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縱橫歸來
作者:摘妹妹的小茶      更新:2020-07-20 21:27      字數:4306
  胡亥的屍體前,趙高與子嬰大眼對小眼,相寂無聲。

  要說子嬰這位王室宗正,趙高還是比較滿意的。

  其人一向循規蹈矩,乖順非常,無論是見了李斯還是趙高,他都是遠遠的事先行禮。

  這幅膽小怕事的宗室公子的樣子已經刻在了他的骨髓裏。

  “陛下被人害了,宗正大人是最後見過陛下之人,不知有何解釋”

  趙高的聲音不陰不陽,子嬰是悚然一驚。

  他心想,多半是老閹人害死了胡亥,別想到要反栽到自己頭上。

  “丞相切莫如此說,子嬰受父老所托,進宮麵聖,進殿前就是這樣了,陛下身故的消息還是丞相的中車府內侍轉告的”

  子嬰作著分辯,連連稽首不已。

  內侍是趙高的人,子嬰言下之意,自己是清白無辜的,說到嫌疑,顯然是中車府上下最大。

  “本相也是相信宗正大人了,現在大秦內外不安,陛下又出了這樣的事,宗正大人以為當如何”

  趙高的臉色轉暖,許是子嬰口中很自然的稱呼丞相,使得他心底愉悅。

  內相之名,不過是底下吹捧起來的,朝中老臣見到趙高,更多的還是稱呼一聲中車府令趙大人,子嬰如此乖覺,也是朝臣中少有。

  “子嬰不過是替陛下奉宗廟禮山川的角色,眼界狹窄,朝中大事哪裏能看得清”

  “當然一切聽憑趙相作主,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您在處理大秦政務”

  子嬰的身份特殊而尷尬,這些年為了避開朝堂上的傾軋,有意遠離,大部分政務他是盡量不摻和。

  此時這麽說,就有討好的意味,在他的想像中,趙高這等凶人,連皇帝都敢弑殺,還有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來

  “宗正大人果然是忠勉謙恭之人,國家有難,正是需要你出一份力的時候。”

  “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大秦現在是內外交困,本相有意扶持宗正大人登臨大寶以正大位”

  趙高甫一進殿,稍微驗看了一番,就知道胡亥已經死了有一段日子了,絕不是通傳的內侍以及子嬰做下的。

  從自己上午進宮討旨還曾君臣問對來看,多半是有極善易容術的高人騙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

  他的腦筋轉動很快,深知二世皇帝身死已經是定局,即便抓到凶手也於大局無補,當務之即是要重新立下一位受自己控製的大秦皇帝出來。

  閹人的權勢來自於皇帝,趙高大權在握,可他始終無法越過上麵的那一步行事。

  少了某些零部件,豈能做大秦天子,所以他必須找到合適的人選,現在他就瞄上了子嬰。

  一者對方是第一知情人,而且就在現場,再者,子嬰是懦弱的老好人,對中車府一向又是禮敬有加,再合適不過了。

  “子嬰何德何能,承蒙趙相看重,可這不符合國家法度啊”

  “二世皇帝乃是先王最年幼的皇子,子嬰不過是罪臣之後,上麵還有數位身份高貴的堂兄,論尊貴論才能,子嬰誰也比不上”

  子嬰這是要把皇位往出推,不斷的抬高他人,貶低自身。

  “宗正大人何必自謙,論及威望宗室中還有誰能相比”

  “這事就這麽定了,萬事有趙高,不需宗正大人費心”

  趙高一揮手,強勢的將擁立新帝這樣的大事就這麽定了下來,子嬰訥訥不能言。

  韓經在得到鹹陽傳來的消息時,子嬰已經即位有半月之久。

  墨玉麒麟在鹹陽做下這麽大的案子,為了不被羅網綴上,鹹陽的不良人都潛蹤匿跡,跟漢城斷了聯係。

  秦國新帝即位之事還是從函穀關那邊傳來的。

  對此,韓經嘿然一笑,想起趙高那陰陽人見到胡亥屍體時臉上的精彩表情,就有一股說不出的快樂自心底發出。

  “什麽事這麽開心”

  紫女從門外進來,見到韓經嘴角的笑意,不禁問起來。

  “麟兒在鹹陽的事情辦得漂亮,由此心生感慰。”

