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故人
作者:淑久      更新:2020-05-25 22:15      字數:10996
  第六十四章故人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刷新

  裴易錚的容色讓人想起山色空明,十裏煙柳,煙波浩渺。而見著那人,關乎那些華麗的美好的字眼便墜入眼簾,是花遍落,暮雲和雨入黃昏的世中仙。

  可惜陸溪瓷恰好看不到,隻是單單聽這個嘶啞的聲音,陸溪瓷腦海中勾勒的一個畫麵,便想著這人可能就是個醜東西。

  陸溪瓷甚至還想著,還好她看不到………

  不過,難道這些東西難道是她想的?

  “………”

  不過地裂了,她看不到該怎麽辦?萬一直接掉下去呢,陸溪瓷感覺到有撲麵而來的灼熱的氣息,嚴重的懷疑下麵是不是有岩漿。努力著驅趕著腦中火山爆發之後流岩遍地的場景。

  “裴易錚,在嗎?我看不見……”陸溪瓷在心頭緊急的呼救。

  結果,裴易錚好像突然之間消失了一樣。

  陸溪瓷:“……”

  果然,關鍵的時候靠不住,隻能靠自己。

  陸溪瓷感覺在這撲麵而來的灼熱氣息當中,忽然的有一道冰冷的氣息向自己靠近,雖然聽不到腳步聲,但是她能感覺到那塊東西離得自己有些近了。

  陸溪瓷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隻覺自己一顆心忽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攫住,連氣都差點喘不上來

  陸溪瓷像一條醜陋的蟲子一樣向後挪動著,兩隻手在後麵探著路。

  “燭火銀花!”

  陸溪瓷有些絕望的想著,她就隻有這一招啊。硬著頭皮打了岀去,但是不知道為何,感覺到她的招式被反彈回來一樣。

  砰的一聲。

  陸溪瓷感覺到自己的頭發已經燒焦了,可能臉也有點黑,她忍不住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可能這是一件法衣,刀槍不入的那種,不禁的有些懷疑,她原來便是穿著這般的衣裳嗎?

  被人打的感覺的確不是很好,她又呼兒的慶幸著還好她的法力低微,要不然夠她喝一盅的。

  陸溪瓷又吃了滿口的土,在地上趴著。她不用想都知道,此時的情況著實有些狼狽。

  “你是何人?”那道聲音又問了一遍。

  從小大人就告訴陸溪瓷,若是有人來問她的名字的,絕對不要如實回答。說不定是惑人心神的妖精,下場很是淒慘的!

  陸溪瓷感覺有一道微弱的冰涼的氣息向自己靠來,滿懷的惡意。

  陸溪瓷慘白著一張臉,癱坐在地,不說能不能逃得過,就說她根本就走不動了,難道是要她爬著向前走?

  她現在畢竟是凡人之軀,被抓了幾爪的腿又泡足了水,還在流著血,已經走不動了。

  陸溪瓷閉上眼,卻忽然感不受不到任何氣息的,甚至覺得先前的全都是幻覺。

  是做夢嗎?

  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是疼的,不是做夢?

  要不就是那人走了,要不然就是那個人斂了的氣息在自己的附近觀察著自己。

  陸溪瓷相信是後者,她戰戰兢兢地又撿起了自己的劍。反手就是一刀。

  陸溪瓷了一個空,她知道自己像是浮遊撼大樹,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陸溪瓷便覺自己渾身都被浸在冰水裏。

  來不及多想,陸溪瓷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隻放著涼氣的手拍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那是一隻修長的、骨相極好的手。

  然而,陸溪瓷腦袋一涼,隻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陸溪瓷甚至清楚的感受到了那隻手朝自己移動的速度,全身的牙齒打顫著,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嚐到鮮血的氣息,讓她稍微的清醒了一點。

