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晚還以為他說的是別墅主人，“嗯？他什麽也沒說啊。”

  程墨安突然回收魚線，一條至少五百克的大鯽魚咬著魚鉤撲騰撲騰。

  銀色的魚鱗被照射的銀燦燦，魚兒拚命掙紮，很快就到了程墨安手裏，不甘心的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喏，上鉤了。”

  “哇塞！你好厲害啊！這麽快就釣到魚了！居然還這麽大，快點，快點放下！”

  陸輕晚這才發現，他們沒有帶裝魚的筐子，“怎麽辦？放哪兒？放地上一定會死的。”

  程墨安擰擰眉，“失策，忘了拿容器。”

  於是，兩人的眼睛都貌似不經意的看向了不遠處的老人家。

  他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認真釣魚，但目前為止顆粒無收。

  陸輕晚樂顛顛的跑過去，附身蹲下，“伯伯，我們沒有帶容器，可以把魚放在您這裏嗎？”

  老人家一開始就認出他們了，不願意搭理。

  陸輕晚笑吟吟道，“大伯，我們好不容易才釣到一條魚，丟了太可惜了，不然……我們送給你好啦！”

  不等他同意，陸輕晚把一尾魚放入了他的水桶，魚兒得了水，在裏麵遊的特別歡實。

  陸輕晚心裏美滋滋的，“大伯，加油啊！這裏的魚好大！”

  老人家紋絲不動，他的魚竿也紋絲不動。

  不大一會兒，程墨安的第二條魚上鉤，“看來，今天是這些魚成心跟我作對了，知道我沒帶水桶，都跑到我這裏來了。”

  他取下魚，魚在他手裏蹦來蹦去，滑溜的好幾次要飛出去。

  程墨安親自走過去，蹲下來，“河裏隻有鯽魚嗎？我記得這種河，一般白條魚比較多，鯽魚熬湯味道好，但論到清蒸或者紅燒，白條魚和帶魚才最好，真遺憾啊，今天想做清蒸魚。”

  老人家有些豔羨他的釣魚運氣，但依然保持鎮定，不言不語。

  程墨安也不急，“這附近地理環境的確不錯，隻是夏季多蟲蛇，應該多種點竹子，水竹和鳳尾竹都不錯，我一個朋友做綠植培養，可以給你推薦一些，和玫瑰花種在一起，又是一番風景。”

  程墨安手指撐著膝蓋，一麵看天，一麵道，“我爺爺喜歡蘭花和竹子，他說淩雲勁竹真君子,空穀幽蘭絕美人，不知道大伯滿院的玫瑰，又是什麽緣故呢？”

  他一番話，說的緩慢動聽，並不像刻意搭訕，因為他實在太優雅，好似搭訕和討好這種事，根本與他無關。

  老人家終於動了動嘴角，“這水裏，當然不光有鯽魚。”

  ——

  一年一度的母親到了，這個特別的日子，對Neil和程墨安都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於是，周日早上六點鍾，父子兩人反鎖書房，開始了秘密計劃。

  Neil手托腮，謙虛的谘詢老爸的意思，“爹地，你比我有經驗，你先說吧。”

  畢竟老爸都三十歲了，肯定給奶奶過了好多個母親節，他是新手上路，需要跟爹地討教點經驗。

  程墨安隨意的翻閱《大不列顛百科全書》，仔細看了看母親節的由來、意義、慶祝方式，然後表情認真的跟兒子說，“Neil，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是什麽嗎？”

  Neil想了一圈兒，“肯定跟物質無關，精神層麵的吧？”

  “繼續想想，對你媽咪來說，最珍貴的是什麽？”程墨安循循善誘。

  Neil斂著漆黑的眼睛，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對媽咪來說，最珍貴的當然是我啊！孩子是媽咪的貼心小棉襖，是媽咪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咪肯定最寶貝我。”

  程墨安板著臉，優雅的麵上皆是層層涼意，如薄霜，“Neil，你要搞清楚邏輯關係和先後順序，如果媽咪沒有爹地，會有你嗎？從這個角度來說，爹地才是媽咪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明白了？”

  聽起來似乎沒什麽毛病，可是Neil不願意跟著爹地的思路走，堅強的站起來捍衛自己的地位，“不對！我媽咪生我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媽在完全不認識你的情況下就有我了！後來媽咪是因為喜歡我才願意接受你，所以我在媽咪心裏最重要！你是附加值！”

  哼！

  不要跟我搶媽咪！

  程墨安壓了壓眉心，兒子的嘴巴最近跟陸輕晚學的越發厲害了，說話一套一套的，“兒子，你知道什麽是靈魂伴侶嗎？兩個人在心靈上默契、彼此合襯，其實比認識對方的臉更加重要，你媽咪雖然不知道我的長相，但是她肯定了我的靈魂，這一點不可否認。”