  墨玉麒麟的存在少有人知,而他特殊的才能以及身在鹹陽,知道的就更少了。

  紫女當然是其中之一,當下也是笑了笑,“胡亥一死,秦國又是一通亂象,你這也不知是要幫項梁還是變相助扶蘇。”

  項梁在函穀叩關不止,扶蘇陳兵隴西的消息不是秘密,鹹陽愈亂,對這兩方就更加有利。

  “凡事都該有個了斷,現在的秦國就如同即將下墜的夕陽,早一天塵埃落定,事態的發展也就清晰幾分。”

  “況且,保不準還有驚喜發生呢”

  韓經一直認為,現在摻和進這場角逐戰的角色有些太多了,人心複雜,人一多,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擺在台麵上有資格執棋的也就那麽幾方,可如彭越、張耳之流,卻攪得人不得安生。

  不在他們的地盤安插不良人以及備禦之兵卒吧,他們表現的比誰都要活躍,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就一定能認清自身實力不做犯界逾矩的糊塗事。

  安插布置這些又會牽製影響到一部分人力物力,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提前將他們清掃出局。

  如今的秦國就算得上這樣的勢力,羅網的能量不容輕忽,不良人針對羅網的投入也最為巨大,韓經早就有意解決掉趙高,以便集中精力朝向項梁等人。

  在他的心底,被趙高把持的鹹陽之秦算一股勢力,扶蘇、蒙恬、王離的結合體又是另一支,顯然是後者更具備下棋的資格。

  “麟兒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入宮行刺胡亥的計策也布置的極為妥當,所以我對他的成功沒有絲毫的意外,至於你說的另一重驚喜,我卻是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紫女轉過身,伸手點了點牆上的地圖,“藍田、灞上,秦軍還有不少的守備兵力,加上關中人口稠密,趙高想要征發起數萬軍隊來並非難事,單憑劉邦跟田言合力,敲開鹹陽城多半是難以辦到的。”

  “雖然前突位置已經搶在了楚軍與扶蘇的前麵,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看極有可能是為對方做了嫁衣。”

  田言的布置,紫女從頭到尾參與其中,她與劉邦剛越過武關,不良人就一日兩報。

  而此時扶蘇還在隴西、楚軍仍在死嗑函穀,先機是搶到了,可紫女想到劉邦的手上的兵力,就對他們進占關中攻陷鹹陽持懷疑態度。

  當下說與韓經聽,隻是為了預先提個醒,免得期望愈大,失望愈大。

  “我賭劉邦、田言可以順利進入鹹陽。”

  “要知道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

  韓經是知道子嬰的蟄伏之功,恐怕這回趙高還是要栽在他的手上。

  函穀、武關仍在掌握之中的關中老秦人戰心鬥誌仍在,可敵人一旦出現在關內,心裏的倚仗一下子就會消失,劉邦的機會也就來了。

  “代地的動向如何了”

  既然走到了地圖邊,韓經自然將目光投向了漢軍即將要掃蕩的代郡。

  漢軍整編,張耳、陳餘得以繼續盤踞於代地,可韓經早就將消滅代地趙國提上了日程。

  因為他們也屬於韓經心目中在耳邊嗡嗡叫的煩人蒼蠅。

  “趙國大權被張耳一手把控,所立的趙王趙歇一開始還好,漸漸的心生不滿,跟張耳是發生了不小的齟齬,現在積極拉攏除餘想要遏製張耳在代地的權勢威望。”

  “彈丸之地,竟然分出了多支派別,我軍隻等再操練一輪,就能大舉用兵,一舉消滅彼輩。”

  紫女輕聲回道,她的視線逡巡於雲中、雁門,漢軍已經在這些郡縣展開了行動,如此一來,代郡即將成為被漢地包圍的狀態。

  正當韓經與紫女在室內分析著軍情之時,外麵傳來呼喝之聲,即便身在室內,也感受到了門窗的顫動。

  “誰在拆屋”

  韓經低喝一聲走了出來,其實這個聲音他一開始就辨別出來了,板著臉隻是為了嚇唬嚇唬她。

  果然,韓嚶嚶一拱一拱的飛奔而來,“練武,嚶嚶練武”

