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西河手中的筷子失控，滾落在地。

  六兒身上中了毒……

  不超過四年？

  她離開周夢蝶三年了，毒藥若是發作，也就是不多日之後，屆時六兒的皮膚會潰爛？

  不……不會的，他在騙他！

  周夢蝶好像沒看到他的表情，或者根本就不在意他有什麽表情，他把那隻在手心裏爬來爬去的小白鼠遞給西河，冰涼的臉上沒有情緒，“lunar New Year。”（農曆新年）

  西河的手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住了，僵在桌上不知道怎麽才能伸出去，“老板……”

  周夢蝶送給他的新年禮物？一隻喂了毒藥的小白鼠？一隻……和六兒中了同樣毒藥的小白鼠！

  他……知道了什麽？難道他早就察覺六兒的影蹤？

  這個認知讓西河不寒而栗。

  “唔，沒想到小白鼠的壽命這麽長，看來藥效很好，不過小白鼠的發病時間應該比人早一兩個月吧。”

  這意思是……小白鼠身上潰爛兩個月，六兒也會出現同樣的症狀？

  西河不知道自己用了什麽樣的心情，什麽樣的勇氣，拿走了那隻小白鼠。

  他隻知道，車子開到市區後，他下車就吐了。

  劇烈的嘔吐不光讓他吐幹淨了所有的水餃，連隔夜的飯菜也悉數倒空，他渾身的力量被抽去了似的，呆呆站在停車場，四顧茫然。

  這些天，周夢蝶沒提六兒，也沒急著找陸輕晚。

  是因為他早有預謀。

  西河搖搖晃晃的走到絕世大廈，看到裏麵黑壓壓的一大群人。

  葉知秋站在最顯眼的地方，陌生女人跪在她腳前，圍觀者拍照錄像議論，好像道歉儀式。

  看到女人堆裏的陸輕晚，西河耳邊又飄來了他跟周夢蝶最後的對話。

  “老板，你的意思是，你身邊的人，全都……有記號？”

  六兒有，那麽他呢？陸輕晚呢？八爪呢？那些為他奔命的人呢？

  周夢蝶慢慢品嚐水餃，吃著吃著打了個哈欠，“唔……好像吧。”

  之後，周夢蝶擺手去休息。

  西河心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快要令他窒息。

  西河沒進公司，調頭回了家。

  兩天過去了。

  西河依然雲裏霧裏，每天都做夢一樣，他好幾次把自己泡在浴缸裏，用放大鏡檢查身上有沒有痕跡，還去醫院做了血液化驗。

  一無所獲。

  他早該知道的，如果周夢蝶想給他下毒，他動用世界上最先進的醫學也無濟於事。

  西河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魂不守舍，智商和工作效率也直線下降。

  直到，陸輕晚實在忍不住，闖進了他的辦公區。

  “少年，我請你來主持大局的，不是讓你玩兒憂鬱，你這兩天走的什麽路線？還是啞巴了？開會都不說話。”

  西河恍惚了一下才抬起頭，“有嗎？”

  “你以為？”陸輕晚把預算表給他，兩條手臂撐他桌子，壓低了上半身看他的熊貓眼，“隔這麽遠，你晚上還能去泡妹子？要不要這麽拚？別縱欲過度，腎虛了。”

  西河想罵回去的，可是好像被認為腎虛也不錯，至少沒那麽難解釋，“工作放下，我會處理。”

  陸輕晚發現他不對，這個樣子不像男女之事過度，他有心事。

  “你到底怎麽了？跟姓周的見麵了？他為難你了？”

  西河的脊椎骨和尾骨涼嗖嗖的，閃爍開她的逼問，拿走了那份資料，“請我吃了一次水餃，你來公司那天，我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給葉總拜年。”

  陸輕晚秀眉擰成了小疙瘩，“他說了什麽？威脅你？”

  “……”西河想想，這件事他不能再連累小丸子，“沒有。”

  “真沒有？”

  她不信。

  “你煩不煩？趕緊走，別打擾我補覺。”

