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警察就趕到了現場，看見被封閉起來的現場和人群，為首的警官也是一愣。

  “是誰報的警？”

  “是我。”

  方正從人群中走出來，向著那個警官點了點頭。

  “在發現屍體之後我就立刻封鎖了整個現場，目前房間內沒有任何人員進入，所有有關人員全部都在休息室裏，我派人看著他們，任何人都沒有在這段時間內離開休息室。”

  “你是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別的不說，方正這一手保護現場還把所有關係人員全部扣下的本事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路人。

  “我叫方正，是安布雷拉公司社長兼東京警視廳特別顧問。”

  方正也是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這次我是回國遊玩，不是查案，這是個巧合。”

  方正得先說清楚了，雖然說警察這個群體不像軍隊那麽敏感，但是他目前的身份終究是東京警視廳的人，萬一要讓對方懷疑他們跨國查案那就麻煩了。

  “哦？”

  聽到方正的回答，那個警官拿過證件仔細看了看，接著對方正露出了笑容。

  “原來你就是那個東京警視廳的讀心警探啊。”

  “嗯？”

  什麽鬼？

  聽到對方的說話，方正愣了一愣，我的名聲這啥時候都漂洋過海回國了？

  “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隊的李波。”

  這會兒那個警官也是熱情的伸出手來握住了方正的手。

  “實不相瞞，其實之前曾經有日本的同僚來我們這裏進修過，當時我們就聽他說在東京警視廳有一個微表情專家，傳聞他根本不需要犯人的證言，隻要觀察他的表情就能夠得到答案，就好像會讀心術一樣，而且還是我們中國人………哈哈哈，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麵，真是巧合啊。”

  “的確是挺巧的，其實也沒多厲害，畢竟微表情也不是全能的，讀心一說更是子虛烏有。我也隻是比常人更擅長觀察罷了。”

  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對方既然開口了，方正這邊自然也是直接商業互吹。

  “哈哈哈，哪裏哪裏，事實上我們也很羨慕啊，如果我們有這個本事的話就好了，那些該死的混蛋一個個嘴巴死硬，想要從犯人嘴撬出點兒什麽來簡直難於登天。對了，方正先生，不知你有沒有時間來我們警局做個演講，雖然也沒說我們能立刻學會那個什麽微表情分析技術，但是讓大家夥兒看看國際上的刑偵技術發展也是不錯的嘛。”

  “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們現在還是先看現場吧。”

  “可以，方正先生也請一起來吧。”

  “好。”

  很快，方正便跟著李警官一起進入了現場，開始了勘察工作。

  “死者是雜技團團長楊王，死因是頭部遭槍擊而死……………”

  現場的情況很明確，但是還有幾個疑點。

  “方正先生，你的看法呢？”

  經過了簡單的驗屍之後，李警官望向方正，而方正則點了點頭。

  “這起案件的確有點兒奇怪，你看………”

  一麵說著，方正一麵指向牆壁。

  “你是指那個春字？”

  “是的，我想要讓鑒識人員前來鑒定一下，這個字上的血液是什麽時候的。”

  “這個血字有什麽問題嗎？”

  李警官還在拚命思考為什麽犯人要寫個“春”字上去，聽到方正的說話也是一愣。

  “當然有問題，這個字寫的太完整了。”

  “完整？”

  “沒錯。”

  方正走到牆邊。

  “我們假設，如果有人行凶殺人，那麽他肯定是殺完人之後立刻寫的血字，而那個時候死者還是新鮮熱乎的，血液還沒有凝固，如果犯人用當時的鮮血寫字的話，牆上一定會留下大量向下流淌的血痕。”

  “但是這個字卻很完整。”

  聽到這裏，李警官也立刻明白了方正的意思，如果犯人用的是“新鮮的血液”的話，那麽寫在牆上的春字肯定不會這麽完整。但是眼下這個“春”字一看就很完整，那麽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受害者死後過了一段時間才用血在上麵寫下來的文字。

  “其次，被害者為什麽滿身都是水？”