  跟一般的熊孩子不同,韓嚶嚶的破壞力更大,最近邯鄲故趙王宮的殿宇多有損壞,都是她一手釀成。

  心有多大,哪裏都是她的練功房。

  “練武是後山竹林不行麽,非得挑這麽個地方”

  伸手將她提了起來,幾天不抱,又胖上了不少。

  “上次不聽話偷偷駕著蝠翼差點栽下山崖還沒好好跟你算賬呢。”

  紫女微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同時心底暗想,天下太平之後隻希望每天都是這般平靜的日子。

  從巫山往東,巴水以南的廣袤之地,此時還是處於野蠻生長的狀態。

  秦國兼並巴蜀之時,遷民設郡縣,不斷中和當地土人與中原之人的比例,使得秦法得以在此紮根。

  可仍有許多艱苦的地區,少有人願意前往,即便強製遷移了過去,也會因水土不服害了性命,因此,這些地方仍是以土人居多。

  這些地方時不時串聯一波,掀起反抗活動襲擊秦國在當地設立的政府官衙,直到始皇帝賓天之時,仍然沒有真心歸服王化。

  一行十數人的小隊行進在此道上,為首三人,兩男一女,身後的騎士們簇擁著一個奶漬未消的小男孩。

  “小莊,離開中原這麽久,沒想到時局變化如此之大”

  “你我行走在其間,仿佛成了被天地遺棄的陌生人。”

  這一行人正是當代鬼穀派縱橫傳人,蓋聶、衛莊,緊跟在衛莊身側的美婦人自然是紅蓮公主,如今被稱作赤練。

  “你是想說沒相料到韓經攪動天下的本事這麽強吧。”

  紅蓮見衛莊提起八哥,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當年我將流沙與不良人作了切割,已經是斷了退路,可惜仍然沒有做成想做的事。”

  “但我不曾後悔,隻是惱恨觀察天下時局的眼力不夠,挑選了個錯誤的時機。”

  衛莊也看出來了,始皇帝活著的時候,秦國凝聚力、執行力是多麽的強,一旦斯人不在,秦國又是怎樣的一番田地。

  “你的難處我都知道,接下來我要去漢城見一見天明,你又有什麽打算”

  蓋聶親自去了南疆,將衛莊給帶了出來,時間隔了這麽久,他自然想知道天明如今的狀況。

  那孩子也是個頑皮多事的,雖然漢城是韓經的大本營,他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魏豹回到荊楚後聯合項氏,攻掠秦地,現在已經是魏王了,聲勢有複振之相,我有意前去函穀,見他一麵。”

  “如果天下還有鄭莊一席之地,我當借兵取秦地安身,重建鄭國,以後保境安民,護持一境。”

  衛莊自稱鄭慶莊,表明他不忘複鄭大業。

  對此,蓋聶隻是微微蹙了下眉頭,沒有言語。

  魏豹跟衛關當初一起爬的山,一起鑽的林,並過肩、浴過血,私下極是親厚。

  二人率部被困山澤之中沒少與趙佗所率的南征兵團打交道,下山之時,魏豹同衛莊一樣,都是身上沒幾個大子,手頭可用之人隻剩下些幸存下來的將領了。

  如今魏豹重新抖了起來,手下擁軍近五萬,函穀關告破在即,到時候關中的財富還不是予取予求。

  唯一可惱的是漢軍無視魏豹這個老熟人,反而出兵占了他的大梁。

  “如果秦楚、漢楚之間的結果很快清晰明了,這說明我還沒有執子下棋的實力,我輸的心服口服。”

  想不服也不行啊,就隻剩下身後這向十幾名騎卒了。

  唯一可惱的是漢軍無視魏豹這個老熟人,反而出兵占了他的大梁。“如果秦楚、漢楚之間的結果很快清晰明了,這說明我還沒有執子下棋的實力,我輸的心服口服。”

  想不服也不行啊,就隻剩下身後這向十幾名騎卒了。

  唯一可惱的是漢軍無視魏豹這個老熟人,反而出兵占了他的大梁。“如果秦楚、漢楚之間的結果很快清晰明了,這說明我還沒有執子下棋的實力,我輸的心服口服。”想不服也不行啊,就隻剩下身後這向十幾名騎卒了。

  衛莊自稱鄭慶莊,表明他不忘複鄭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