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陸家人
作者:淑久      更新:2020-06-04 21:42      字數:7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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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生摒息凝神,設了一個結界之後,低頭緩緩掀開帕子,掌心便冒出了火苗,往生將熏爐裏的熏香給點燃了,裏頭是一團發著微光霧氣。

  往身拿手放在了陸溪瓷的頭蓋骨上,似乎在辨認她身上的味道。

  陸溪瓷:“?”

  往生嘴裏頭便開始念念叨叨著什麽,然後再把那一爐香放到了陸溪瓷的跟前。

  _…陸溪瓷聞著那點著的香,忽然之間就變味了,身子變得軟軟地,頃刻跪在軟雲上,整個人有些飄飄欲仙的,這樣子像吸了某一種令人上癮的東西,然後她腦袋一彎,便直接地磕在了軟軟的塌上。

  耳邊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她這……該不會是被你迷暈了吧。”

  緊接著便傳來了一聲很輕的笑聲。“怎麽會呢?”

  陸溪瓷腦袋一陣暈乎乎,還沒有醒過神來,便墜入了無盡的虛空,隻是陸溪瓷的眼睛總睜不開來。

  當陸溪瓷睜開眼睛的時候,便聽到了嘀嗒,嘀嗒的水聲,仿佛從天上掉了下來。……

  陸溪瓷醒來的時候還在暗暗的想道,她還以為程序很多,很複雜呢,原來是這般的輕易……

  陸溪瓷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低頭一瞧,竟是血珠子,一顆顆滾落到雲裏暈開,散成一塊塊深紅的霞。

  陸溪瓷不知道自身與何處,徒步走了幾個鎮之後,便看到了頭上一抹紅色的烈日照進自己的眼中,陸溪瓷感覺她在這裏頭走著卻又格格不入,陸溪瓷默默的想著,難不成自己依舊是一抹神魂?

  陸溪瓷入了城,城裏頭的人行色匆匆,眼神淡漠,走到了一道城牆的時候,城牆突然之間轟然倒塌,陸溪瓷壓根的沒有反應過來,數米之內,也無人敢上前。

  天空裂開了一道裂痕,雷聲轟轟,頃刻間便下起了雨來。

  陸溪瓷正想著找著一塊地方躲雨,便見到那個琉璃瓦磚的屋簷下已經聚滿了人,陸溪瓷剛想上去擠擠,腳步虛抬,眼中便陷入了昏暗的顏色,她的腳仿佛不是踏入一個平地,而是掉進了一個無底洞,陸溪瓷再睜開眼的時候,轉眼間便到了深夜。

  陸溪瓷對這樣的變故搞得無措,有些茫然,看著周圍的環境,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還有一種冷兵器的腐朽味,這種古怪的味道混在一起地嗆得陸溪瓷連的咳了好幾聲。

  她呆了片刻,天邊透出來的光芒變亮了許多,陸溪瓷能看到周圍的平地,仿佛盡是白骨皚皚,仿若是屍山屍海,陸溪瓷驚恐地都想著,原來以前她修煉的地方這般的惡劣嗎?陸溪瓷的心跳如同擂鼓,待在了原地,一動都不敢動的。

  陸溪瓷張了張口,寂靜的夜裏隻有她微弱的聲音,陸溪瓷心頭直打打鼓,一片驚懼交加之中,陸溪瓷鼓起了勇氣將她的腳步抬起來,看著一直流著血,已經接近腐爛的斷臂,那殘缺的斷臂之中似乎已然被孤狼咬過,血肉模糊的一片。

  陸溪瓷發現自己根本繞不過這漫天漫野的惡臭。陸溪瓷何曾見過這般的場麵,這哪裏是什麽修行之處,這分明就是亂葬崗了!鼻子一酸,呆了片刻,淚水便忍不住地淌了下來。

  而這附近的人似乎都被暴屍荒野的,殘肢斷臂,還有一些頭顱不全的。陸溪瓷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

  陸溪瓷心裏頭暗暗的想著奸商果然是奸商,這般的糊弄人!也不知道這個夢境究竟會持續著多久,她待在這裏當真的是一刻也不敢待了。

  因為陸溪瓷本著自己極度作嘔的情緒,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她此時正處於一片亂葬崗的正中央的地方,這是來不得去不得。

  陸溪瓷在這裏麻木的等著,忽而耳邊傳來了一句斷斷續續的哭聲。

  似乎有人打著盞燈向著這邊走來,遠遠的可以看到遠處閃著微弱的紅彤彤的光芒,遠看竟似鬼火,在配著這斷斷續續的哭聲,更顯得淒厲非常,陸溪瓷一動不敢動的。

  這莫不是真的…有鬼?陸溪瓷不敢多想。

  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穿著一身白衣的美婦人,白衣的美婦人哭的將臉上的妝全部花了,來到了這裏之後,撲通的一聲跪了下來,似乎並沒有看見自己。

