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冷莫如心寒
作者:摘妹妹的小茶      更新:2020-05-20 12:02      字數:2493
  鄭國何

  秦巴蜀水利總工程師也。

  出身韓都新鄭,曾任韓國水工,總理全國水利事務,在政之時治理了滎澤水患,魏韓相溝通貿易的鴻溝渠工程也是在他水上完成的。

  秦國攻取巴蜀,置郡縣後,韓王采納了所謂的“疲秦”之策,派遣鄭國入秦遊說,鼓動秦國興修水利,企圖疲勞秦人,掏空秦國府庫,從而不能抽身伐韓。

  說白了,他是韓國的間諜,身負的使命是從經濟人力方麵遲滯秦國。

  鄭國引涇水入洛水建渠灌田之議得到了秦國朝堂的采納,畢竟從格局眼光上秦國君臣與韓國上下就不在一個層麵上。

  早在昭襄王之時,蜀郡太守李冰就率郡民發徭役,興修了都江堰,製服了岷江之條怒龍,化害為利,成都平原的水利灌溉得以一日千裏,秦國是嚐過興修水利的甜頭的。

  工程開鑿期間,秦王嬴政察覺到了鄭國的真實意圖,動了殺鄭國之意。

  生死之間,鄭國自辨,自己一開始確實是來當間諜的,但是此渠一旦建成,利在秦國萬世。

  而結果也正如所料,巴蜀成為天府之國,成為秦軍征伐六國的糧倉,韓國也為其短視付出了代價。

  為韓延數歲之命,為秦建萬世之功,鄭國擺脫了敵國間諜的身份,得到秦王政信重,繼續主持秦國的水利興建工作。

  最擅長的就是開山鑿石,興建溝渠,他的到來,鹹陽方麵以及王賁的謀劃不言自明。

  “昔年我曾參與鴻溝建渠,觀察過大梁周邊的水利情況。”

  鄭國現在秦國得到了高官厚爵,也得以一展胸中所學,早就跟大秦捆綁在一起了,休戚利益與共。

  “大梁本就處於低窪地帶,平時周邊發達的水利工程調理水網,灌溉哺育著這座城池,可鴻溝之水一旦失去製約,隨時倒灌城池,陷魏人於絕地!”

  接著鄭國專業人士專業分析,從各個角度詳述了挖開哪條河渠能對大梁形成什麽樣的衝擊效果,怎麽挖開水淹大梁之計能取得最快的戰果。

  “好,那就依鄭大人所言,水淹大梁!”

  李信擊節而讚,“王將軍與鄭大人聯袂而來,果然勝過援兵十萬,明日我軍就移屯高地,坐看城中的這幫水耗子撲騰。”

  “不,我軍暫且不宜妄動,謹防城內魏軍察覺,狗急跳牆,出城與我軍決戰,雖然大秦銳士舉世無雙,但能避免折損還是盡量避免得好。”

  秦國青壯征召一空,要不然其餘兩路也不會采取守勢,王賁百騎出鹹陽,對此更是深有認知,當然舍不得此處十五萬大軍蒙失重大的損耗。

  大梁守兵十萬有餘,雖然被秦軍進兵之速打了個措不及防,魏國其餘縣鄉還在組織集結,訓練不過旬月,但真要拚起命來,作那困獸之鬥,小半數老秦人就要交待在這裏。

  “那移屯之事就等到最後掘堤之前再行動作,我去公輸先生那裏問問,新的機關獸打造好沒有,興許公輸先生對潰堤淹城之事能起到奇效。”

  李信見過了機關蜥蜴破土三郞毀壞城門機關,放下吊橋,又有青銅機關蛇擾亂新鄭守軍,現在對公輸家的技藝是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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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家先行入大梁幫助布防了,燕國十萬援軍已經集結完畢,就等趙王遷點頭,就能越過趙境出現在大梁外圍了。”

  加入裏長城的是趙國公子嘉而不是趙遷本身,五國與匈奴合縱拒秦之事趙遷雖然點頭同意,授意公子嘉全權,但燕兵過境畢竟不是小事,假道伐虢殷鑒未遠。

  現在燕國援軍麵臨的選擇要麽是入鄴城與趙蔥會合,擊敗昌平君大軍再從容南下,亦或是獲得趙王允準直接穿過趙境重新打通合縱通道。

  原本秦國在戰爭開始之初,就攻略了魏國與趙國邊境的疆土,直接與齊國相連,現在韓國已經成了秦之穎川郡,魏國更成了風暴裏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燕軍要是能打通合縱要道,使得楚魏與燕趙重新連成一片,將重新盤活這盤棋。

  焰靈姬總領不良人情報這麽久,於大局觀上相較各國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不遑多讓,她也是認為燕軍直接援魏,勝過會軍鄴城。

  “墨家都有誰進了城?”

  墨俠不是軍隊,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製約,不用等趙國大王同意就能大搖大擺得插縣過郡,所以他們第一批到達大梁,幫忙指導布防工事。

  韓經想問的是班老頭在不在其中。

  戰場上刀劍無眼,班老頭這個技術大拿要是折在這裏,豈不可惜。

  “墨家統領荊軻與盜蹠帶隊,燕丹等仍在薊城沒有出發。”

  班老頭沒來,意味著墨家最犀利的機關獸沒能趕來增援,韓經輕舒了一口氣的同進也有幾比悵惘,到如今還沒有見過青銅機關獸與木石機關獸分出個上下高低。

  “一俠一盜,這個組合倒也有趣。”

  荊軻稱得上豪邁的江湖劍客,盜蹠按照墨家中人調侃的話來說,妥妥的賊骨頭、賊祖宗。

  燕丹派出這兩人先行,是經過仔細考量的,荊軻身肩燕國上卿與墨家統領兩層身份,足表誠意,其人自身本領超群,於戰事大有裨益。

  盜蹠的電光神行步海內獨步,是最合適的傳遞內外消息之人,在大梁城被重重包圍起來的當口,與外界援軍保持聯係是重中之重。

  “大軍都交給副將暫領,燕丹仍滯留在薊城,想來是要處理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情。”

  還真讓韓經說中了,此時的燕丹表情陰鬱,麵色陰沉得像能擠得出墨來,絲毫不見榮登钜子之位的欣喜。

  能讓他如此糾結的人不多,焱妃算得上一個。

  “從機關城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該如何麵對你。”

  長期的家國危房之憂,使得燕丹缺少曆代钜子的意氣風發,剛到中年就生出了許多華發,滄桑得像個小老頭。

  可焱妃一顆心就牢牢係在他的身上,甘願為他揮手江湖,素手調羹。

  “丹,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

  上次的哀婉低訴被燕丹甩手推開,一直等待他到今天,“為了你的理想,為了燕國,為了月兒,為了我們這個完整的家,我才”

  “住口!”

  燕丹不讓她繼續往下說,好像不敢聽下去的樣子。

  “我是燕國儲君,也是你的丈夫,月兒的父親,可我同時也還是墨家钜子”

  “你讓我有何顏麵立足於天地,每天又該怎麽去麵對墨家弟子?”

  見他的語氣漸轉激烈,焱妃再度亂了方寸,沒想到這件事對燕丹的傷害這麽深。

  “丹”

  焱妃剛張口,就被燕丹抬手示意打住,“你走吧”

  焱妃跌落於地,如墜冰窟。

  深秋已至,霜重露寒,一次相遇,一個眼神,一聲白首之契,擋得了世間風雪,終究抵禦不了人心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