  方正望向眼前的屍體，此刻的雜技團長整個人是坐在椅子上，然後轉過去身體前傾，頭靠著牆壁，渾身上下都是水漬，而旁邊的空金魚缸來看，這些水明顯是來自金魚缸。

  “雖然從現場來看，有可能是團長和犯人在打鬥過程之中因為不慎碰到魚缸才淋了一身的水，不過……………”

  方正轉過頭去望向現場驗屍的法醫，後者搖了搖頭。

  “屍體上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隻有頭部一槍斃命。”

  “所以這就很奇怪了，不是嗎？”

  “的確如此。”

  這會兒李警官也是皺起眉頭，從最初的現場來看，的確很像是雙方互相打鬥，然後犯人一槍打死了楊王團長。可是仔細勘驗卻發現情況完全不是如此，先不說那個古怪的血字，屍體居然還滿身的水………這一切都挺怪異的。

  “那麽方正先生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很簡單，我覺得這是一起自殺案件。”

  “……………哈啊？”

  聽到這裏，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那個楊小龍更是激動的跳了起來。

  “你說我父親是自殺的？這怎麽可能？！”

  “但是方正先生，我們並沒有在現場找到凶器啊。”

  這時候李警官也疑惑的開口發問道，如果是自殺的話，那麽凶器肯定應該在現場才對，但是事實上他們找遍了現場，也沒有找到那把槍，所以眾人才第一時間認定這應該是一起凶殺案。

  “很簡單，凶器既然不在現場，那麽就說明它肯定是被人撿走了，所以……………”

  一麵說著，方正一麵抬起頭來，望向站在門口的眾人。

  “楊麗玲小姐，麻煩你把凶器交出來吧。”

  “什麽？！！！”

  聽到這裏，在場的眾人再次目瞪口呆，就連金田一和美雪都詫異的望著身邊的少女，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不要胡說八道！！”

  這時候楊小龍再次站了出來，擋在了楊麗玲的麵前，惡狠狠的瞪視著方正。

  “你有什麽證據，說是麗玲拿了那把槍？”

  “我可是微表情專家，簡單來說，我能夠通過一個人的表情看穿她的想法。”

  方正嗬嗬一笑，望向楊麗玲。

  “楊麗玲小姐，說實話，你當時叫的的確挺賣力，但是很可惜你沒有當演員的天分，事實上，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所隱瞞。這就是為什麽我要求任何人都不得離開現場，擅自行動的原因。”

  “就，就這個？”

  “當然不僅僅是這個。”

  方正聳聳肩膀，望向西村誌保。

  “西村小姐，我想請問一下，楊麗玲小姐是什麽時候去的團長室？”

  “這個………就在我們離開舞台之後，她就立刻前往團長室了，甚至連妝都沒來得及卸掉………”

  “那就對了。”

  方正點了點頭，再次望向楊麗玲。

  “我們是等到散場人都走完之後才去的後台，中間時間大概在五分鍾左右，而你剛下台就去了團長室，從團長室到後台的距離走路也不需要一分鍾，也就是說按照正常發現屍體的時間來計算的話，在我們進入後台之前，你就應該已經叫出聲來了。那麽楊麗玲小姐，能不能告訴我們，剩下的這幾分鍾你在幹嘛呢？醞釀感情嗎？”

  “…………………”

  聽到這裏，楊麗玲頓時麵色慘白，而方正則搖了搖頭，望向李警官，後者立刻下達了命令。

  “來人，帶她去搜身！”

  “是！”

  很快，警察就從楊麗玲的身上搜出了一把手槍，而在事實證據麵前，楊麗玲也承認是自己做的———正如方正所說，楊王團長是自殺的，她在走進房間之後就看見了屍體。但是因為楊麗玲很喜歡那把槍，於是就打算偷偷拿走，而為了掩人耳目，她才用血寫下了那個字來故弄玄虛，把現場製造成他殺的假象………

  聽完楊麗玲的自白，李警官也是無語，實在是這作案動機太奇葩了點兒，但是不管怎麽說破壞現場，偷竊凶器也是犯罪，於是李警官也是命人把楊麗玲帶走，至於楊王團長的案子，自然就以自殺結案了………嗯，本來應該是這樣沒錯。