  隨白衣的美婦人來的人連拖帶拽地架起了婦人,目光憐惜地摸著那婦人的長發,低聲得道。“夫人,別找了,姑娘她,姑娘她許不在這裏。”

  那隨從看著那不遠處那飛出來的一隻殘缺的手臂,麵對著這衝天的腐臭味,似乎難過的低下了頭,啞聲的勸慰道。

  白衣的美婦人目光呆滯的看著漫野也得惡臭的一具具殘缺的屍身,踉蹌地站了起來,孤零零的立著,陸溪瓷遠遠地看著,似乎看見了白衣的美婦人嘴角湧出來的鮮血。

  白衣的美婦人哽咽,喉口漫出了血腥味,幾次想出聲,卻最終嗚嗚咽咽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白衣的美婦人水順著臉頰順著下頜,一滴一滴的流著,流進了那肥沃的黑土地上。“你,你知道嗎?我做夢了,我夢見她就在這裏。”

  “她還這麽小,那的時候不會說話,甚至還害怕生人,揪著我的衣角躲在了我的身後。

  這麽的小小的一個人,你說,你說她這麽膽小的人,她當時會不會很怕。”

  “夫人,姑娘去了。”隨著美婦人一起來的人,忍了又忍,沒有忍住哭出了聲。畢竟姑娘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從姑娘剛開口說話的一聲,姆姆開始一點一點的教她。

  白衣的美婦人心口漫出了血腥味,咳了又咳,咳的彎了腰。“可是她暴屍荒野,連替她收屍的人都沒有。”

  白衣的美婦人抓住了隨從的一襲衣袂,抓的用力,衣擺都有些皺了,婦人良久才開口道。“你知道嗎?她還那麽小,連一門心事都還沒有說好。”

  隨從低聲道:“姑娘很勇敢,我們家族會以她為榮。”

  “我兒,她在這裏………你,同我再找找她,再找找她好不好。”白衣的美婦人整個身影搖搖欲墜,然後看著眼前的滿片荒涼和血腥,忍不住的丟開了帕子,踉踉蹌蹌的向前去翻著屍身。

  隨從低聲的想阻止,張了張口,卻什麽話也沒說,任憑白衣的美婦人像一個無頭蒼蠅一般將那些堆積好的屍身堆一貝一具地翻著。

  陸溪瓷有些驚恐的看著美婦人那白嫩的手指沾染了漆黑的鮮血,慘不忍睹的看著那些殘屍斷臂,不知為何,心裏頭梗的難受。

  陸溪瓷心有所感,抬頭愣愣地看進了白衣的美婦人那雙絕望的眼中,白衣的美婦人的眼裏仿佛心神俱碎,眼前混沌一片。

  陸溪瓷認真的看著白衣的美婦人翻著翻著整個身子便晃了晃,直接栽到了一頭汙泥當中。

  陸溪瓷看著她慘不忍睹。

  隨從幾不可微的歎息了一聲,這一片區域早該火化了的,可是夫人總不信,口口聲稱著姑娘還在這裏,還在等著自己找她回家,還在自己等著替她收屍。

  要怪就怪當時姑娘去的時候,白衣的美婦人陷入了昏迷,後來眾人翻著屍首的時候,也沒有找到姑娘的屍身,就將那些在犧牲了的人無人認領的或者沒有頭顱辨認不清楚的通通地堆在一起火化了。

  修士們吟誦經文送他們去往往生。

  如果姑娘當真的在,當時應該也隨著經文一起去了往生……

  可白衣的美婦人遲遲不肯相信,姑娘已經死了,一會兒又覺得姑娘在哪裏,一會兒又覺得姑娘在那裏。

  而這裏,是那一些凡界的界限,大多都是一些被兩界爭執無辜波及的凡人,隨從默默地想著,姑娘她,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們都說,夫人瘋了。可是,那是夫人啊。