  陸溪瓷的腦袋仿佛承受了千斤的力度,似乎下一瞬,那隻冰涼的手就要直接的將她一掌的拍到地底下,摳都摳不出來的那種。

  陸溪瓷是頭皮一炸,心裏一個激靈。

  忽而,那隻手放鬆了一些。

  陸溪瓷感覺那人不是要輕易的饒過自己,反而是在研究著另外的一種死法,她覺自己渾身都被浸在冰水裏,整個人幾乎沒了知覺,手指慢慢放下。陸溪瓷想,自己的頭蓋骨可能會被掀掉,沒有任何修辭手法的那種。

  陸溪瓷終於醒過神,顫抖的手握住劍柄。

  那人有自己的行為,也就是說可能是開了靈智的妖精,那麽她應該可以嚐試著跟那人溝通一下。

  “等等,手下留情!”陸溪瓷吼道。她毫不懷疑那人切了自己就如同切菜一般的容易,但是對生命的渴望讓她忍不住的垂死掙紮。

  陸溪瓷露出一個誠摯的微笑,她眨了眨眼,聲音有些恍惚:“請容我死前,說一句話。”

  “你說……”那道聲音如同含著冰雪一般冒著涼氣,虎視眈眈的,如同黑暗中的一隻鎖定著它的獵物。

  “我知道你生前是個善良,溫柔,美貌大方,玉樹臨風,靈力超絕的一個人,我知道我誤闖了你的地盤罪該萬死,死不足惜,隻是這樣的話太汙您的手了,可是………能不能看在我在年紀輕輕就這麽死掉的份上,可不可以在我死前答應我一個要求。”陸溪瓷說著說著,虛假的哭了起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好不可憐的樣子。

  “不隻一句話了。”那人冷靜的說道,似乎聲音裏暗含著歎息。

  陸溪瓷:“………”這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嗎?

  陸溪瓷感覺到那人似乎朝自己的頭頂看了一眼,她突然閉嘴不言,慫成了一個鵪鶉,反派死於話多。安排……

  陸溪瓷有些欲哭無淚,隨著那人的力道加重。人的天性便是麵對死亡的時候本能求生,她忍不住地垂死掙紮,強硬的將這句話氣吞山河說了出來,這話說得又急又快了,咬字卻是非常的清晰。“我想知道我為什麽而死!”

  沒人說話,那人似乎沒有生命了一樣,明明手就搭在自己的頭上,但是陸溪瓷卻感受不到那個人任何氣息。

  陸溪瓷悟了一下,似乎悟出了他們能力的差距。

  可能那東西不是人,連呼吸都沒有。

  涼涼的,那到底是什麽?

  難不成是冰變的?

  難不成是自己搶了他的蓮子,所以自己就是非死不可。

  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這蓮子自動的跑到自己的身上的。

  可是憑著陸溪瓷的第六感,又隱隱的覺得不是這樣的。好像是有別的原因,那人第一眼看到自己,就已經不由自主的對自己散發著惡意。

  陸溪瓷覺得自己在等死,時間一滴一點的流著,那人卻沒有了動作,隻像是單純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腦袋,但是陸溪瓷的危機感並沒有減輕,隻是神情更加的麻木不仁了些,不知道為何,陸溪瓷在這等死的過程中竟然生出了一種不耐煩。

  陸溪瓷:“………”她覺得自己有病。

  莫非那個人還喜歡貓和老鼠的遊戲,喜歡看著獵物在自己手中垂死掙紮?

  可能是死過了一次,有了經驗了。到底讓不讓她死痛快一點,大佬能不能給一個準話,說不定死得快,她沒有感覺。

  難不成還要現場研究弄死她的一百種做法。

  結果等著等著,那個人將手移開了。

  那人似是“嗤”的一聲,笑了一笑,伸出手來在陸溪瓷的脖頸上輕輕一劃。

  涼涼的溫度,令人不寒而栗。陸溪瓷怔愣了片刻。

  陸溪瓷差點被那個冰人一爪戳穿天靈,劫後餘生,她跌坐在地。

  “玲玲心。”

  陸溪瓷合上吃驚張開的嘴巴,“玲玲心?”那是什麽東西?

