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天機
作者:淑久      更新:2020-05-20 22:42      字數:5479
  刷,刷新

  今日任遠意不在府中,他一早的時候被任堂主叫出去處理事情了。

  本來任遠意是不願的,但是聽說有路人看到了一個紅影,而且還有其他人看到了受害人臨死前頭頂上有一輪灼灼的紅日。眾人一開始以為都是眼花了,並沒在意。結果那人一死,再尋常的事情都要扯出個花來。紛紛以為是邪祟作怪。

  任遠意聽到紅衣,當即的便停下了腳步,主動請纓去料理這件事。

  任遠意整理好了衣裳,邊走邊想,這紅衣骷髏頭竟然大白天的敢出來晃悠,讓別人活活的嚇死了。

  任遠意到了那一戶人家的時候,還看到幾個人在屋子外頭圍著,有人說看見受害人頭破血出,躺在地上喘著氣,喘著沒兩下沒有動靜了。大夫趕到去的時候已經是沒命了,這會突然又跟詐屍一樣,前一刻沒有了呼吸的人起身喘了兩口,這才死透了。

  長鄉鎮也就這點熱鬧可以看,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眾人紛紛的前來圍觀,有同情的,有驚恐的,也有事不關己的,眾人麵孔,千奇百怪。但是都不敢靠得太近,都在屋子外頭圍著。

  任遠意過去的時候,眾人紛紛地仰望著一條道,任遠意低頭,跟前蓋了一張白麻布,任遠意麵上和氣的笑容落了下來,掀開來看一眼,那人麵容雖是扭曲,但是完完整整。

  任遠意轉頭又問,“你是說這人死前看到了一個紅衣的小姑娘。”

  “是的,公子,這我哪敢唬人。”他邊上的那人似乎與死者相熟,邊說還邊介紹著。“我同他皆姓李,住在他家對門,從小一起長大,幾十年的交情了,他是叫李缺兒,公子,他也是個苦命的人,早些年頭大兒子死了,二兒子也死了,還沒有再娶呢,就窮得隻養活得自己,後來也沒了那個心思,便一直自個一個人過。我是看我兄弟可憐經常的幫襯著他,一來二去也是非常的熟知,沒想到今兒個還遇到了這些事,當真是命不好。”

  任遠意沒什麽表情,隻道。“節哀。”

  仵作填寫傷痕據實報告遞來,稟告說已經驗得了他:屍身無傷。

  任遠意本來想給死者翻了個身,又見其餘仵作口詞一致,認真的人看著也覺屍格相符,也不駁詰,胡亂地就記錄了一下。

  看樣子,反倒更像是給人一個教訓。

  隻是不知道那人死透了,還突然喘氣起身,想是說什麽。

  任遠意這剛回來,喝了一口茶,便有人又來同他說,死者憑空地又出現了許多的傷口。

  “屍格不是驗過了嗎?”眾人聽了也紛紛稱奇,任遠意臉色實在不是很好。

  “有幾處傷?”任遠意將茶杯擱上,也顧不得什麽趕緊的快步的到達現場。

  便在這時,便有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撞到了任遠意的身上去,他皺了皺眉頭,便聽到慌慌張張的侍人說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李缺的腦袋不見了!”

  任遠意有些納悶,尋常人要那玩意幹嘛?下酒嗎?

  任遠意本是走得夠快了,沒想到快到的時候,又有人來稟告他屍體不翼而飛了。

  先是傷口,再是腦袋沒了,這就算了,現在人也沒了。

  “這可稀奇,調查過他的背景沒用。”任遠意木然。

  “的確是如同他對家所說的,李缺一直是安分守己的人,在長鄉鎮裏的宋家名下的店鋪當糟兒,沒有什麽稀奇的。”

  眾目睽睽之下不見的。

  任遠意站在門口,許久的沒有進去,圍在屋子裏頭的人目睹了此等狀況更是嚇得不敢吭聲,紛紛的恨不得離開此地的好。

  任遠意在想為什麽挑的是他呢?隻是一個意外?