  陸輕晚被他轟出辦公區，正好秦政有資料給她看，陸輕晚的注意力便轉移了。

  ……

  周日早上。

  陸輕晚坐在馬桶上，手裏捏著驗孕棒。

  一道杠，沒有懷孕。

  看來隻是生理周期延遲。

  咚咚。

  她在衛生間的時間太長了，英姐以為她有什麽事，不放心的敲門，“太太，您沒事吧？”

  陸輕晚把東西和包裝盒一起裝進了黑色塑料袋，塞垃圾桶，“沒事，就出來。”

  “太太，可以吃飯了嗎？”

  陸輕晚洗好了手，甩甩水，“嗯，去書房叫先生吧，腳步輕點，他不喜歡被打斷思路。”

  “好的太太。”

  陸輕晚有點小小的失落。

  以前她害怕懷孕，她的事業才開始，懷孕一定會耽誤，她還要光複陸家的輝煌，還有很多很多夢想，可是跟程墨安領證之後，她越來越覺得，再生個孩子其實挺好的。

  舉辦婚禮並不重要，要緊的是，小孩子的到來能給家裏增添活力，隻有Neil一個太冷清了。

  摸了摸扁平的小腹，陸輕晚嘟嘟嘴巴，也許是她壓力太大不容易受孕吧，以後她保持好心情，調整作息，多吃助孕的食物，還有……晚上再勤奮一點！

  肯定能懷上的！

  “有什麽不開心的嗎？”程墨安拉開椅子，坐好，看到晚晚臉上的小小情緒，捏了捏她的下巴。

  這個小狐狸，起床氣要不要維持這麽久？

  陸輕晚把青菜什麽的，都往自己碗裏扒，大口大口吃，“沒有啊，我很開心，特別開心！”

  “確定？”

  程墨安指腹搓了下她的嘴唇，摘下了一粒白米。

  “嗯！今天林可盈的第一次庭審結果公布，我很期待！”

  程墨安點頭，“好，晚上陪你慶祝。”

  ……

  林可盈買凶殺人、誣陷罪，一審結果下午五點庭審結束後公開。

  一審有期徒刑六年整。

  消息發出不到半小時，輝煌的股價再一次跳水暴跌，沈雲霄決定暫時關閉股市，不做任何交易。

  消息無孔不入，住在VIP病房的林立鬆也看到了新聞。

  那一刻，他痛心疾首，嘔出了鮮血，

  同時，他還看到了關於沈雲霄的新聞。

  “臨危受命，沈雲霄扛起了輝煌大廈的所有責任，以一人之力麵對所有壓力。”

  “沈雲霄娶錯老婆，豪門女婿竟成了年度背鍋俠。”

  “輝煌或麵對史上最大的考驗，沈雲霄能否力挽狂瀾？”

  手裏的報紙從床邊滑落，林立鬆的呼吸再一次卡在咽喉，上不去下不來，要把他生生給噎死。

  林立鬆一把攥住了被褥，臉脹成了豬肝色，“該死！”

  大幅度的情緒波動，引起醫療儀器顯示屏的數字易成，嗚嗚嗚的報警器突然開始叫囂！

  孟西洲的患者也在VIP病房，跟林立鬆隔著一道門，他給患者做完檢查，聽到門口匆匆的腳步聲，剛出來就看到了神經外科主任百米衝刺的闖了進去。

  孟西洲拉住一個護士，“怎麽回事？”

  護士本想罵一句你特麽鬆手，看到是男神，臉色一改，彎眼睛笑笑，“孟大夫啊，林先生病情加重，具體還不知道呢。”

  “嗯，去吧。”

  孟西洲手放在口袋裏，摸了摸，那包煙他抽了一半，還有一半，要不要繼續抽完？

  現在的心情，真的隻想抽個煙。

  不過沈雲霄突然過來，讓他暫時沒有了抽煙的想法。

  “沈總，最近很忙？”孟西洲把煙放回口袋，嘴角有譏笑。

  沈雲霄每天都會來看望林立鬆，感動了不少無知小護士，還說他是國民好女婿。

  好女婿個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