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無論葛羅特再怎麽去尋找那個聲音也無濟於事。氣氛不安的凝重起來。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

  獸人猛地轉了過去，準備直接進攻這個聲音的主人。但事情又有些不對勁。葛羅特瞪大了眼睛看向這個陌生人。很多地方不對勁。單從外表上看，這是個陌生獸人，但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葛羅特從未見過。無論是衣料還是剪裁。他的下巴上留著高等精靈的短須。還有他的表情，高等精靈般的表情在那張獸人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葛羅特相信自己的直覺，而此時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獸人是假冒的。一個精靈假扮的獸人。

  “你不是一個獸人。”葛羅特牢牢抓緊手上唯一可以當作武器的鏟子。那個獸人聽到他的話後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仿佛已經承認了他的判斷。

  “你是一個精靈。”

  “我習慣帶著精靈的表情，但我不是。”那個獸人的聲音堅強有力，他抬起了頭顱。“我是一頭龍，之所以變成獸人是為了更好和你對話。”

  哐啷

  葛羅特手中的鏟子掉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麵前這個自稱龍的家夥仔細地觀察著他，讓他如芒在背。

  獸人緊張的咕隆了一聲，假裝鎮定的說道：“那麽你沒有聽過龍喉氏族嗎你的同類曾經被我們奴役。”他的話語中夾雜著一絲輕蔑，內心告訴他這是不明智的，可他忍不住這麽說。

  “曾經曾經紅龍的烈焰也讓格瑞姆巴托的龍喉獸人遭遇滅頂之災。”陌生人回答道，又對葛羅特笑了笑。“還有某個獸人幫助自己氏族的敵人拯救了紅龍女王。”

  這下子葛羅特再也無法阻止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了。他怎麽會知道這個問題知道當年真相的隻有自己和那個人類。

  “不必緊張，你的氏族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葛羅特將視線轉離了陌生人，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怒意。“我沒有背叛氏族。”

  對方低聲說道：“是的，你當然沒有。”

  “那就離開。”葛羅特說。“這裏不歡迎你，龍。如果我的氏族成員發現了你，他們一定會把你生吞活剝。”

  陌生人眼睛的眨也不眨。這樣的威脅根本嚇不到他。

  “你的氏族剛才的決鬥我也看了。不得不說，你們的酋長真是特別。”

  “莫格霍爾會被擊敗的，一定會。”

  “在那之前，又有多少獸人會死在和他的決鬥中你又要把多少屍體埋在這片土地之下”

  “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你當然需要。”陌生人斬釘截鐵的說道。“因為我聽到了你剛才的話，你說，希望下次莫格霍爾會死。”

  葛羅特看著陌生人，想知道對方究竟要說什麽。他們談話也有段時間了。陌生人一直沒有暴露自己的來意。葛羅特堅信他一定有什麽目的。

  “氏族中有些人會因為類似的這番話而被處死，陌生人。但我不會，即便你偷偷把我說的一言一語告訴莫格霍爾，他也不會殺掉我。在他眼裏，我就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人。”

  “曾經在格瑞姆巴托，你也隻是一個給納薩諾斯送飯的仆役。”

  聽到這個名字，葛羅特的耳朵下意識動了動，警惕地問：“那個和紅龍女王交配過的人類是他告訴了你這一切”

  “用不著他告訴我，我也知道。”

  “為什麽”

  “要是解釋起來，天估計都快亮了。”陌生人的眼睛突然爍爍，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也許這樣能讓你明白。”

  葛羅特看著陌生人手裏接住了一片從樹上飄下來的落葉。那片葉子在陌生人的手心中開始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發生變化。枯黃、凋敝、青嫩、翠綠眨眼工夫，四季流轉完全在此體現了出來。

  “這不可能”葛羅特驚呆了。“你是一頭青銅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陌生人緩緩的說道。“這下你應該明白了，我可以見證任何一個曆史時刻發生了什麽。你和納薩諾斯之間的秘密在我麵前也不是秘密。”

  “那麽你為什麽來找我我想一定和納薩諾斯有關，你多次提到他。”

  陌生人點了點頭。“我來此隻是想和你達成一個交易。”他邊說邊壓低了自己的嗓門。“以龍喉氏族獲得真正救贖的條件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一刻間沉默降臨，周圍能聽到的隻有微風拂過大樹的沙沙聲。葛羅特深吸一口氣，尚存的一絲疑惑至此也已經消失了。“你說的是真的”他瞪圓了眼睛。“龍喉氏族能夠擺脫現狀”

  “一定可以。”陌生人回答道。“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擺脫。你們會加入部落，會在部落內重拾往日的榮耀。”

  往日的榮耀讓獸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葛羅特無情地抹去了浮現出的回憶。現在沒有什麽比推翻莫格霍爾的統治更加重要的了。“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那我接收這個交易。”

  “很好。你不會後悔的，因為我不會讓你做什麽很危險的事。”陌生人說道。

  便宜的買賣總是充滿陷阱。葛羅特一下子又警惕了起來。這個家夥想要什麽

  此時陌生人的另一隻手放在他肩帶內，那是他獸人著裝內藏著的一件物品。葛羅特可以聽到裏麵金屬婆娑的聲音。裏麵藏著一件武器

  即將發生衝突的預警一下子在葛羅特腦海裏響起。

  “我需要你給納薩諾斯寫封信，他在阿拉希。然後和他見麵後把這個帶給他。”陌生人拿出了那個東西，扔給了葛羅特。

  不是武器，而是一個布袋，裏麵裝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琥珀色石頭。

  “你寫的信一定要確保納薩諾斯會來找你。而且我要提醒你，納薩諾斯已經變了，他不再是個人類，而是一個亡靈。總而言之，你去阿拉希一趟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葛羅特盯著布袋中的石頭眨眨眼，看了好一會兒才說：“為什麽你不自己去做這件事你到底是誰”

  “去做這件事吧，葛羅特。”陌生人說道。他的聲音令人感到深沉。然後，他沒在說什麽。待他轉過身時，一道金黃色漩渦狀的傳送門出現。他向裏麵走去，幾步過後，便消失無蹤了。

  葛羅特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一頭青銅龍剛剛向他提出了交易，他還答應了。

  獸人將頭放在手掌中，用力按著太陽穴。他的頭腦有些不清晰，感覺到失落和猶豫。但一想到龍對他的承諾，他就立刻不再迷茫。

  “納薩諾斯，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