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不傻？”

  想說狠話，到了嘴巴卻是有點撒嬌味道的責備。

  劉雨蒙自己都沒想到，她竟然還能發出如此少女的聲音。

  從來沒有過！

  孟西洲耳朵被貓的肉墊小爪子撓了一下，小波電流沿著他的脊背爬上了額頭。

  聲音也不自覺溫柔了，“明天晚上我不值班，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值班不值班的，在醫院都是家常便飯，好像沒有必要特意說吧？

  “嗯。”

  應該問一問幹什麽嗎?

  孟西洲隻好給自己加戲，“明天晚上我跟程大哥吃飯，就是程墨安的大哥，在軍區工作，難得休假，先跟我吃個飯，程大哥比我大幾歲，當我是親弟弟，對我比墨安還好，我想拒絕的，但扛不住大哥的邀請，所以我跟王醫生換班。”

  其實，他必要鼓吹自己。

  劉雨蒙聽到“軍區”二字，就沒怎麽往下聽了。

  “軍區嗎？什麽工作？”劉雨蒙問的不經意，捏紙杯的力量卻加大了。

  孟西洲心想著，程老二你真的神了，雨蒙聽到大哥，果然很感興趣。

  “大哥年齡不大，不過軍銜很高，現在已經是上校了，他叫程思安，以前在S軍區，最艱難特派到濱城，軍區領導身體不好休假，大哥暫時代管，現在他的權限好像到軍長級別呢！”孟西洲說著話，不忘觀察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如果她記憶沒有被抹去，應該想的起來，在聶灃的宴會上，她見過大哥。

  孟西洲的話提醒了劉雨蒙，記憶迅速被拉回了那晚，聶灃跟他介紹過，那位高大的軍官是上校，所以說當天她所見到的那個……被眾人簇擁奉承討好著的男人，就是程墨安的大哥？

  也是孟西洲說像親哥哥一樣的人物？

  劉雨蒙心頭一陣絞痛，痛的都快要不能自由呼吸。

  程思安是程墨安的大哥，孟西洲跟他們的關係親如兄弟，同樣是富二代的出身的孟西洲，跟他們打成一片並不奇怪，如果孟家有什麽不測，或者遭遇危機，就算孟西洲無力解決，程家兩位也不會袖手旁觀。

  劉雨蒙忽地笑了，那是酸澀無奈的笑，也是自嘲自恨的笑。

  她真傻，愚蠢！

  簡直愚不可及！

  她擔心自己跟孟西洲交往會給天虹集團造成負麵影響，怕自己的存在會造成惡劣的金融後果，是她高看了自己的本事，同時也輕忽了孟敖的能力。

  那麽大的企業，走到今天的位置怎麽可能沒有靠山？怎麽可能沒有足夠的人脈？

  再者，她心心念念想用聶灃的權勢報仇，其實最大的權勢就在她身邊。

  她竟然是個瞪眼瞎！

  孟西洲看她的表情一會兒笑，一會冷漠，一會兒又想哭，不知道怎麽招架了，“劉大夫，你沒事兒吧？你怎麽了？”

  劉雨蒙沒辦法再坐下去，孟西洲的話，像巴掌狠狠抽在她臉上，讓她尷尬窘迫無法容身。

  她自自詡聰明，自認為那是最好的辦法，現在看看，竟然是所有辦法裏麵最愚蠢的！

  她不能原諒自己！

  “我去值班了，謝謝你的牛奶。”

  劉雨蒙落荒而逃。

  到了更衣室，她反手鎖上門，終於無力的滑下了門板，懊惱的痛哭不止。

  孟西洲沒追上她的腳步，作為直男，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劉雨蒙過激的反應到底咋了。

  他是繼續追？還是先等等讓她冷靜？

  “孟大夫！急診來了個患者，快點！”

  “好。”

  孟西洲放下電話，又回頭看了眼劉雨蒙消失的方向，轉身去了急診室。

  ……

  “英姐，我姐夫喜歡吃清淡的食物，菜注意少放點油。”

  “英姐，我姐夫不吃辣，別放辣椒，我姐喜歡吃的菜一個也別做，尤其那個剁椒魚頭！”

  “還有，我姐夫不吃甜食，甜品不用做了，糖醋類的菜也不要上桌。”

  “忠叔，你去倉庫拿一瓶好酒，最好的！算了……我自己去。”

  陸亦琛心情好的吹了聲流氓哨，然後飛快跑去地下倉庫找酒。

  英姐隔著窗戶，跟外麵正在給花草施營養液的忠叔扁扁嘴，“忠叔，小琛對二少爺真是好啊，你看他激動的，哪兒像請姐夫吃飯，這分明就是請偶像做客。”

  忠叔彎腰檢查秋水海棠花，“小琛少爺很小就沒有了爸爸，外公也去世了，現在二少爺的身份，可不隻是姐夫，何況咱們的二少爺人品好，能力強，成熟穩重，小琛在他麵前就是個小孩子，他能不崇拜嗎？”

  英姐仔細做菜，羨慕的向往，“少奶奶好福氣啊，嫁給了程先生這樣的好人，我閨女要是也能這麽好的命，我做夢要笑醒的。”

  “少奶奶的命，也不能說太好，多可憐啊，十八歲就懷孕，一個人在美國，人生地不熟的，吃了多少苦…”

  英姐馬上就不羨慕了，“這樣一說，我閨女以後還是嫁個普通人好了。”