  陸溪瓷腦子嗡嗡的響,轉的飛快,卻半點沒有頭緒。看過的這麽多書,好像都沒有提到過這種東西。

  陸溪瓷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頭生了出來,難不成,是自己這顆跳動的心。

  總歸……不會是誇她的心七巧玲瓏。

  那人輕輕地掀了一下眼皮。

  陸溪瓷臉色一白,不知為何,即便看不見那人臉,也觸不到他目光,可這一刻,她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那人是朝著自己心口的這邊方向看來的。陸溪瓷全然怔住,感覺自己身體失去了溫度,控製不住的在戰栗!

  陸溪瓷似乎隱隱的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麽,臉色蒼白蒼白的,當真日子過得比她做鬼還難!

  那人……是想挖她的心!

  字麵上的挖?!她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麽牛鬼蛇神的世界呀……

  難道她是注定了死的一次比一次慘烈??!!!

  那冰人眼神嘲諷的,饒有興趣的看著陸溪瓷的眼裏劃過有著強烈的不甘、不解,還有對生的渴望,諷刺的笑了笑。

  “你是凡人之軀,可是這玲瓏心,卻是半仙的心。”

  一石激起千層浪。

  陸溪瓷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聽罷,整個不動了。

  這番話回蕩在耳邊,再回想起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陸溪瓷抬起了自己的手,覆在自己脖頸上時,才發現手指尖早已失去了溫度,在戰栗!

  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她自己心髒這裏鮮活的跳動的心是………別人的心?

  這是什麽奇怪的話,聞所未聞,天方夜譚。

  他是不是……搞錯了?

  陸溪瓷覺得她現在必須得開口為自己的辯解,否則她這條命勢必是保不住了。平時本就不機靈,遇到事情舌頭更是像打結似的。哆哆嗦嗦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那冰人的眼珠子很是漂亮,澄亮如人間銀河,眼角平直,那帶著散漫笑意的聲音,在黑暗中緩緩擴散。“玲瓏心可以使人長生不老,永遠的定格在那般的年紀,不僅如此,可以修複世界所有的病痛和傷口,說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並不為過。我也找了很久,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話到此處,已顯出幾分森然。

  那冰人靜靜地看著陸溪瓷,陸溪瓷身上有好幾道傷痕,有劍留下的,也有其它痕跡,胸口一道被什麽東西燒的,血肉模糊。

  人類的生命當中的脆弱,可這般的脆弱就像是離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有著令人費解的頑強。

  那人笑了笑,看著陷入恐慌的陸溪瓷,這回笑得倒是真心實意。

  ————這是一顆屬於半仙的玲瓏心。

  如果她現在的這句身體是真實的,也就是說這顆心一開始就不是屬於她的。

  這,怎麽可能?

  陸溪瓷腦袋轟的一聲,周遭好像所有的話都聽不清楚,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陸溪瓷頭皮都麻了一下,背脊竄上一股寒氣。

  品著那人的話,陸溪瓷覺得假的不得了,此刻又莫名覺得很真。

  這讓陸溪瓷想起了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甚至的怒氣與怨念都有了一個明確的對象和出口。

  那人竟然笑起來,一副和善的神情,似乎全是為陸溪瓷著想,道:“不該你的東西,自是………該還回去。”

  還,怎麽還……

  恐懼升騰上來,將陸溪瓷整個人攫住了。

  “裴易錚!”陸溪瓷拚命地呼救著,但是那頭似乎已經失聯了。

  那似冰雪的人微微顯出幾分蒼白的麵容上,卻浮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

  陸溪瓷麵色微微煞白,心念電轉,卻偏偏什麽也不能做,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猶如砧板上待宰著的那隻魚。

  難道這就是這具身體的秘密,難道她不是胎穿,她是奪舍,或者魂穿?