  陸溪瓷驚駭的說不出話來,默默的看著卻有幾分羨慕,這白衣美婦人該是一位母親吧,陸溪瓷想著,往生應該是出了差錯,故爾自己無意中的進入了別人的夢境。

  隨從自懷裏掏出了一個幹淨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婦人髒汙的臉頰。

  陸溪瓷看著白衣的美婦人被拖走了之後,有些黯然神傷地想到這區域當真是………這是屍身一貝一具的堆著,也不做一些措施,尤其是到了夏天的時候,那些被隨意丟棄在這裏的不完整的屍身長一些蛀蟲,裏麵的腐肉腐爛下來翻滾著,可能頭先還會引起一些豺狼虎豹來啃著他的屍身,萬一有些骨頭硬的沒有啃完,殘缺了一半,丟在那裏,看著更加的可怖。可能到時候就算蛀蟲來咬了,可能也分不清誰是誰的屍體混在一起,肉那些碎肉爛屍也堆在一起。

  陸溪瓷想想就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目光默默地注視著那兩個佝僂著身子的人去的背影。

  …………

  陸溪瓷歎了一口氣,在這淒淒慘慘的冷風中,等了又等,終於地轉換了夢境,卻說是來到了一處熱鬧的城。可是不知怎麽的,陸溪瓷耳朵裏又聽到了風裏隱約的傳來了哭聲。

  陸溪瓷搖了搖頭,莫不是在那亂葬崗之中被哭的怕了,現在滿腦子的都成了哭聲。

  陸溪瓷眼前的畫麵一閃,便見了一個掛滿了白色燈籠的院子裏頭,院子裏頭傳來了哭聲,斷斷續續的聽不太真切。

  陸溪瓷想著,他們大概看不見自己吧,是心安理得的踏進了門檻。

  進入了院子之後,入目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紅色黑漆的柱,廊亭九轉,有水榭假山,不知為何,陸溪瓷總覺得繞過了這一片假山後麵還會長著一棵杏樹,杏花開花的時候,花瓣是粉紅色的,小小的花瓣又會隨著風打著轉的,會流落到流水假山旁邊的流水。

  陸溪瓷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呆了,左右尋思著,莫不成她真的來過這個地方,然而當陸溪瓷腳步慢悠悠地繞過了那一片假山之後,並沒有看到所謂的杏樹。

  陸溪瓷於是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多心多疑了。她心裏頭呼出了一口氣,但是不知為何又覺得有些悵然所失。

  陸溪瓷走過了那一片長長的廊子,便到了一個大堂,大堂空蕩蕩的,正中央擺著一副方方正正的棺槨。

  白繩,白燈籠,紙片,飛錢,當真的一應俱全。

  陸溪瓷:“………”

  沒有想到,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原本空曠的地方又多出了一個人,陸溪瓷瞧著眼熟的很,依舊是一個白衣的美婦人。

  白衣的美婦人掏出了一個幹淨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棺材那人臉頰。

  陸溪瓷在後頭看的不是很真切,但約摸棺槨裏躺著的人是一副慘無人色的模樣吧。

  陸溪瓷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想瞧得更加真切一些,發現這裏頭的人都瞧不清具體的麵容是如何的,陸溪瓷總覺得不該是這樣。

  莫這麽是一個連續的故事?

  陸溪瓷扭頭看著白衣的美婦人,白衣的美婦人眉眼專注地拿著手帕擦著棺槨那人嘴角伸出來的斑斑點點,卻是仿佛也擦不掉,便顯得有些急躁起來,陸溪瓷辯了辯,應是屍斑。

  那隨從從後頭走來,陸溪瓷聽到了腳步聲,條件反射的又想躲了去。

  隻見的那隨同同白衣的美婦人一起蹲下身子,幫棺槨裏的人仔仔細細的整理好了衣襟。

  白衣的美婦人仿佛一夜白了頭發,蒼白消瘦,眼皮中日微垂,精神狀態很差。她喃喃自語的道。“我送走了白發人,如今這會,又送黑發人……”

  白衣的美婦人說著,眼裏的淚水便又要湧上來,心頭的酸澀仿佛要幹嘔,要趕的蹲跪在了一旁,哭得泣不成聲。

  “她生前的時候沒有享受過這裏福,卻要生生地承擔著這裏的苦。”

  “夫人,姑娘生前的屋子裏頭搜出了一個包袱,可能是事先打包好的,您要不要……。”隨從低低的道。

  白衣的美婦人回過神來,目光有些呆愣,剛停眼淚又窸窸窣窣地流了下來,然後腳步兩嗆的回了房。

  陸溪瓷想了想抬腳的跟了上去,不知為何,陸溪瓷跟著那美婦人進門的時候,卻被一道光給攔住了。

  陸溪瓷:“………”她做夢做的委實也太冤了,這又不行,那又不行,夢境還是隨機轉變……

  但是還好,陸溪瓷能夠聽到裏頭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這是姑娘給您留下來的護身符……”

