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你妻子,她是不是姓劉?
作者:陸輕晚程墨安      更新:2020-05-20 18:20      字數:2611
  神色怔忪,馮伯臣審視起麵前的年輕人。

  不足三十歲的年齡,長的英氣俊秀,高挺的鼻梁,兩片唇不薄不厚,算是人群裏辨識度很高的長相,尤其是一米八五左右的海拔,就算走在人行道上,應該也比其他行人更好識別。

  但讓馮伯臣愣神的,卻是他的眉眼,他臉上是麵對長輩的普通笑容,客氣又有點疑惑,但眼尾挑起來的弧線,眉峰延伸的輪廓,還有藏在眉心的一顆小小黑痣……

  馮伯臣的心髒,忽然間縮成了一個緊緊的肉團子。

  來別墅前,他問過程墨安,“大晚上的,你們年輕人好好玩兒就是了,我這麽大把年紀了跟著湊什麽熱鬧?晚晚外公常說你心眼兒多,我說墨安啊,你該不會想糊弄我吧?”

  他清晰聽到程墨安笑著回答,“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要不要,在你自己。”

  就這樣,抱著試探的心態,馮伯臣來到了別墅。

  腦子裏火花四濺,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麵前年輕的男子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太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但就是奇怪的心癢。

  於是馮伯臣脫口而出,“你叫什麽名字?”

  西河被他問的突然,但看他的表情溫和無害,加之他是程總的客人,便放下了戒備,“老先生您好,我叫西河,西方的西,黃河的河。”

  馮伯臣握緊的拳頭,有點無措的鬆了鬆,嘴巴裏反複咀嚼西河兩個字,足足有十幾遍,隨之意識到了什麽,“小夥子,你是中國人吧?還是日韓那邊的?”

  “嗬嗬,老先生看我長的有異國風情嗎?我是中國人,祖籍在中國,隻是在國外生活了很多年,但我可是正八經的炎黃子孫。”

  水喝完了,西河放下,有人說話就沒那麽心慌了,又往外麵望了望,等待程墨安過來,也等待他所謂的客人。

  “難道是我孤陋寡聞,我怎麽不知道百家姓裏還有西姓?恕我直言,小夥子你是不是姓西門?感覺這個姓氏不夠亮堂,所以故意改成了西?”

  西河不小心就笑了,心想大叔你腦洞會不會太大了?

  “名字就是代號,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麽,而且西河挺順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後半輩子應該能過得不錯!”

  西河瀟灑的自我調侃,馮伯臣僅存的笑容瞬間消失在眼角!

  “孩子……”他心急,上去就拉住了西河的手腕,他習武之人,看上去沒怎麽費勁兒,力量卻大的出奇,直握到西河的手腕出現絳紫色,才僵了僵嘴唇開口,“你……父母是誰?你不知道嗎?怎麽會沒有姓?”

  西河體製不差,經常打架鬥狠,可是被陌生大叔這麽一攥,竟然疼的快要呲牙,“大叔,你手勁兒挺大,練家子啊?”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小夥子,我剛才……沒控製好力度,握疼你了吧?”

  可不是疼嗎?幾個鮮紅的印子。

  西河揉揉手腕,幹笑兩聲,“沒事沒事,沒想到大叔你這麽厲害,失敬了。”

  馮伯臣也陪著笑了笑,被觸到了情感,自顧自打開話匣子,“其實,剛才我認錯人了,嗬嗬,說來不怕你笑話,我有個兒子,跟你年齡相仿,要是他還活著的話。他眉毛裏麵也有一顆黑痣,不過……”

  想想兒子離開時的樣子,馮伯臣又搖搖頭,“年紀大了,我真是糊塗啊!那孩子打小就胖,肥嘟嘟的,一笑就看不到眼睛,就是個小肉墩子。哪有你這麽順的條兒?我認錯了,認錯了。”

  說完,馮伯臣意識到他話多了,這種話怎麽能對陌生人講?