  可是她照過鏡子,這具身體分明長得同她上一世的身體一模一樣。

  這………又是何故……

  這一幕是不是有點眼熟?還是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熟。

  陸溪瓷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在一聲突兀的響動過後,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是皮肉被洞穿的聲音。

  隱約似乎有“嗤”地一聲,在人腦海中響起。

  可實則無聲。

  陸溪瓷張著嘴,瞳孔緊縮,從中透露出一絲屬於正常人的迷惘和不可置信。

  。白皙、修長、如同冰雪一般潔淨無瑕。

  一掌下去,鮮血幾乎立時順著手縫湧流出來。

  驟然襲來的痛楚,讓陸溪瓷兩道眉蹙緊了,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然而陸溪瓷咬緊了牙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壓在肮髒的土地上的手指幾乎用力地蜷縮,手背上也陡然浮現出了幾道青筋!

  那隻洞穿了她心髒的手抽了出來。骨相極好,端端的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就如同上帝造的一個最美的藝術品一般,不染一絲塵埃。

  那冰雪的人站在汙穢的血腥中,渾身卻一塵不染,隻有眼瞳血一樣紅。肮髒的血水在他腳下微微搖晃,蕩開一圈又一圈漣漪。

  那人托著那顆心髒,再輕輕一握,那顆還在微微跳動的、消失在幽昧中。

  那人怔怔地望著那一灘血,仿佛那赤紅的顏色是流淌在他眼底一般,一直投射到心底去。

  乍驚之後,那人卻是忽然自心底湧出了萬般的驚喜,甚至沒有忍住大笑起來。“原來這就是玲瓏心呢……”

  然而,陸溪瓷再也不能說話了。

  陸溪瓷似乎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可是她卻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慘叫,能聽見自己驚慌,也能聽見自己絕望……

  可心裏卻空蕩蕩的。

  仿佛隻是有一陣狂風,從她心頭穿過。

  陸溪瓷以為自己心底本該如浪潮翻湧,然而事實是,心裏麵隻有一片平靜,仿佛心頭吹刮過去的風罷了。

  那人靜靜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風吹起了他一襲玄色的衣擺,煙霧籠罩著他的周身,他勾起嘴角愉悅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宿主,終於等到你了。”一道聲音在陸溪瓷的腦海中沉浮著,是冰冷的機械的聲音。

  陸溪瓷已有些力竭,眨了眨眼,抬起頭來,世界一片漆黑。

  她這是……死了嗎。

  這是地獄?

  有聲音尖銳地進入陸溪瓷的耳中,可隻是最終隻是無意義地交雜在一起,在她的腦海中形成一股混亂的嗡鳴。

  陸溪瓷的腦海中忽然之間融入了許多的畫麵,卻快如流光一閃而過,想要捕捉卻已消失不見了。

  陸溪瓷清晰地感覺到,眼前的世界世界隨之塌陷。

  聽說要死的的人死前一瞬總會在腦海中回顧著自己的平生,果然如此……

  “擁有玲瓏心的人,是可以成為不死的人……”

  陸溪瓷帶著一絲茫然,是誰,是誰在說話?

  “宿主………”

  直到陸溪瓷真正的死亡,靈魂離體,陸溪瓷才發現她不是穿越,而是穿書了。

  陸溪瓷穿越了一本打怪升級的書。

  四四方方的一本書,它輕輕的重量,卻承載著這整個世界的命運。

  陸溪瓷麵無表情的一頁一頁的翻著那陳舊的書,密密麻麻的字,明明每一個字都認識,可是不知為何拚湊起來卻是半個字也認不了。

  陸溪瓷的手指屈了屈,愕然的發現,翻到了末尾,她竟然在書的末尾堪堪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陸溪瓷將鋪滿灰塵的書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陸溪瓷無奈的閉上眼睛,陸溪瓷隻是書中番外之中聊聊提到的一個人物。

