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誤闖
作者:淑久      更新:2020-06-19 23:52      字數:4520
  刷新?……

  陸溪瓷清醒的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水裏了,耳邊有嘈雜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似是別人說話的低語,陸溪瓷耳朵生疼。

  陸溪瓷看著遠方的山川禾木,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困在了那一扇畫屏之中,可是陸溪瓷瞧著那山川禾木,在自己模糊不清的眼中隱約似帶著幾分流動,陸溪瓷一時覺得真,又一時覺得假。

  這一風畫屏,是以前這老頭重金從中十九域的友人手中買的的,每當有客人的時候,老頭總愛擺著這一風畫屏,那老頭瞧著這一封畫屏,畫屏上的一條魚是生動地遊著,老頭總覺得意喻很好,招財。財源滾滾,年年有餘,越瞧著越歡喜,後來便拿來這一封畫屏來做自己的背景。

  有風流的失意讀書人上門,看到屏畫上的這一條栩栩如生魚,曾念著。“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老頭品著覺的好,老頭便將這詩給提到畫屏去了,老頭看著這字,愈發這條魚是這畫上的點睛之筆。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南有嘉魚,烝然汕汕”,魚兒輕輕擺動鰭尾,往來翕忽,怡然自得。賓客們聚集在廳堂,席間觥籌交錯,笑語盈盈。魚樂,人亦樂。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

  陸溪瓷看著周邊有水波流動,她記得自己分明有些怕水,然後陸溪瓷嚐試著動了一下,但是發現自己可以在水裏遊………

  那……她是什麽。

  她現在是一條魚?

  陸溪瓷低頭仿佛看到自己的尾。

  陸溪瓷:“?”

  發生了什麽,哦,陸溪瓷就知道裴易錚在坑她,騙她,說幫自己找回記憶,結果迷暈了自己,不知道拿來做什麽買賣!

  陸溪瓷感覺周邊的水波晃動,她的眼前景物看得不是很清,陸溪瓷這個時候想起了係統小芳了。

  陸溪瓷現在是眼瞎耳聾,可是卻後知後覺得發現,它的小芳早已是陷入了沉睡。

  這種情況,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是被困住了這裏,被束縛住了五感,陸溪瓷想,縱然心頭有萬語千言的怨言,可現今她還能怎麽著,隻能既來之則安之。陸溪瓷有些百般無奈的待在周遭的水中,偶爾地動一動自己僵硬的身子。

  守真派小師妹梁初初聽了梁啟雪一番危言聳聽的言論後,便已經有些心神不寧,此時盯著了前頭那一方精致的畫屏,可梁初初總覺得畫屏上那平波無痕的水似乎泛起了淡淡的波紋,這一點風吹草動,在梁初初的心裏掀起了波濤駭浪,梁初初在仔細的盯著畫屏瞧,畫屏上的魚仿佛已經擺動著的魚尾。

  梁初初拉住了梁啟雪的衣袖,支支吾吾地道:“師姐……”

  陸溪瓷靜靜的呆著,忽然就覺得周遭安靜了許多,她的眼前也清亮了許多,仿佛能大概的地看見一些事物,這種感覺就類似於前前世所說的,重度的近視眼……

  比如,陸溪瓷搖晃了一下尾巴,她似乎……能看到外頭的,似乎是人。

  而外頭的人似乎看不見她。

  陸溪瓷並她不知道她自己的體型幾何,渾身的僵硬,無一不告訴她,她像畫中的一條遊蕩的魚。陸溪瓷很快的有自知之明的認清了自己的現實,她……的確是一條魚。

  許是經曆的多了,經曆了一番坎坷的心理曲折之後,陸溪瓷多少的,有些見怪不怪了。

  便在陸溪瓷放棄掙紮的時候,眼晴突然之間透出了一抹不同尋常的微光,刺得她眼睛酸痛。

  一道微弱的光芒慢慢的成型,化成了一隻蓮子,自她的眼睛慢慢地浮現出來。

  陸溪瓷終於適應了這個光線,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有些遲疑的喊道:“小芳?”