  陸亦琛拿了珍藏的拉菲，將酒瓶擦拭的光亮照人，親自展開了純白的桌布，偌大的西餐桌上，擺放了新鮮綻放的玫瑰、百合、風信子。

  程墨安到時，飯菜剛好端上餐桌。

  陸亦琛熱絡的邀請，“姐夫，坐，請上座！”

  程墨安脫下西裝外套，裏麵隻有潔白的立領襯衣，修飾出男人結實的胸肌，雙眼的笑容深邃精明，“小琛，無事獻殷勤，可是非奸即盜。”

  “姐夫你明鑒，我絕對沒有別的居心，純粹表達對姐夫的仰慕！”

  陸亦琛擺手讓英姐他們暫時退下，他要親自招待姐夫。

  程墨安慢條斯理卷起襯衣袖口，黑曜石袖扣擱在桌角，熠熠生輝。

  “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陸亦琛斟酒，紅色液體在玻璃杯中蕩漾，“好的，姐夫你隨便說，今晚就咱們哥倆，不要見外，不方便跟我姐說的話，今天放開了說。”

  也不想想這裏是誰的房子？

  程墨安手指捏紅酒杯，輕輕一晃，醒著酒，“聽說，你最近改行了，在做媒？”

  噶！！！！

  陸亦琛舉杯想跟姐夫對飲，結果一句冷不防的話，他蔫了！

  姐夫不會知道了吧？這這這這麽快！！！

  “姐……夫，你……都知道了？”陸亦琛笑容凝固，笑不出來了，腿兒軟。

  他抱著僥幸的心裏，估摸著老五肯定沒機會接近程大哥，然後兩人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姐夫怎麽還是知道了呢！

  程墨安捏起筷子，“愣著幹什麽？吃菜啊，這麽多菜，多吃點。”

  別別別……別了吧，他怕消化不良。

  陸亦琛怯怯捏著筷子，吞咽口水，“姐夫，那個……你不生氣？”

  程墨安夾了個水晶蝦仁，雲淡風輕的，“生什麽氣？你不就是，找了個人來誘惑我，誘惑不成，又轉手把人介紹給我親哥了嗎？”

  還說不生氣！！

  這是不生氣的樣子嗎？明明都在氣頭上了！

  陸亦琛心虛的要死，訕笑賠禮道歉，“姐夫，對不起，一萬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試探你就隻是……想看看姐夫你對我姐的忠誠度，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調戲姐夫。”

  程墨安眯眸。

  “不，也不是！其實姐夫你沒中毒，不是所謂的春藥，藥性不一樣的，就是即使不進行陰陽調和也沒事，就是會難受……而已。”

  難受而已？

  程墨安微笑，目光深深。

  “那個，五媚娘是我的朋友，雖然魅了點，看上去不是正經人，其實……”

  也好像不是正經人。

  “其實心善，單純，我們認識好幾年，她對朋友很仗義，不是表麵上那麽膚淺的。”

  程墨安品嚐魚肉，“還有呢？”

  陸亦琛被他的氣勢所壓，立場分分鍾瓦解，把五媚娘出賣的一幹二淨，“還有就是，她其實本人挺好的，無奈學的是媚術，其實也不能怪她，為了活下去，總要有一技傍身，老五不像我姐那麽聰明，學什麽都快，隻能利用先天優勢了。”

  竟然拿她跟晚晚比較？

  “小琛，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會造成什麽尷尬局麵？”程墨安板著臉，嚴厲道。

  一桌子好菜，陸亦琛卻沒有食欲，“姐夫，她跟程大哥不會在一起的，我會阻攔她。我不能給姐夫抹黑，姐夫你給我點時間，我讓她懸崖勒馬。”

  程墨安長指敲敲桌麵，“媚術？說說吧，她為什麽跟這些東西牽扯上？”

  阻攔？

  小琛太單純了，在感情上，女人一旦發起攻勢，除非自己願意停下，誰也不能阻攔她們。

  陸亦琛不懂的咽下一口唾沫，“姐夫，你不追究我的責任了？ 不怪我啊？”

  “看你自己的表現，表現的好，我可以考慮。”

  “好的姐夫！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

  “說。”

  接著，陸亦琛開始侃侃而談，把矛盾的中心從自己轉移到了一個苦命女人身上。

  對不起了老五，我害怕姐夫的淫威。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拉斯維加斯，當時老五正在執行任務，要迷惑一個美國高官，但是她被灌了很多酒，馬失前蹄了，差點被人那個啥，我救了她。”

  細節上，陸亦琛突出了自己的英勇機智。

  “後來，我們成了生死之交，她跟我說，自己十二歲就到了美國，投奔姑媽，但是她十三歲那年，姑媽家破產，她被趕出去，快餓死的時候，有個人救了她，養育她，為了報恩，她答應恩人學習媚術，為那個人賣命。”

  程墨安齒關咀嚼食物，無聲品讀這個故事。

  “老五從來不說自己的出身，但是我總覺得，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她好像在刻意隱藏什麽……姐夫，老五學那個絕對不是自己本性風騷，純粹是被生活逼迫，不然哪個女孩子願意走上這條路？”

  陸亦琛說著說著，就把老五給洗白了。

  程墨安沉吟，“她背後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要求十幾歲的女孩修習魅惑之術？”

  ——

  老五：陸亦琛，我太陽你大爺！！！！！！你個豬一樣的隊友！！

  小琛：吼我有什麽用，你跟我姐夫吼啊？來，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