  他沒有吭聲。

  李缺這件事情傳開了,路上三三兩兩的聽說了這事,他收了收剛踏進去的腳步。想著反正他日後也要出這長鄉鎮的,不如交給任家其他人料理,於是就心安的收回了腳。

  如果真的是紅衣小姑娘幹的,那晚上畢竟也會來找他。

  任遠意有的時候提醒眾人多多防備一下,尋常的符令已經沒有用了。

  任遠意回去任府,在門口頓了一下,轉身問左右道:“他們兩個人怎麽樣了?”

  侍人正想開口,任遠意又打斷了,反正這裏離著那個的地方不遠,不如親自去。

  侍人想的是任遠意不放心兩人獨處,麵色有些古怪。

  任遠意耳力極好,走到半道,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走近時,抬眸見任遠航和他的幾個狐朋好友站在院門口吆喝一聲,走近了才發現的門口有一個人磕著頭。

  …………

  陸溪瓷手還搭在上頭,冷不防地便看見裴易錚睜開眼睛來,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將手拿了下來,縮到了背後去。

  裴易錚沒說什麽,眼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似乎有些不太清醒的樣子。

  可當裴易錚抬眼時,目光輕而易舉從她臉上劃過,停留了好一會兒,陸溪瓷心底便微微一凜。

  陸溪瓷看著他不吭聲,故作輕鬆的道。“聽說任家的診治金貴得嚇人,你交代出去了什麽?你這麽有錢了嗎?”

  陸溪瓷明顯的開玩笑的語調,完全沒有想到裴易錚會接話,他眉色淡淡的。“自是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進去了。”

  “是什麽?”陸溪瓷一聽,來了興致。

  裴易錚那說,隻顧瞧著陸溪瓷看。

  陸溪瓷見他無話,也回視著他。

  無甚光線的屋子之中,白色衣裳的少年躺在那裏,他低垂著眉眼,雙眸漆黑而呆滯,青絲黑發伴隨伴隨著少年抬手的動作輕輕的晃動,遮住了美顏和骨感。他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錦被,白皙的胳膊露了出來,那隻胳膊修長白淨,清瘦流暢,吐出來的肌膚蒼白得幾近透明,往下看,依舊是滿滿的繃帶。

  陸溪瓷正想開口說著什麽,毫無征兆的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陸溪瓷回身看去,便是阿紫姑娘帶著幾個人回來了,其中站在最後頭的,便是她剛剛見過的無鄉長鄉。

  陸溪瓷剛被他取過血,此時見到無鄉長老心頭顫了顫,不敢直視,陸溪瓷稍稍地側了個身子,不由自主的躲到了更加角落的地方。

  “陸姑娘,長老要為裴公子療傷了,你要留在這裏嗎?”阿紫非常禮貌的問道。

  陸溪瓷本來想輕轉著腳步順勢的告退的,但是卻抬頭看著裴易錚還在看著自己,一咬牙,竟是答應下來。

  無鄉長老一眼都沒有看陸溪瓷,仿佛不存在這個人似的。

  裏頭的人陸溪瓷一個都不認識,但是他們聽命無鄉鄉長了,無鄉長老沒有發話,他們自然也不好說的什麽。於是他們各自忙活起來,不到須臾的功夫,做了一個陣列似的將他圍住。

  無鄉長鄉抬手便在陸溪瓷的腦袋上紮了幾針,然後貼了許多的符,將裴易錚整個身子都貼滿了。

  眾人便神情肅穆,雙手合十,兩指向上,吟唱起來。

  陸溪瓷站得遠遠的,有些無所事事地瞧著,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他們進行大型的封建活動………

  陸溪瓷轉頭看著阿紫,發現阿紫看得非常的認真專注,眼珠子一動不動的。

  陸溪瓷眼神正飄著,忽然被眼前的畫麵給驚嚇住了,她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就連阿紫也是麵色一變,豁然起身。