  Neil認真理解了一下，感覺好像有點道理，“既然你和媽咪是靈魂伴侶，一定知道媽咪想要什麽樣的母親節禮物嘍！告訴我吧！”

  程墨安：“……”

  沉默三秒鍾，他咳了咳，“靈魂伴侶，不是指讀心術。”

  Neil哼哼哼，“爹地，你腳疼嗎？”

  程墨安不明所以，“什麽？”

  Neil指了指他的腳，“你剛才自己搬起來石頭砸自己腳，不疼嗎？”

  程墨安鬱悶的揉、捏額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鬱悶，意味深長的道，“兒子 ，你這是偷換概念知道嗎？”

  Neil無所謂的聳肩，“那有什麽關係？關鍵是，你輸了！嗯哼！”

  他還特意昂起了下巴，倍兒驕傲！

  程墨安決定喝點水壓壓驚，“很好，算你贏，那麽說吧，你想給你媽咪什麽禮物？”

  Neil烏黑的大眼睛打轉，黑曜石的眸子被朝陽照耀的無比燦爛，“爹地，我媽咪最喜歡吃，我們給她做一頓好吃的吧！”

  程墨安搖頭，“沒創意，爹地早就做過。”

  Neil撇嘴，“那……給我媽咪買包，人家說包治百病，你把各大品牌的包都給她買個遍！”

  程墨安懷疑兒子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你媽咪不喜歡那些東西。”

  Neil靈機一動，“對啦！我媽咪以前說，她喜歡帥哥！小鮮肉！最近熱播的那個電視劇男主角是我媽咪的愛豆，反正他是絕世的演員，你把他送給我媽咪好啦！”

  噗！

  程墨安一口茶水噴出來，優雅不複存在，怒氣衝天而起，一把拎住兒子的領子，“Neil，你老實告訴爹地，你是不是你媽咪派來氣我的？”

  Neil無辜極了，“爹地，你是不是自卑了？你沒有那個叔叔年輕……而且媽咪說，那個叔叔更帥……”

  程墨安很想發火。

  Neil忙安撫他，“沒關係的爹地，你不用自卑，你有錢啊！”

  程墨安：“……”

  真想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

  十分鍾後……

  “爹地不知道給你奶奶準備什麽禮物，你奶奶最近喜歡什麽？”程墨安決定不跟他討論自己老婆，不然要被氣死。

  Neil這次很認真的回答，“我奶奶說，家裏什麽都不缺，就缺個兒媳婦。”

  程墨安灰下臉，“爹地會盡快。”

  “你真自戀，我奶奶就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我大伯還是單身呢，奶奶正在發愁，大伯要是再不趕緊結婚，好像部隊那邊要約他談話了。”

  程墨安對大哥的婚事並不操心，但算算他的年齡、軍齡和軍銜，似乎真需要結婚了。

  “所以呢？讓爹地幫他相親？爹地公司的女藝人，你奶奶看不上，你奶奶不喜歡演員。”這一點似乎沒得商量。

  Neil神神秘秘的貼著他的耳朵說，“爹地，我聽說有個阿姨特別可愛特別有才華，而且特別善良幽默哦！不是演員！”

  “誰？”

  能被兒子誇成這樣，肯定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Neil勾勾手指，“她是寫小說的！可厲害啦！寫的書都好好看！她叫湯圓兒，名字都甜甜的哦！”

  程墨安：“……你想把她介紹給你大伯？她年齡不大，跟你大伯合適嗎？”

  Neil道，“合適呀！她是大叔控！”

  “噢……你大伯不是蘿莉控，沒戲。”

  二十分鍾後……

  “所以，我們到底給她們送什麽生日禮物呢？”

  “我也不知道。”

  父子倆繼續大眼瞪小眼。

  此時，陸輕晚敲了敲門，迎麵看到父子倆表情研嚴肅的四目相對，“幹嘛呢？洗漱沒？吃早飯了。”

  Neil想的腦袋疼，“媽咪，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今天……5月13號……母親節？”

  陸輕晚早上看日曆瞥見了，不過她沒有過母親節的經驗，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Neil：“那……你想要什麽禮物啊？”

  “送什麽禮物啊！太俗氣了！”

  Neil狂點頭：嗯嗯嗯！媽咪就是媽咪！跟那些膚淺的人不一樣！

  程墨安也表示很開心，看來他的老婆很不一般。

  陸輕晚字正腔圓：直接送錢多好。

  父子倆：“……”

  陸輕晚親了親Neil的臉頰，又親了親程墨安的鼻子，“好啦！吃飯吃飯！”

  其實，節日不節日不重要，禮物不禮物也不重要，有他們在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

  “我聽說最近好幾個牌子都出了新款包包……不知道……嗯哼。”

  程墨安：“買！”

  這就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