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來的正是時候，孩子。我想在雷神被擊倒前準備好儀式。”

  暮光龍點頭，放下符文石和聚焦之虹。和魔法寶物一同被放下的，還有一個東西。納薩諾斯看到後滿意地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來不及把它帶走。”

  奧卓克希昂遲疑了下，“差點就來不及了。克拉蘇斯的法術很強大。我回到龍眠神殿過去的時間節點恰巧是爆炸的前一瞬間。”

  納薩諾斯伸手撫摸著紅白斑點的龍卵。阿萊克絲塔薩曾經誕下的三枚龍卵，一枚被摧毀，一枚變成了奧卓克希昂，還有一枚，在暮光之錘進攻龍眠神殿的時候，毀於克拉蘇斯的魔法。

  正如守護巨龍回到過去得到巨龍之魂，用來對付死亡之翼是同一個道理。對於一些本該消失的東西，拿到未來使用，不會引起時間亂流。

  “父親，是否開始布置法陣？”

  納薩諾斯點了下頭。得到許可，奧卓克希昂抓住符文石，輕而易舉地將其粉碎為五塊。

  “刻下符文需要不少時間，還有……”

  癱倒在地上的納拉克突然恢複了神智，並刮起大風。

  奧卓克希昂伸展翅膀擋在納薩諾斯麵前。

  “能解決掉它嗎？”

  “這需要一些時間。它身上有泰坦的力量。”

  凋零者還是第一次聽見暮光龍的語氣中帶有不確定的意味。“那就把它引到天上去，在我完成法陣以前，不要讓它打擾我。”

  “明白。”

  奧卓克希昂展開暮光領域。雷電王座外的黑夜增添了一抹紫色。納拉克感覺到危險，騰空而起。

  納薩諾斯抬頭望了一眼，提醒奧卓克希昂：“它是風暴領主，雷電轟鳴的天氣利於它作戰。小心。”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暮光龍朝著納拉克追了過去。

  納薩諾斯凝視了天空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我不能失敗。”他對自己說，“絕對不能。”

  盡管符文石已經被分為五塊，但每一塊的重量對於納薩諾斯而言仍是不小的挑戰。他要借助黑暗力量才能推動石塊，把它們放在指定位置。那應該是五角星的形狀，納薩諾斯記得古爾丹當初就是這麽做的。

  沒想到有一天那個術士幫了他的大忙。納薩諾斯覺得有些可笑，而且他還願意嚐試。獸人術士當初用來強化食人魔和死亡騎士的法術是否有副作用？這是儀式存在的隱患。

  ……

  “納薩諾斯。”

  日落西山，地平線的盡頭暈開一片橙紅色。夜晚的寒意已經降臨在炎熱的沙漠中，滲透進瑪拉頓的地下城市。

  “納薩諾斯？”

  但是被遺忘者本身就是寒冷的。

  “納薩諾斯，你真的要那麽做？”

  步行在隧道，凋零者就快要到達平常他獨自思考的房間了。

  “納薩諾斯，你有聽我說話嗎？”

  一道寒冰屏障擋在他的麵前。透過冰麵，他能看到自己的模樣，令人糟糕的，失望的模樣。枯瘦的身體，斷掉的左臂。他已經不堪入目到這種程度了！

  納薩諾斯轉過頭來，與手持法杖的那個亡靈四目相對。

  “我已經聽過了。”他回答道。

  “但你隻是當作了耳旁風？”梅瑞爾·邪風哼了一聲，黑色兜帽下的金色雙眼炯炯逼人。

  “我必須孤注一擲。”納薩諾斯說道，“我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你不願意幫我，就走開吧。”

  麵前的法師沒有麵露不快，也沒有多餘的情緒。不過凋零者其實對他的反應很感興趣。

  “我看過你畫下來的圖紙。古爾丹是用邪能來引導儀式法陣。而你卻用魔法，會有什麽隱患根本無法預測。”他說道。

  納薩諾斯轉過頭去，舉起手，輕輕觸碰冰麵，屏障隨即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梅瑞爾的喉嚨裏咕隆著不悅的聲音，他又看了看凋零者給他的圖紙——上麵刻有奇形怪狀的符咒和雕文——然後把它放下。