  陸溪瓷還想再聽些什麽,將著耳朵靠近了門檻,卻隻見著他們越說越小聲,再也聽不太清了。

  陸溪瓷將身子擺正了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自己這個小賊做得當真是像模像樣的。

  陸溪瓷也不知道眼前看到的事情是別人夢中的,是此時發生的,或者現實中發生的,或者以後會發生的,或者是過去的事情………

  不過就她陸溪瓷那可憐的智商,一會兒想不明白,便也就放棄了。

  ………

  畫麵一轉,又成了吹吹打打的送葬畫麵。

  陸溪瓷這般的場景看過也不止一回了,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陸溪瓷又覺得這般的想著,不是很恰當。陸溪瓷默默無言地站在一旁,當著隨行的陌路人。

  陸溪瓷分不清楚這究竟是修仙畀還是凡界,因為這種送葬習俗大多是凡界才會有的。陸溪瓷翹首以望,百般無奈地轉著,便又看到那一個熟悉的的美婦人,看到白衣的美婦人不知何時出現的,猛然地抬眼,隻見她伏在了棺蓋上,不發一言,許久的沒有挪開,然後又被別人拉著走了。

  白衣的美婦人摔了一跤又爬起來,仿佛又要去追那一副棺槨,白衣的美婦人的聲音撕心裂肺,卻無人知道她在說著什麽。

  陸溪瓷默默的看著,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陸溪瓷看了看美婦人,又看了看那一行白衣的送葬的人,她想著看熱鬧,幹脆看到底吧。

  於是陸溪瓷一路跟著吹吹打打的送葬的人走了。

  陸溪瓷看著他們不急不急的走著,卻不是往山的方向,反倒是往著水的方向,有些納悶。

  然後陸溪瓷默默的看著那些人當真的抬到了一處波瀾壯闊的海的地方。

  這裏有江,但是離海要很遠,陸溪瓷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出奇的生了耐心,跟著他們走了許遠。

  一行人到了海的時候,臉上顯而易見地露出了疲態。

  看著他們休整片刻,當真的就將那一副棺槨端端正正地抬著,選了一個合適的地點,便用著特殊的手段,徐徐的將這一副棺槨沉到了海裏。

  這究竟是哪裏人,這還流行海葬?

  陸溪瓷聽聞書中隻言片語,說修仙界的人都會自備冰棺,陸溪瓷想了想,的確,冰棺會更加得體麵一點。並且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況且是神奇的修仙界呢,說不定放在裏頭的人好端端的就詐屍了呢,陸溪瓷想著便就笑出了聲來,又覺得在這般的場合有些不地道,於是趕緊的閉了嘴。

  陸溪瓷又歎,果然盡信書,不如無書。

  ………

  陸溪瓷正沉思著,眼前的畫麵一轉,便來到了一處閨房。

  陸溪瓷:“………”這會兒。她總算能夠進來了吧。這會兒她都已經習慣了隨意變換的畫麵了。

  陸溪瓷首先的看到了一個精巧的的梳妝台,梳妝台整理的幹幹淨淨,陸溪瓷透過銅鏡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陸溪瓷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陸溪瓷這下已經見怪不怪了,也沒有張慌失措想著要躲,隻是側了側身子,隻見推開門的依舊是那一個白衣的美婦人。

  也不知道時間是過了多久,總歸不是一會的功夫。十天,半個月,一年,兩年?

  陸溪瓷觀白衣的美婦人的臉上情緒,似乎已經平靜了許多。

  這個屋子似乎許久沒有人居住過,但是被修整得非常的整潔,白衣的美婦人進來的時候表情分明是如常的,不知為何,白衣的美婦人合上了房門之後,腳步卻驀然的遲鈍起來。

  陸溪瓷有些想下意識的扶住白衣的美婦人快要倒下來的身子,然而當當的扶了一個空。

  白衣的美婦人坐在那梳妝台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躬身的彎下了腰,移至梳妝台那一個不起眼的暗格上。

  白衣的美婦人打開了那一個暗格,拿出了一個被絲巾包裹的非常嚴實的物什。

  在這幹淨整潔的絲巾中藏著一塊玉佩。

  陸溪瓷忍不住的偷偷湊過一隻腦袋去看。原來那一個玉佩下麵還壓著一張帖子,白衣的美婦人動作慢慢的打開了那一張帖子,陸溪瓷仔細的分辨了一下,似乎是一張生辰帖,裏頭寫有有具體的年月,許還有賀詞。

  白衣的美婦人又拿起了玉佩,拿起了絲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玉佩上不存在的塵埃,陸溪瓷看了一下玉佩,似乎也有字,陸溪瓷觀著那玉佩的形狀,似龍似魚,總之她分不太清,隻知道他們嘴裏含著珠玉。