  汗濕衣衫,陸溪瓷被不知從哪裏吹來的冷風一侵,覺出惡寒。

  陸溪瓷穿越到了一位同名同姓的炮灰身上,連生辰八字都是一樣的。

  可是,她的名字卻是在這個故事完結的二十年後。

  書中的陸溪瓷是陸家掌門的嫡孫女。

  陸家是修仙界的十大門派之一。

  陸溪瓷從一出生便是一個天生的廢人。因為在胎兒的時候的先天性的不足,所以無法引氣入體。祖父最是疼愛陸溪瓷,死的時候將自己的全身靈力傳給陸溪瓷。

  陸溪瓷雖然是一個天生的廢人,但是令人萬萬的沒有想到的是她卻有靈根,她是陸家的一個奇葩,千年隻岀金火靈根的陸家竟然是岀了的一個同整個陸家相生相克的水靈根,還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天靈根。

  這種情況聞所未聞。

  可是陸溪瓷的父母非常的疼愛這個獨女,為她抵擋了外麵的流言蜚語。

  陸溪瓷體內兩股靈氣,他們如同初生牛犢的頑童一般,第一次進入到經脈裏麵,不管不顧的到處是亂撞兩股靈氣,一旦相遇就像仇人見麵一般分外的眼紅,在體內互相鬥毆。所以,陸溪瓷從七歲開始,陸溪瓷便同常人不一般,她有一個怪病,到夜裏總是睡不著覺。所以一直到十五歲那年,她從未睡過一個覺。

  無鄉長老曾說陸溪瓷是早夭的命。她的確實該早,不過無鄉長老算錯了。陸溪瓷不是夭於十八歲,她是夭於十五歲。她在十五歲得了大病死去,再醒來便是十八歲生辰,胸口跳著顆別人的心。

  一顆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一顆半仙的心……

  陸溪瓷年少聰慧,可是自陸溪瓷醒來之後,腦子不好使,想事情慢,學東西慢,尤其一寫字就開始畫符,一副天長地久會是文盲的傻模樣。可是陸家的人都很疼愛她。

  十八歲那年,大批魔族人從煉獄中走來,第一站踏平了陸家。

  陸溪瓷將自己獻祭。

  可是就連陸溪瓷死,她都無法得知,陸家究竟有沒有在那一場劫難之中度過來。

  陸溪瓷感覺自己自十八歲醒來的使命便是為自己的家族貢獻出最後的一抹餘暉。

  陸溪瓷的母親曾說,若是沒有祖父的靈力,陸溪瓷早該在她三歲的時候便死去了。

  許,這就是命。

  不知為何,陸溪瓷看完了書中人物,卻能是感情共鳴,仿佛屋裏書中描寫的那一縷香,那一個爐,那陸家庭院外的一草一木,那些人那些事都曾經親眼見證過一般。

  她怔怔地望著那薄薄的一張紙,那被消磨的有些泛黃,連字都變得暗淡,可那泛黃的書卷上的那字跡似流淌在她眼底一般,讓她覺出了一種刺痛,一直投射到心底去。

  寥寥的幾句話,一頁紙,便勾勒出了她的一生。

  “原主……有些慘。”從原主平淡平靜的一生中,陸溪瓷品出了濃濃的悲哀的氣息。

  “宿主,你是胎穿哦~”

  她怔愕,卻莫名的想要淚流的衝動,命運裏的顛沛和流離在她的指尖碰撞開來,錚錚的刺進腦中,努力的在腦海中思索著,卻是空茫茫的一片。

  “這是……我親身經曆的事情?”陸溪瓷有些不可置信,汗濕衣衫,被冷風一侵覺出惡寒,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那……為什麽我一點都不記得。”

  “因為宿主死前將自己所有的記憶封鎖了。”那東西悠悠的歎息。“宿主,你回來了,你回到了二十年前。”

  “你是說我來到了二十年前……”陸溪瓷更是頭皮一炸,心裏一個激靈。是,二十年前,那此時,按照故事的發展,這個世界的自己還沒有出生,她爹甚至還沒有遇到她娘。

  陸溪瓷:“…………”

  不對!

  陸溪瓷忽兒的想起來,自她有記憶起,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她清晰地記得,她來到長鄉鎮的時候,當時的年齡是十八歲,這樣的話,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她了。

  也就是說,按照正常的邏輯,她在這個世界,她已經一歲了!