  “你有考慮過失敗的後果嗎？如果你有三長兩短，被遺忘者該怎麽辦？”

  “你是我會死？”

  梅瑞爾點了點頭。儀式過程中所調動的能量就像一鍋架在火上的水，會變得越來越不穩定。身處其中的人會遭受怎樣的痛苦難以想象。

  “你會被魔法撕成碎片。”法師給出結論。

  隧道陷入了一片沉默。

  納薩諾斯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手，整理自己的思緒。“你覺得，我這樣下去，離滅亡還有多遠？”梅瑞爾無言。“如果我死在儀式中，那也心安理得，至少，我??該死的命運迎來了終結。”

  ……

  薩拉邁尼的鋒刃在地上劃動著，火星四濺，留下一條又一條清晰的紋路。

  每一個雕文，每一個符咒都在納薩諾斯的腦海中躍動，然後被他手中的劍臨摹出來，在地上那副雷神麵孔畫像的四周。

  ……

  “我們的力量可以幫助您解決身體腐朽的問題，主人。”基拉扇動著白色靈翼，在她身旁還有兩個表情冷峻的同伴：席格妮和布琳佳。

  她們是最早加入被遺忘者的七名瓦格裏中的三個。

  “阿爾薩斯曾經強迫我們為他複活死亡騎士，與將屍體變為亡靈的法術相比，那個法術更加強大。不僅能賜予亡靈更強大的力量，也可以修複他們的身體，使之完好無損，甚至更加強壯，更加……耐用。”

  對於這番話，納薩諾斯作出的回應隻是瞥了一眼幽靈女武神。他不需要想，心裏直接拒絕了這個建議，就像他在冰封王座上拒絕阿加莎一樣。

  儀式到底怎樣才能更加穩定？納薩諾斯滿腦子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比起您要進行的儀式，我們的方法更加可行，更加安全。”基拉說，“請您慎重考慮。”

  納薩諾斯轉身麵向她們三個。“那你們能為每個被遺忘者進行你們所說的法術嗎？”

  “那樣消耗太大，我們無法承擔。”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接受你們的建議。”

  瓦格裏姐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她們應該很奇怪，但臉上看不到奇怪的表情。

  納薩諾斯繼續說：“開門見山地說，你們的能力很有價值，但不能用在我身上。一旦我接受了你們的建議，其他被遺忘者也會求我為他們舉行同樣的儀式。而你們，也滿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不，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基拉和席格妮兩人默不作聲，隻有布琳佳表示肯定。

  “那就讓我們幫你完成符咒吧。也許能讓你的儀式法陣更加穩定。”

  納薩諾斯驚訝地遲疑了一下，自己在想什麽難道就這麽明顯？還是說她們能窺視他的想法？凋零者否定了後者，瓦格裏們的力量遠不及他，沒有這種可能性。

  “那就說說你們的想法。”

  ……

  最後一塊符文石被放置在指定位置。這個過程漫長而艱難，納薩諾斯的腦海裏時不時也會閃現出一個女精靈的背影，隻是他分不清那人是奧蕾莉亞還是希爾瓦娜斯。

  看著眼前的符文石，他就想到了奎爾薩拉斯。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但他真的不能抑製住自己的想法。他隻能把視線轉向儀式準備工作的第三步。

  聚焦之虹就像一顆水晶球，表麵光滑無瑩，裏麵則像是掩藏了一副星圖。每一顆繁星都潛藏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如果把它們全都釋放出來，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納薩諾斯的手裏出現一道黑霧，在指間遊走，最後出現了一個裝滿紅色液體的瓶子。

  ……

  關押泰蕾苟薩的監獄被打開。納薩諾斯走了進去，和靜坐在床前的藍龍對視。

  前任織法者的妹妹很淡定，也很美豔。唯獨脖子上的那道傷疤非常怪異，看上去頭顱就像是和身體縫合起來的。

  當然，泰蕾苟薩還活著。

  “我記得你。”藍龍認出了這個亡靈。“你是……那個歸還辛達苟薩靈魂的人。”

  “謝謝你還記得我，那樣就省去了我作自我介紹的時間。”納薩諾斯笑著說，然後觀察了一下藍龍被關押的地方，與其他被遺忘者居住的環境相比，這裏舒坦了不知多少倍。

  “被遺忘者能提供的環境有限，這已經是最好的了。我希望你能住的習慣。”