  陸溪瓷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原來是生辰禮。

  陸溪瓷耳邊傳來一聲悠然的歎息,隻見白衣的美婦人扼住了手指微微的顫抖著,忽爾伏在案頭,白衣的美婦人露出了一截素白的手腕,白到透明。

  窗外似乎又是一抹夕陽斜,有微弱的光芒打進來,落下了一道很淺的陰影,打在了白衣的美婦人柔軟的發梢。

  明明沒有聲音,卻有一顆一顆的淚滴在的臉上脖子上,落到了梳妝台上。

  陸溪瓷看著心生憐憫,不知為何,心底又湧上了一種心疼。想要去安慰,連手頭的動作都顯得那般的笨拙而吃力。

  白衣的美婦人已經止住了哭聲,又麵無表情地收拾了一番,緩步的開了門,走到外頭去,有微弱的光線打在她溫柔的發稍。

  外頭春光燦爛。

  陸溪瓷此時看著,全然的忘記了自己來這裏頭究竟是做什麽的了。

  所謂的什麽法學法典修煉的絕招,通通沒有找到,並且陸溪瓷確信這些事情不曾發生過她的身上。

  竟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怎麽能算是記憶呢,故而陸溪瓷愈發覺得那女子是個奸商,果然是作假。隨意地扯了一個別人的夢來敷衍著自己。

  隻是陸溪瓷如今在這夢境裏也出不去,隻好百般無賴的在這屋子裏四處地走動著。

  陸溪瓷看到了裏有許多的書,有一些字她認得,有一些字她不認得,可惜她翻不動。光陰浮薺,那些書卷似乎有些泛黃,帶著一種沉重感。

  陸溪瓷眯了眯眼,抬頭看去。

  外頭春光燦爛。

  恍惚間,陸溪瓷眼前仿佛展現出了一個畫麵,看到夕陽落在開著杏花的庭院。

  看著有一個佝僂著背的隨從,舉著一個糖葫蘆,紅彤彤的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遠遠的朝著白衣的美婦人走來。

  白衣的美婦人手中抱著一個半大的不會說話的孩子。

  陸溪瓷見白衣的美婦人舉起了那一個酸酸甜甜的紅彤彤的糖葫蘆,逗著懷裏的小孩,然後笑容溫柔的牽著她的手走進茶樓。

  白衣的美婦人烏黑的頭發長長的垂在肩上,臉頰帶著一種淺淺的健康的顏色,裙角被暖風輕輕的吹起,融在了溫柔的春風中。

  客棧的小二上來了,一盞清茶,道一聲,“客觀慢用的。”那時候,小二將自己肩上的白布拍了一拍,還在不自禁的望著那白衣的美婦人出眾的容顏頻頻的回首。

  白衣的美婦人教的懷中的小孩的名字的時候,用素白的手指點了清水,在茶坊的木桌上認真地寫著,那婦人美麗而溫柔的側臉,映在晚霞的光影裏,生出了異樣的色彩,暖融融的,讓人心生柔軟,小孩抬起頭來眼神如同一抹清澈的溪水,白衣的美婦人眼中便著一層霧一般溫柔透亮,對著那一個小小的孩童說道。“你可省的了,鈺也,寶也。”

  那一道清亮的稚嫩的聲音越來越遠……

  眼前忽然之間模糊了一片,所有的畫麵如同一方方的碎片一樣在眼前紛飛,破碎,陸溪瓷快要看不見了,那一個院子還有他們的身影,他們逐漸的化成了模糊的幾個黑點,慢慢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不知為何,陸溪瓷的心中卻生出了一種心酸和不舍,明明自己沒有見過的人和事,卻無端的令人生出一種複雜而異樣的情愫。

  陸溪瓷這樣後知後覺得想到,會不會,那個躺在棺槨上,葬在了海裏,英年早逝的那一個孩子………便是她吧。

  可是………怎麽會是她呢,她是那般的不愛水的啊。

  水?

  陸溪瓷想到這裏,麵皮卻是更加僵硬了,書中所述,陸家曾經出了一個奇葩,世代以純火靈根陸家那一個獨女竟是罕見的水係天靈根。

  ……………

  此時,往生平日慵懶的姿態也被收斂的幹淨,往生臉色似乎有些凝重的看著那一爐香,然後轉過頭來悠悠地歎了一聲,“你帶來的這一位小姑娘的魂魄……似乎跟著什麽東西跑了。”

  往生說完了之後忍不住打量裴易錚神情,裴易錚臉上依舊是一副溫和好講話的樣子,隻是看著裴枕流,往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