦醫離開，紀靈兮還是會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發呆，不喜歡跟別人說話。

  南風景不在時，紀冷月一定會收到消息趕來榮華宮。

  “姐姐怎麽突然想明白了？”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聲音，紀靈兮就知道是紀冷月來了。

  也是，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她又豈會輕易放過。

  “我又怎麽會每次都讓你得償所願，你在背後做的那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姐姐對我為何總是這麽大的偏見？可是因為我那夜出現在景王府的書房？”

  “就算南風景曾經真的相信過你，但那又如何？他如今好像更在乎我。”

  “紀靈兮，你是跟我炫耀嗎？”

  “你這麽努力地監視榮華宮的一舉一動，不就是想知道我的一切嗎？”

  “我是想知道你的一切，但我隻是想看著你痛苦。”

  “你好像從小就討厭我？從小就喜歡跟我搶東西。”

  這句話，完全壓垮了紀冷月所有的偽裝。

  她褪去嘴角假惺惺的淺笑，歇斯底裏朝紀靈兮的背影大喊，“我就是討厭你，討厭父親對你百般嗬護，憎恨你是嫡出，嫉妒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流轉。如果沒有你，這一切應該都屬於我？”

  紀靈兮蹙眉回頭，“紀冷月，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妄想我是你的假想敵？我可從未想過跟你爭這些。”

  “你沒有？”紀冷月失聲輕笑，“你當然不需要去爭，因為你的身份，平陽城多數的貴公子自然而然都會關注你，包括南風景。”

  說完，她深呼一口氣，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紀冷月垂首低笑一聲，又繼續說道：“說來可笑，當年我對南風景，並沒有任何心意，完全是得知你喜歡他後，才想著引起他的關注，出現在他身邊，讓你難受。有一句話說地好，自作孽不可活，我如今離不開他，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如今他身邊的佳人無數，我也隻能故作大方祝福，心裏就算難受，也不能表現在臉上，更不能發脾氣，這樣隻會讓南風景對我越發厭棄。”

  “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累！我覺得很累，但誰會在乎？我若像你這樣發脾氣，南風景隻會將我打冷宮。”

  “強扭的瓜不甜，你以前不懂，現在也不懂嗎？”

  “我現在懂了，但有什麽用呢？”

  “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不僅僅是這些，我還替你查出了真相，查出當年到底是誰跳下禦河救了你。”

  “你會這樣好心？”

  “我隻是想讓你更恨南風景罷了，你想知道嗎？”

  紀靈兮緩緩抬頭與紀冷月對視。

  她的表情告訴紀冷月，她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