  小芳聲音似乎非常的虛弱,“宿主,我同你長話短說。我的精力不多了,你是被困在這畫屏上的魚。因為有了靈性,所以初初開了靈智。

  但是因得這魚正正缺少心智,所以機緣巧合之下,剛好將你的魂魄引入過來。這也算是一場機遇………”

  小芳三言兩語地將事情的經過一一的道來。

  “什麽機遇?”陸溪瓷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裴易錚?莫不成這一回真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芳一默,也不太能理解它的宿主這時候還有功夫閑的想的有的沒的,傻,這大概也是它的宿主好運…

  若說起這機遇,它那可憐的宿主不知道順了上天的哪一門子心,得來的這個機遇了。

  “因為……宿主,很快就可以化形了。”小方言簡意賅地交代道,那一道微光,便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陸溪瓷還不太明白小芳在說些什麽。如何的化形,自己又如何成為一個畫屏中的魚,又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

  陸溪瓷還有許多問題還未岀口,小芳就已經消失於無形。陸溪瓷看著點點的星光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然後眼睜睜的自己又變成了一隻不可以遊動的魚。

  陸溪瓷頗有些可恨又可氣,可也半點沒有辦法。

  但是陸溪瓷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驚喜的發現,這一回,陸溪瓷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麵的世界,外頭,有人在談笑著,陸溪瓷歪著頭。

  陸溪瓷似乎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似乎有一個人在屏外端詳著自己。

  須臾,那人又仿佛陷入了沉思,這是一個老頭。

  陸溪瓷看著那陌生的麵孔,暗自的猜想道,莫不成,這就是這一副畫屏的主人?

  “魚,會動。”小師妹梁初初半響才道。

  陸溪瓷這回卻是聽清了畫外中的人在談話了。

  然,陸溪瓷:“………”

  陸溪瓷聽清了這話之後,自己剛剛活動了一半的身子,立時的僵硬就不動了。

  陸溪瓷心裏頭一顫,原來自己的活動畫屏外頭的人能夠看見?

  陸溪瓷徐徐抬頭,偷偷的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女子,瞬時間的被其中一人豔麗的容顏奪去了視線,哪怕光線不甚清晰,依舊半分不損那女子渾然天成的容色,世人重殊色,一笑一傾國,陸溪瓷呐呐的收回的視線,暗自的猜測到,這般的美貌,莫不成當真的是書中的女主?

  梁啟雪挑了挑眉,言色平靜的附和:“嗯。”

  梁初初:“……!”師姐,你敷衍我……

  ………

  ……

  梁啟雪詢問起無舒子的死因。

  老頭拿著梁啟雪遞過來的那幾根頭發,端詳了片刻,悠悠地歎了幾聲。“確實可以一試。”

  小師妹總是不能理解小師姐梁啟雪的想法,比如,此刻,梁啟雪真的能麵不改色的將無舒子的頭發拿了出來。那麽問題來了,梁初初這位冰清玉潔的師姐是哪裏弄來的無舒子的頭發?

  梁初初:“………”

  老頭半響才道:“請姑娘為我護法。”

  梁啟雪淡淡的笑了笑。

  梁初初看著這老頭差不多做法了,頓時間也顧不得其他的心思,也敢起身來防法。雖然這外頭已經設下了重重的結界,但是為保萬一,還是再加一層保護,更加穩妥的。

  老頭將這幾根頭發放在那一根燭火下,慢慢的焚燒著。

  火順著無舒子的發差點燒到了老頭的指尖,那老頭似乎渾不在意,雙目緊閉,似乎在感受些什麽。

  這一根頭發慢慢地燒到了盡頭,老頭完全是將自己的指尖放到火裏烤,然,老頭像是受到什麽沉重打擊般,噗通一聲。

  梁初初看著目瞪口呆的。

  梁啟雪便像是見慣了大場麵一般,沉穩的很,隻是靜靜的看著那老頭。

  那老頭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望著虛空,像受到了蠱惑一般,雙目無神,許久不能言。

  許久,外頭的鍾聲又敲過了一輪。

  陸溪瓷懵了片刻,看著老頭這般的表現,似覺得是巫醫作法,裝神弄鬼,有趣的很,雖是經曆了這大起大落,生死輪回,陸溪瓷在看這些的時候,依舊覺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那老頭半合著眼,似乎清醒了過來,倏然的收回了被火燙的有些刺痛的手。

  梁啟雪目光似乎已經有些了然,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一輪燭火,若沒有猜錯的話,這便是傳說中可遇而不可求的長明火。

  長明火據說可以溝通天地的靈氣,照亮生死輪回,長明火顧名思義也是永不凋謝的火盞。

  老頭沉吟了半響,迎上了兩人明亮的雙眼,隻告訴她們,“有傳聞中的不世名劍砍下了無舒子的頭顱。並且拿劍的是個女子。無舒子死時受過萬劍歸心,烈火焚身。”

  梁初初懵了片刻,聽到了這裏卻是不可置信的,第一時間卻是轉過頭來,看著一臉平靜的梁啟雪。

  萬劍歸心!