  “我很習慣。”泰蕾苟薩在納薩諾斯麵前晃了晃手中的鐐銬，上麵的魔法讓她無法變回龍形態。

  “那就好，你是一位重要的客人。你的感受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那就告訴我聚焦之虹的下落。你既然救了我，就應該知道那件法器去了什麽地方吧。”泰蕾苟薩想要起身和納薩諾斯平視，但他看見亡靈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看上去像是活人，身上的氣息讓她感受到了危險，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亂動為好。

  “救你的人，是他。”納薩諾斯朝後看了一眼，正是那個人。“他叫奧卓克希昂，有印象嗎？”

  泰蕾苟薩倒吸了口涼氣。龍眠神殿之戰時的那頭暮光龍？他和死亡之翼打得幾乎不相上下。

  他怎麽會在這兒？而且他好像聽從這個亡靈的命令。

  “你想要做什麽？難道想讓我對他說謝謝嗎？”

  “不，我需要你付出一點實在的東西。”

  泰蕾苟薩不寒而栗，她沒有東西可以給納薩諾斯，就算有也不想給。

  “別再拐彎抹角了。”她說，而且她看見納薩諾斯做了個手勢，讓奧卓克希昂離開。沒想到的是，那頭暮光龍竟然真的走了。

  “讓我先回答你的問題。沒錯，我知道聚焦之虹的下落，而且它還在我的手上。”

  “它在哪兒？”泰蕾苟薩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甚至朝著納薩諾斯逼近了一步。潛意識控製她想要攻擊凋零者，可她沒來得及出手，一股從監獄外來的能量迅速控製住了她，幫她收回那種找死的想法。

  “夠了，奧卓克希昂。”納薩諾斯一聲令下。

  泰蕾苟薩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藍龍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為剛才的魯莽感到後悔。

  “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隻有把它交給藍龍軍團，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泰蕾苟薩駁斥道。而納薩諾斯臉上的戲虐卻讓她份外羞愧。聚焦之虹正是從藍龍軍團手中丟失的。

  “我可以把它交還給你們。”納薩諾斯的一句話引起泰蕾苟薩的好奇，不過亡靈接下來要說的卻讓她的心沉了下去。“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使用它一次。”

  泰蕾苟薩瞬間明白了，明白納薩諾斯為何來此見她，也明白他為什麽要讓暮光龍救自己。

  “我要解釋一下，救你是奧卓克希昂自己的判斷。我當初隻要求他帶回聚焦之虹，不過現在我很高興他能把你帶回來。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

  精靈形態的藍龍露出一絲冷笑：“當然，你想要我的血，你想要激活聚焦之虹，你休想！”她毫不猶豫地回絕了凋零者。

  她的態度完全在預料之中，納薩諾斯也沒有奢求她能夠配合。激活聚焦之虹的確需要織法者的血脈，之前是瑪裏苟斯，現在是卡雷苟斯，而泰蕾苟薩是後者的妹妹。

  “恐怕，你沒得選擇。”納薩諾斯的聲音很平靜。

  強大的壓迫力又一次降臨在泰蕾苟薩身上。藍龍拚盡全力想要去地方，卻又意識到這樣的想法實在可笑，她要反抗一個幾乎可以和死亡之翼媲美的生物。

  微麻的刺痛感讓她後脊一涼，眼睜睜看著納薩諾斯用小刀在她的臂膀上劃開一道口子，血順著皮膚流進瓶中。

  “你……你要用聚焦之虹做什麽？”泰蕾苟薩咬牙問。

  亡靈的雙眼直視著她。“我給它一次摧毀我的機會。”

  ………

  泰蕾苟薩的血和周圍環境的陰暗色調相比實在有些鮮豔。聚焦之虹閃動了起來，發出“嗡嗡”聲。像是在祈求瓶中之物。

  納薩諾斯笑了笑，沒有滿足它的渴望。

  他抬頭去看天上的奧卓克希昂。暮光龍和翔龍正在激戰。雷電王座內也是如此。

  還不到時候，必須等納拉克和雷神同時倒下才行，必須保證沒有人可以再操縱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