  “是這樣的沒錯,但是因為你重新回來,回來的時間不太對,你是一個這書中正文裏,也就是這個世界本來不應該出現的人物,所以打亂了原來該有的秩序。

  宿主,你回來之後遇到了你爹,並且陰差陽錯地救了你爹當年短命的好友,本來這一段是你娘和你爹的初遇,當年你爹正是因為好友的離世而鬱鬱寡歡,才遇到了你娘。因為你的相救,你爹好友的這個劫難落到了你爹的身上,你為了救你爹,從無盡淵一路的滾到了長江鎮。

  因為你的出現打斷了你的爹因緣輪回,所以這個世界不會有你。”

  回溯人類誕生的過程,兩組生命基因的嵌合,更是充滿了人所不能把握的偶然性。我們每一個個體,都是機遇的產物。

  常常遙想,如果是另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就絕不會有今天的她……

  即使是這一個男人和這一個女人,如果換了一個時辰相愛,也不會有此刻的她……

  即使是這一個男人和這一個女人在這一個時辰,由於一片小小落葉或是清脆鳥啼的打攪,依然可能不會有如此的她……

  陸溪瓷捂著自己的心口,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她了……

  陸溪瓷的心口空洞洞的,一陣風吹過,她驀然醒了神,眼神呆呆地看著虛空,問道。

  “我那顆心是怎麽來的。”

  ”那顆心便是一個落難的半仙人的心。”

  “那………我的心是怎麽來的。”陸溪瓷卻像是岸上一塊石頭,動也不動,隻是固執的又重複了一遍。

  是非法手段得來的嗎?是這個世界裏的她爹她娘為了讓她活下去對那個落難的半仙人做了什麽嗎……

  “這個……因為故事發生在二十年後,書中所提及的內容甚少,許是真相有所出入。”

  聽完了之後陸溪瓷並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將那一口氣又高高的提了起來。她背脊竄上一股寒氣,指尖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陸溪瓷想起了那人在自己耳邊說的話:“不該你的東西,自是………該還回去。

  陸溪瓷極力平複湧上來的萬般思緒,眨了眨眼,抬起頭來,轉移了自己注意力,“那……正文寫的是什麽?”

  陸溪瓷翻開來又看,輕輕翻過一頁,無名指的指腹習慣性地順著書頁邊沿輕輕一劃,垂眸,原本那些看不懂的字,如今卻出現了許多的代碼。

  這書還要打馬賽克,當真是高端。

  難道是解密?

  “…………”

  默了許久,陸溪瓷有些唏噓不已。

  “所以,你便是天命嗎?”陸溪瓷悲哀的笑了笑。“你便是所謂的天機。”

  係統似乎有些害羞聲音小了下來,“宿,宿主,可以這樣說啦~”

  陸溪瓷:“………”

  “不過,宿主,若你想知道這書中的內容必須得要闖關哦,每過一關書中的內容便會清晰地顯現下來。”

  “那既定的天命,我可以更改嗎?”如果書中的內容是寫好了的,係統所說的所謂的闖關也不過是沿著原來的具體線來走,那這樣有什麽意義?

  幫助糾正劇情嗎?陸溪瓷諷刺的笑了笑。

  “可以的,但是不能改得太離譜哦,否則,係統有義務強製的回歸劇情。”

  陸溪瓷沒什麽反應,淡淡的垂下了眼眸。“我可以知道世界上的所有大事?”

  “不是哦,這本書主要是圍繞著男女主角的感情線來寫的,如果書中有提及過的什麽秘境,倒是可以劇透給宿主。”雖然說這個劇透需要一定的權限,係統忍不住地看了一下此時如此弱小的宿主。

  罷了,它的宿主是成長型的,畢竟越早綁定宿主跟係統的感情越是深厚,免得像它上一個宿主那般感情淡淡的,似乎安上一任的宿主對它還是極其的不信任了呢。

  “書中男主是誰?”陸溪瓷輕輕地勾了一下嘴角。

  “這是一篇流量的炒股文呢。”

  “沒完結?”沒完結番外怎麽就有了呢?而且炒股是什麽意思?意思是說男主是不確定還是不隻有一個?

