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敬語，反倒覺得更加諷刺，先前易君臨在場，顧唯寧還強忍著，現在他離開了，顧唯寧心裏的怒火更盛。

  朝思暮想見麵的這一天，卻是這種情況，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相見不如懷念，或許心裏麵還會對秀秀存有一絲幻想。

  現實是殘酷的，卻也真實，顧唯寧心說，見這一次，已經足夠，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吧。

  顧唯寧望著秀秀，雖然隻隔著一張桌子，卻覺得宇宙銀河橫亙二人之間，隔閡太深，沒有任何親切的感覺。“看你，想怎麽說，是從許沫說起，還是從我說起？”顧唯寧無形之中還是退讓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其實也沒有意義，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且忍著，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順著秀秀往下說，讓她自

  己選擇，總比待在這裏相對沉默無言好。

  聽到許沫兩個字，秀秀的心裏還是有些觸動的，臉扭向窗外，“我倒是有些意外，你怎麽會跟許沫扯上關係。”

  所有人都覺得奇怪，許沫比顧唯寧大許多，圈子也不一樣。

  世人大概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的顧唯寧和許沫的關係，顧唯寧的靈魂是許沫的靈魂，這兩人已經變成同一人。

  “我更奇怪，你居然會是許沫的母親。”顧唯寧開口，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暗中握緊成拳頭，真相，已經到了眼前，緊張、激動、期待的情緒交織到一起，身體失去溫度，一陣陣發涼，終究還是無法淡定。

  換做是其他人，應該也不能淡定吧？

  “關於許沫，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顧唯寧聲線裏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體內許沫的靈魂在顫抖。

  秀秀沉吟，陳年往事，不如就按照時間的順序來說， 如果這是顧唯寧想知道的，那就講給她聽，不過，看顧唯寧的神情，秀秀覺得，她應該了解得不少。

  “你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我？”

  秀秀覺得沒有必要重複，浪費時間。

  顧唯寧實在不喜歡秀秀的態度，笑了一聲，“是，我是知道了很多，但那是其他人的視角，我很想知道，當事人，是如何講述的。”

  想想也是，雖然秀秀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卻也不能容忍別人來插手自己的事情，指不定這中間添油加醋。

  事情其實挺久遠了，說起許沫，那就不得不提起自己年輕時的傻事。

  這麽多年，沒人問起，這還是第一次，秀秀完整地向人說整個事件的經過。“當年我嫁到許家之後才遇到的顧柏林，跟他相戀，懷上了許沫。我想顧柏林娶我，但他總是拖著，找各種理由和借口。他當時已經結婚了，借著老婆家的錢權，正是在事業上升期，如何肯為了我，名聲受

  損，於是他就找了殺人，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這般冷靜的口吻，平靜到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顧唯寧即便是已經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這些事情，卻也還是有觸動，可看到秀秀淡漠至極的模樣，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

  說到這裏，秀秀一聲冷笑，“男人說的鬼話，隻有年輕時犯蠢才會相信。”

  顧唯寧總覺得秀秀這話意有所指，仿佛在暗示什麽， 是想說易君臨不可信？剛剛重生的時候，顧唯寧和秀秀的想法一樣，不敢相信男人，不相信愛情和真心，死死封閉住心門，但慶幸的是，時間給了她的禮物，顧唯寧慶幸自己沒有固執到錯失易君臨，卻也感激易君臨鍥而不舍，

  靠近她，溫暖她，化開了她心中的冰山。

  顧唯寧沒吭聲，每個人的經曆不一樣，她沒有資格也不想去說秀秀的看法偏執，畢竟她差點死在顧柏林的手裏。

  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和易君臨的感情，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摧毀。

  不過，一旦思想偏激，走了極端，真的很容易錯過很多幸福的機會，或許這樣也將傷害拒絕在門外，但也拒絕了幸福，不是嗎？

  這樣的人，到底是勇敢還是膽小？

  秀秀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多，看顧唯寧並不在意的樣子，便知道自己不該多說，正在愛情甜蜜的女人，旁人說什麽話都是聽不進去的。

  “後來，我就認識了卓亦。”秀秀跳過了很多東西，敘舊這種方式實在不是她的風格，長話短說比較好，“我跟卓亦生下了你。 卓亦你也見到了。他被人通緝，並不好帶著還是嬰兒的你去逃亡，於是我提出來，把你換到顧家，那個時候

  季悠剛剛生下來一個女兒，做完了親子鑒定，狸貓換太子，沒有人懷疑。”

  難怪，季悠始終不相信顧唯寧不是顧柏林的孩子，甚至還想不通後來的親子鑒定會是那樣的結果，如果她跟顧唯寧做一次親子鑒定，就會發現顧唯寧也不是她季悠的孩子。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沒什麽好說的。”秀秀嘴角撇了撇，“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顧唯寧抓住這個機會，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的，隻是有太多的問題，卻也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個。

  秀秀這一次倒也沒有不耐煩了，靜靜等待著，大墨鏡下，那雙眼看不清楚在想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年輕女孩。

  說實話，顧唯寧跟她長得並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養在身邊，倒是跟季悠有幾分相似，很像顧家人。

  但偏偏，秀秀討厭顧家。

  “你為什麽一直躲著我，也不讓我去查關於許沫的事情？遷走許沫的墳墓，讓許家人移民到國外，隱瞞一切。 ”顧唯寧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分開了，雖然許沫早已經駕馭了顧唯寧的身體，但這一刻，許沫的悲傷更重，那個到死才知道自己多可憐的女人悲憤難過，想問問，這個冷血的女人，到底有沒有真的在意

  過她？

  即便是許沫重生到了顧唯寧的身體裏，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活著，但真正的許沫還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所以顧唯寧當初才會不顧一切得想要查出來許沫的身世，想要為許沫討回公道。

  既然秀秀在背後一直操縱著，那為什麽，沒有為許沫討回一個公道？

  “許沫對你來說，是不是隻是一個恥辱？千方百計想要隱藏著！？”顧唯寧提高了音量，情緒有些失控，“她的死很蹊蹺不是嗎？難道你沒有去追查這個真相？”

  秀秀其實沒有想到，顧唯寧會這樣在意許沫，甚至超過了她自己，第一時間想的也是為許沫鳴不平。

  說起來，這倆人真的交集不多，要說姐妹情深，秀秀卻是不信的，雖然這倆人是同母異父的姐妹。

  人都是自私的。

  秀秀想，顧唯寧到底是年輕，想用這種方式來鞭笞她的道德底線？

  眼眸微垂，秀秀嗓音淡淡道，“你要這麽想，隨便你。 ”她懶得解釋，許沫都已經死了，再說什麽這個孩子對她多重要的話，秀秀清楚，顧唯寧是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