  西河驀地呆住。

  打小就胖?一笑看不到眼睛?

  他小時候不就是那樣的嗎?因為外貌他還自卑過,可就是容易餓,吃飽飯很快消化掉,每天都在覓食和挨餓的路上。

  還被嫌棄是個隻會吃飯的飯桶,為此沒少挨揍,也沒少受歧視。

  他清楚記得有一次,他晚上餓醒了,偷偷去廚房找吃的,一包八塊的吐司麵包,他抹上厚厚的黃油,吧唧吧唧往嘴巴裏塞。

  然後廚房的燈突然亮了。

  他澀澀的蜷縮在冰箱邊,仰頭看著逆光站立的母親,驚恐劈頭蓋臉,跟母親手裏的調羹一起,打在他後背上。

  “你個狗東西!跟你爹一樣!我怎麽會生出你這種兒子?我劉飄紅造了什麽虐,你要折磨我?他毀了我的幸福,我的人生!你還要毀我到什麽時候?”

  年幼的他,嘴巴裏含著沒吃完的吐司,不舍得丟掉,伴隨淚水吞咽。

  他抱住母親的腿,雙膝跪地,不敢求饒,也不敢哭出聲音,眼淚濕了臉。

  最後,母親興許是打累了,“啪嗒”丟掉調羹,邊哭邊罵他,“早知道今天,我應該一開始就掐死你!我就不該生下你!”

  可是她哭完,又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肩膀,埋頭在他肩膀上,不住顫抖。

  “西河,疼嗎?”

  麵對母親的關切,他不敢回答,連聲音都不敢出,隻有呼吸,一下下,用力控製住節奏,怕激怒她,讓暴打再來一次。

  “西河,媽不是故意的,媽心裏恨,恨那個人……西河,你以後都不要問你父親是誰,他不配當你父親,他不配做人!”

  西河怯怯點頭,不敢有異議。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問過自己的父親,也沒奢望遇到他。

  但是他不懂,為什麽母親那麽恨父親?既然兩人生了孩子,難道沒有感情嗎?

  思緒回籠,西河才發現自己愣怔了太久,“你……的孩子呢?他是出了什麽事,還是……”

  夭折兩個字,西河沒忍心說。

  馮伯臣單手扶著沙發,坐下,沙發寬大的座椅,他一坐就陷進去,人顯得瘦弱許多,半點瞧不出是個武行人士,他寥寥的苦笑,“跟他母親走了,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吧?二十多年了,要是還活著,肯定也是個胖子,嗬嗬。”

  話裏的謙虛,有著十二分的心酸。

  馮伯臣拿起茶幾上的水杯,低頭喝了口溫水,水無色無味,他卻品出了苦澀。

  西河膝蓋一軟!

  難道那麽巧嗎?他小時候是個胖子,眉心有一顆跟他兒子一樣的黑痣,他跟隨母親生活,遠離了父親……怎麽這位大叔說的,跟他的經曆那麽相似?甚至完全吻合?

  西河僵硬的吞下口水,用意誌力控製心髒的狂跳,聲音激動的嘶啞,“大叔,你……你妻子,她是不是姓劉?”

  嘭——啪嗒!!

  馮伯臣手裏的杯子應聲落地,瓷杯碎成了好幾片,把手彈到了茶幾腳,他直了眼,“你……你怎麽知道?她姓劉,她叫劉飄紅,隻是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用那個名字。”

  多少年沒有說出的名字,再次從自己的舌尖出來,馮伯臣的心仍是狠狠的一疼。

  西河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突然停跳了。

  劉飄紅?!

  他的親生母親就是。

  沒有這樣的巧合,絕非巧合!

  程總邀請他來做客,又邀請了這位長輩,其中必然有聯係,隻是他怎麽能想到,居然是如此令他震撼燒心的聯係?

  風從窗外吹進來,吹的他眼睛有流淚衝動,他花了很大的勇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是這個名字,她在美國生活二十多年,沒換過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