  她還小,已經承受了太多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壓力……

  “可,可能寫這本書的人也不知道選哪一個,最後不了了之了吧……”

  陸溪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可以這麽敷衍的嗎?

  陸溪瓷默了一瞬,“女主呢。”

  “梁啟雪。”

  好熟悉。

  經典的渣男台詞在陸溪瓷腦海中湧現了,這位姑娘,好像在哪裏聽過一半。

  宿主當然覺得熟悉了,因為在二十年後,也就是宿主的那一個時代,她常常的被人們當做一個傳奇人物提起。

  “你可以知道我內心的想法?”陸溪瓷靜靜的望著虛空,仿佛要像它望穿了一樣。

  “可以的,如果宿主不想讓我知道,可以屏蔽我。”是一種非常貼心的說道。

  陸溪瓷:“怎麽屏蔽?”

  “隻要宿主對我聆聽您的想法生出不悅的情緒,或者明確地表達了命令,我就聽不到了~”

  陸溪瓷有些懷疑,“你會不會藏私。”

  係統歡快的說道:“不會的,我生是宿主的人,死是宿主的鬼~”

  “現在我們是在哪裏?”

  “第三世界。”

  “除了書和這個世界的現實世界外,都可以算是第三世界,比如宿主所原來居住的那個世界也可以叫做第三世界,不過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是撕裂了虛空單獨存在的一個世界。”

  陸溪瓷似懂非懂,幹淨的麵容無波無瀾,她問,“殺我的那個人是誰?”

  “正魔大戰漏網之魚,一個苟延殘喘的純魔,容沉。”因為它的宿主一路的遙遙領先,陰差陽錯的趕到了第八重境,因而在第剛剛好遇到了在第八重境逗留的大魔王。

  那個曾在三十年前響當當的人物。

  係統看了一看自己如此弱小的宿主,充滿了同情。它的宿主如今對力量還是一無所知……

  “他來長鄉鎮是什麽目的,是為了天機嗎?”陸溪瓷眉頭皺了起來,在這短暫的一刹那,陸溪瓷腦海裏所有與這人有關的記憶,全部以恐懼的姿態,翻騰上湧,比骷髏頭對她的傷害還要更甚。

  容、沉……麽。

  “不是的,容沉因為受了重傷,隱姓埋名地回到了魔界,潛伏在魔界少主身邊當一個護衛,此次他就是為了尋找魔界少主而來,但是因為邪神的緣故,他感應到了天機所在,順勢打起了歪主意的哦。”

  “他打的是你的主意,你……”眼睜睜的看著他?

  陸溪瓷有些欲言又止,莫非它這也是一個戰五渣,中看不中用?

  “在遇到宿主之前,我一直是陷入沉睡的。”係統:“………”宿主麻煩您屏蔽一下您內心的活動,好嗎……

  “那別人得到你,你也會為他服務嗎?”

  “不會,我隻能感應到第三世界的人。”係統說著,又補充道。“不過在我沉睡的時候,能感受到外界所發生的事情。”

  “是………以上帝的角度感知這個世界所發生的大事嗎?”陸溪瓷猶疑。

  “不,我所能得知的範圍的是在宿主所存在空間的範圍。”

  “裴易錚在書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陸溪瓷目光轉了轉,那般的好相貌在書中應該不是無名之輩,是……備胎?

  “我不可以劇透的啦~討厭!”