  但是方正卻是偷偷叫住了李警官。

  “李警官，想不想破個大案子。”

  “大案子？方先生，這話怎麽說？”

  “你看這把搶。”

  一麵說著，方正一麵把證物袋裏裝著的槍放在了李警官手中，這是一把非常小巧的手槍，甚至還沒有手掌大，可以說是非常隱蔽和精致的槍械。

  “這是………德林傑？”

  “沒錯，李警官，中國很難買到這種手槍吧。”

  換了金田一他們，估計不會在這上麵糾結，但是方正可是純正的本國人，自然知道九十年代這個環境，你要說有些人有渠道買幾把黑星手槍還不奇怪，畢竟當年香港警匪片裏也經常出現，但是德林傑可是正宗的歐美血統，這把槍曾經因為被用來謀殺林肯總統而大名鼎鼎，這種槍一般的中國人是根本不可能買到的。

  特別是大陸，一般人就算持槍，也多半是當年留下來的步槍或者五四一類，怎麽也不可能會拿到一把德林傑。

  而在中國，涉槍的案件可都是大案，別的不說，哪怕楊團長沒死，光憑他手中這把德林傑，也會被列為重要嫌疑對象。

  要不是他死了，現在他的下場也是在局子裏被審問這把搶從哪兒的，在哪兒買的，從什麽渠道進的貨……………

  “還有一件事，我建議你們查查這個馬戲團的賬目。”

  “賬目？”

  “沒錯，我記得這個馬戲團的人都是生活在內地某個雜技村落裏的人，那麽這就很奇怪了，他們哪兒來的錢買下一艘客輪？”

  沒錯，這在當初方正第一眼看見這艘客輪的時候就產生了疑問，九十年代的中國啊，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十年前就開始巡回表演了，那麽也就是八十年代，而八十年代的中國，內地，誰有錢能夠買下一艘客輪？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就如同某個買瓦良格回來說打算改造成賭場的澳門老板一樣，人家就是有錢任性。

  可是這個雜技團的人都是出身內地一個相對偏遠貧窮的村落，也沒有聽說誰有海外關係，更重要的是，方正嚴重懷疑，光靠馬戲團的表演，能夠保本嗎？

  就和買車一樣，你不是光買車花了錢，買了車之後你還要保養，加油，維修，這都是一筆持久的支出。客輪也是如此，這可不是遊戲裏你買來就可以用了，客輪同樣需要維護保養，運送補給什麽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以目前的消費水準，方正很懷疑光靠這雜技團的門票，能不能夠燃料錢都是問題。

  這些疑問，再加上現在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這把西方血統的手槍，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幹淨的生意上。

  “我明白了。”

  李警官也不是傻瓜，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用力點了點頭。

  “我會立刻封鎖客輪，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還要查封所有賬目，我們還要對整個客輪進行一次搜索。”

  “還有他們的家。”

  “沒錯，還有他們的家。”

  李警官這會兒也是激動的不行，用力點了點頭。

  “謝謝你啊，方先生，我這就去向領導請示，等回頭案子辦完了，我請你吃飯，最地道的館子！”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方正也是嗬嗬一笑，隨後他壓低聲音。

  “對了，那個叫楊麗玲的，把她多關幾天，那個奇葩的理由我一看就是她編出來的，她要藏那把槍的理由肯定不止是為了好玩這麽簡單。”

  “明白，交給我。”

  李警官也是老警察了，兩人一對眼神，自然就知道方正什麽意思，於是他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而直到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急的不行的金田一這才竄了過來。

  “方正先生，你在和那位警官說什麽啊？！”

  這會兒金田一也是抓耳撓腮，一副猴急的樣子，他對這個案子也有自己的看法，無奈方正和李警官交談用的是中國話，所以他隻能夠幹著急插不進來，而現在看見李警官興衝衝的走了，他也能夠猜到對方肯定是找到了什麽有用的線索，於是急忙跑過來詢問。

  而麵對他的詢問，方正隻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你把我卷入殺人事件的賬我還沒和你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