  裴易錚皮膚慢慢的滲出了血珠,白色的衣衫漸漸的染紅,甚至皮肉之下的骨頭傳出了酸牙的骨烈之聲,他躺在那裏,仿佛全身靈魂被束縛住,整個人卻不受控製的發顫著。

  但是裴易錚一聲不吭就悶哼著忍受著,然後身體上是承受不住這天地靈氣的猛烈衝刷。血腥味從他的嘴中溢出來,流過了下頜,順勢淌在他的鎖骨上。

  陸溪瓷光是看著都能感覺到他疼的天轉地旋,五髒內腑都被移了位,生生的扭轉回去,這般該有多痛。

  裴易錚臉色很蒼白,剛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然後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好像自曝一般,又似淩遲五馬分屍,千刀萬剮這些酷刑防護挨個上著。

  陸溪瓷就眼睜睜的看著就感覺像是死了很多回事的,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嚇唬死她了,如果是她在那裏躺著,她肯定是乖乖的等死算了。

  明箏光看著都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非常的漫長,沙漏一點一點的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無鄉長老悶哼一聲,睜開眼睛來,然後仔細的又敲了敲裴易錚,看了看的臉色。

  這般檢查了幾次之後,無鄉長鄉便佛著袖子,帶著他的東西,便率先的走了。身後的眾人也沒多做停留,收拾好東西,跟著無鄉長老走了。

  裴易錚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眼看見陸溪瓷。

  陸溪瓷也顧不得問好,便問他如何了。

  裴易錚張了張口,仿佛話都說不出來,陸溪瓷看得莫名的心裏發緊。

  半響,裴易錚隻說叫她暫且放心。

  阿紫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覺得自己並不合適在這裏頭待著,便就輕輕地離開,順便給他們掩上了門。

  裴易錚閉著眼睛,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嘴角勾了勾子,當下目光流轉,上下將陸溪瓷一打量,才似笑非笑道說:“想吃一串酸酸的糖葫蘆。”

  陸溪瓷聽得有些意外,有些心酸。

  窗門緊閉,光線灰暗,彌漫著一種不好聞的味道。

  陸溪瓷眼神一暗,呆呆地看著他,有些太不明白,原來他真的是喜歡吃酸的。

  人生已經這麽苦了,為什麽還喜歡吃酸的?吃苦吃多了,還能麵不改色?

  …………

  任家院子,婦跪在地上磕頭,又是一種命案。既然是同樣的作案手段,任遠航他們兩個聽在這裏已經有些驚呆了,怎麽扶那婦人都不肯起來。

  婦人的丈夫叫薛四,今日婦人起身,發現睡在自己身旁的丈夫已經沒氣了。仵作上門怎麽檢查都是沒有傷口,人好好的平白無故的就去了。

  有人見此甚至懷疑到了婦人的頭上,虛張聲勢的要打要夾。

  婦人慌了神,直接跪到了任家的大院口裏來,趕也趕不走,一個勁的磕頭。“黃天在上,小婦人見著了死人唬都唬死了,哪敢犯案呢,您要給我做主呀……”

  任遠意臉色一沉,裴易錚和陸溪瓷已經待在這裏,可以說已經排除了嫌疑,那麽,這紅衣是怎麽闖進這鎮子裏來的,這犯案的時間點也未免得太過巧合,他麵色一稟。

  “仵作怎麽說。”任遠航剛聽到李缺的風聲,他不死心的問道。

  “仵作大人沒驗出來,又聽大夫說病死的,可是他的身體健健康康的一向沒病沒災,怎麽好好的就病死了呢?”婦人說著便又磕著頭道。

  任遠意想:哦,這次竟然是病死的。

  任遠意將婦人請進任家,不久之後任家岀去的人回來了,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叫李德,平日和那夫人的丈夫沒甚關係,今日卻特地地繞,了彎路來瞧受害者。

  那人慌慌張張的不能言語,任遠意親自去瞧。

  那人見是任遠意,這才磕磕絆絆的說道。說他昨天做噩夢的時候合上眼睛看到了薛四,並且夢見他壽命將盡。

  李德本是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不知為何心神不安,畢竟他以前沒有跟這號人接觸過,平白無故的夢見他,甚至薛四院子裏頭的一物一景李德都見的很清楚。