  “那你不是還跟我透露了xx………”陸溪瓷反駁。

  “主要的劇情人物不能透露了啦~”

  陸溪瓷沉思,裴易錚是重要的劇情人物?容沉是炮灰嘍,噗。

  “你可不可以換一個語氣說話……”

  “好的~宿主想要怎樣的語氣呢?甜美的,溫柔的,嚴肅的,冰冷的,應有盡有哦~”

  陸溪瓷無語,“正常的語氣。”

  “這就是人家正常的語氣呢。”

  “………”我不能剝奪你的天性,但是我不能將就自己,所以隻好委屈你了。

  “鎮子上的人怎麽回事。”陸溪瓷想起了正事。

  陸溪瓷對於這些虛幻的事情,總是格外的好奇。

  “比如鎮子上那些人做的夢,比如讓我念念不忘的又詭異非常的夢。”

  “因為邪氣難以控製,那些很魂魄飛在半空中的時候掉落在人們夢裏的,有很大一部分他們夢見的是真實所發生的。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是有些人因為自主能力強,也會扭曲別人的掉落在自己夢中的記憶。”

  所以他們都想錯了,這並不是什麽夢魘獸,而是他們死前所殘留的回憶。所以那些回憶是真實發生的,如此一來,那這樣有人夢見了別人家裏院中的一物一景,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釋。

  夢見別人的死期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那……任家人真的是一無所知嗎?

  陸溪瓷不知為何陷入了懷疑。

  如果是他們一早知道的話,為什麽會放縱……

  “那麽我又怎麽出去,在現實世界中,我如何呢?”陸溪瓷手指敲了敲,不會連收屍都沒有人替她收屍吧。

  “宿主,在現實世界中你已經死透了哦~”

  陸溪瓷有些心酸,係統你幸災樂禍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那………”

  “宿主,你可以踏入大道,重塑肉身。”

  陸溪瓷失落的情緒還沒有醞釀起來,聽聞此話“………”

  你怎麽把話說到一半,真令人難受。

  不過,修道啊……

  “由天地至凡之軀引入修真,引氣入體的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敗則為螻蟻,成則擺脫輪回,一步登天,踏入長生。

  這是修仙者的根骨,同樣也是考驗修仙者的意誌力,是否堅定修仙本來就是一件逆天而行的漫長的道路,連洗髓伐毛都疼痛的,忍受不了,何談脫胎換骨以證大道,但是宿主的身體實在太孱弱了。”

  “說人話。”陸溪瓷靜靜的凝視著空中飛舞的那一顆蓮子。

  這是係統的原型嗎?

  係統有些委屈。“宿主,我這邊建議您修妖道。”

  妖可以修道嗎?平時人修道就已經夠難了,如果妖修道那會怎麽樣呢………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關於妖,陸溪瓷狹隘的認知中一瞬間想到了阿貓阿狗兔子,厲害一點的就是狐狸,熊,食鐵獸……

  “呃……那,鬼道?”陸溪瓷猶豫了一瞬。

  “鬼道陰氣森森,不入輪回,靠著奪舍來尋找替死鬼生存,所修行的地方大多陰暗潮濕,不見天日,我們這邊並不建議您修行這個道呢。畢竟宿主需要一個正麵的形象………”

  說好了眾生平等,好吧,她還是想做個人………

  她隻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鹹魚一般的人……

  這怎麽就這麽難呢?

  “宿主你有合適的人選嗎,哦,動物選。”如果沒有的話,就是就近原則呢。

  陸溪瓷莫名的想起了她以前大院裏頭前來討食的那一隻膘肥的大貓。大橘為重啊!

  好吧,陸溪瓷還是老毛病,凡是說起什麽事情,明明是一個破院,總是要加上一個大字,這樣似乎顯得自己的院子更加的氣派一些。

  “那我要修行多少年才能獲得人形……”

  “若是宿主修行要到的話,我們這邊建議您先綁定一個聚靈體。”

  陸溪瓷:“?”能不能講幾句她能聽得懂的話?

  “宿主修行當然不是修行普通的妖道,您這妖,不僅可以吸收日月的天地精華來成長,還可吸食別人身上的靈氣來成長。”

  陸溪瓷倒吸了一口涼氣,“傳說中的吸功**?”

  係統:“………”

  裴易錚的容色讓人想起山色空明,十裏煙柳,煙波浩渺。而見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