  這一招卻是梁初初的師姐梁啟雪的成名之作!

  當初許多人不太理解,這個美貌的小娘子為何學一個這麽凶殘的招式,梁啟雪當時笑而不語。

  梁初初仔細的又品了這幾個關鍵字,女子,名劍,萬劍歸心,小師妹頓時間有些震驚地看著梁啟雪。

  名劍。世間的有名的劍本來就少,而這其中梁啟雪的畹華劍,也能算上一把!

  當年畹華劍在秘境出世,名劍唯認她師姐梁啟雪一人,當時這件事情傳得眾所周知,這也為梁啟雪本身就美好的名聲更壘一層重樓。

  如今想想卻是不寒而栗。

  可………當時她的師姐梁啟雪,確實是在西閣樓品茶!

  這又是怎麽回事?

  梁初初的眼裏的著急顯而易見,目光灼灼地看著老頭。聲音淡淡的微顫透露了梁初初此時內心的緊張不安。“你還知道別的消息嗎?”

  “沒有了,這隻是一個模糊的印象。畢竟隻是幾根頭發罷了。”老頭悠悠的歎了一下,顯然,鼓動他做法的不僅僅是梁啟雪的三言兩語,也有那老頭的私心所在。

  不說老頭本身對這件事情感興趣。再想,假如老頭能夠真的能夠通過這件事情了解了隻言片語,那他就可將這消息放給外頭想知道無虛門派的大弟子的消息的人,必可易得千萬金。

  “再多的也就沒有了。”老頭無不遺憾的歎道。“畢竟隻是一閃而過的畫麵,我不必欺瞞於你。”

  梁啟雪沉默頷首,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靜靜地看著老頭。“還望您,替我保密。”

  本來,經過這些手段打探來的消息向來是保密的,隻是這驚天駭人的消息價值實在太高了,由不得人不去遐想。

  但是老頭轉而對上了梁啟雪清明的目光,心頭也是一訕,很顯然,梁啟雪這眼裏的情緒分明在說,若是消息走漏了風聲,必定追究到老頭的責任。

  老頭目光充滿了遺憾和惋惜,而後又想了想,往來送迎的人不知凡幾,驚天秘密也不知凡幾,能找上門的又有幾個是尋常人呢,想了一想,便也就釋然了。

  梁啟雪看似隨意,卻極為鄭重地交代了一番,這才將事先談好的押金交到老頭的手裏,隻不過又翻了一倍。

  老頭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目光顯而易見地泛出了幾抹暖色。

  在這中十九域生死門做交易的人的生意人,沒有說是不愛財的。

  “姑娘放心,我定然保密。”老頭鄭重其事地承諾。

  梁啟雪笑了一笑,沒有去追究老頭話裏其中的真假。

  ………

  從中十九域生死門界限那家漆黑的店鋪走出來的時候,梁初初明顯的心不在焉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梁啟雪自始至終麵向一派的平靜,兩人走在那看似繁華的街道,俱是一聲不吭的。

  可不知為何,梁初初總覺得她的小師姐梁啟雪似乎心裏頭有想法。

  梁啟雪眼裏有光華一閃而過,微微的勾了勾唇角,轉頭看著梁初初,“師妹,你這般看著我作甚。”

  梁初初對上梁啟雪眼裏的笑意,明明是如同往日一般溫和,但不知為何覺得梁啟雪的眼裏住著冰似的,冷笑意如同浮上冰雪上的花,顏色得一下子就凋謝不見,梁初初頓時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看,低下了頭,呐呐的說道,“隻是太過震驚罷了。”

  梁初初覺得她自己再想下去就要瘋魔了。

  梁初初忍不住的想到,或許,自己都要將自己嚇個半死。

  梁啟雪目光依舊是溫和而平靜的,隻是望著梁初初,終究帶了幾份深意。

  梁初初許久才反問道,“難道師姐您就不震驚嗎?”

  是啊,梁初初想,大概是對比自己的驚慌失措和失態,小師姐梁啟雪這般的平靜,倒顯得不同尋常人,以至於讓自己心中生出太多的想法,甚至覺得梁啟雪此時的平靜,顯得有幾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