  李德沒忍住的,跟身邊人說了這件事情。這懸乎其乎的事情,眾人聽著隻覺得他的夢話,有些不太相信。恰好也不當這回事。可今日李德起來的時候眼皮子直跳,所以一大早的便去受害人的跟前打聽起來。

  恰好到這天的時候,他還沒有進去,裏麵吵吵鬧鬧的說薛四已經病死了。李德驚訝的回不過身來,聽到仵作的話更加的奇怪,進了屋子看之後,場景果然如同夢中所示,一時之間沒有離開。

  任家派人去查這件事情的時候是看熱鬧的散了之後,那時候人影三三兩兩,李德就顯得格外的突兀。幾番盤問,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他的問題,將他抓了回來。

  李德伏在地上,猶自發愣,“公子,你說說,這事奇不奇?”

  任遠意眼神一閃,這分明像是有理可循似的,他瞧著這離奇的事情分明更像是得了天地氣運的人,再難無辜的人泄憤。

  …………

  屋子裏頭,陸溪瓷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裴易錚聊著,平日裏不見多親近,但是現在是難兄難弟,有種同病相憐之感,倒也聊得順暢。

  屋子裏有濃重的藥香飄進鼻子裏頭,陸溪瓷不知道為什麽非常的困倦,意識漸漸的迷糊起來,眼前的場景像是披了幾層濃霧,她微微地支起了手時,打了個盹。

  就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仿佛是聽到有什麽怪叫在很遠的地方傳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四處沒有人,於是問了一下裴易錚,“你可聽到了什麽東西在叫?”

  裴易錚:“你怕是聽差了吧。”

  陸溪瓷稍眯眼,不知何時就墜入了一團迷霧之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一個人被鎖在高塔之中,或者那又算不得是一個人,他好像沒有了四肢,隻有頭跟軀體。那平板的軀體身上更是插滿了箭羽,下一半身是跪著的姿勢,鮮血滾過的下頭放是燃著正旺一個火盆子。

  陸溪瓷感覺自己的神魂浮在上空,眼神迷茫地看著這一座陰森恐怖的塔,盱眙一陣風將她飄到了外頭,塔外是雪地,大地沒有別的頻色,天空非常的灰暗,時不時的有烏鴉停在枯樹枝頭叫著。那株木絨葉子已經掉得差不多了,疏疏密密地在北風中搖晃,袝的天色愈發的清淡高遠。

  她放眼望去似乎沒有路了,於是又飄了回來,窗外的天際適時的劈來了一道,仿佛刻意要提亮這塊驚心動魄的幕景,刻意的劈上那人蒼白的腮頰,陸溪瓷全身的血液倒流,不敢走進去細瞧。

  塔中的那人身前和身後的箭羽凝固了的血又很快地流動起來,血便滴答滴答看著毫無人色的軀體淌了下來,流進了那個火盆子上去。

  陸溪瓷周遭的時間得到了暫時的靜止,支著手肘的姿勢不變,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摻雜著淡淡的澀意,她猛然從這個夢中的片段之中驚醒,口大口的呼吸著,顧不得什麽了,眼神惶恐的打量著四周,那地方卻是感覺好生的熟悉,半天想不起來,內心正呆呆地想著,整個人仿佛依舊陷在那個夢中。

  那場景太過真實了,仿佛她真人真的去那邊看過一樣,她低頭蒼白的手臂,良久不許。

  陸溪瓷目光微轉,頭到了在床上閉目沉思的裴易錚身上,又仔細瞧。似乎裴易錚不知何時也陷入了沉眠,他閉眼時,眉目間一股滯澀的陰鬱,陸溪瓷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會,如同受到蠱惑一般地抬起了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將他的眉頭拂平。

  觸到冰涼的溫度,陸溪瓷看見裴易錚的睫毛似乎動了動,陸溪瓷受驚一般又將手快速地收了回來,

  恰好這時有人進來了,便將陸溪瓷腦中亂七八糟的的念頭打斷了。

  觸到冰涼的溫度,陸溪瓷看見裴易錚的睫毛似乎動了動,陸溪瓷受驚一般又將手快速地收了回來,

  恰好這時有人進來了,便將陸溪瓷腦中亂七八糟的的念頭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