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迷途羔羊不知返
作者:司徒雅      更新:2020-05-20 11:27      字數:5846
  上官馳和司徒雅從公司下班後,看了看時間,他對她說:“我想去醫院看看晴晴,你去嗎?”司徒雅點頭:“好啊,不過我想先回家給她煮點好吃的帶過去。”“那要不我先過去吧?”“恩,也行。”兩人分道揚鑣,一個往家裏趕,一個趕去了醫院。上官馳到了醫院,來到妹妹的病房,看到妹妹正在睡覺,季風坐在她床邊,他悄聲問:“晴晴還好吧?”“恩,挺好,醫生說恢複的不錯。”上官馳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指了指外麵:“我們到天台聊聊。”季風撇一眼床上沉睡的人,點頭:“好。”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病房,徑直朝醫院的天台走去,寂靜的病房裏,上官晴晴緩緩的睜開了眼,她其實還沒有睡著。哥哥的突然出現,令她心中頗為不安,總覺得季風會輕易接受她的感情,一定隱藏著某些她所不知道的隱情。她掀開被子,穿上拖鞋,亦步亦趨的跟了出去。夏日的夜晚空氣中彌漫著濕熱的味道,耳邊到處是知了的叫聲,偶爾有一陣涼風吹過,也隻能感受到微微的涼爽。上官馳半隱在黑暗中,凝望著季風,沉沉的開口:“晴晴手術能圓滿的成功,多虧了你,謝謝。”“沒關係,雖然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在心裏,早已經把她看成了我的親妹妹。”“等她出院後我就會把她送到國外讀書,到時候再以門當戶對懸殊的理由拒絕你們交往,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季風點頭:“恩。”兩人沉默了數秒,上官馳繼續說:“真的,不能喜歡她嗎?一點都不能嗎?”“晴晴是個好女孩,可感情的事勉強不了,哥哥對妹妹的親情無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演變成愛情。”上官馳深深的歎口氣:“哎,好吧,你能答應我們暫時接受晴晴的感情,讓她平安度過一劫已經是仁之義盡,我們不該再對你提出更過分的要求。”他話剛落音,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喂?哪位……哦,徐董啊,現在嗎……恩好的,那我現在過去……好,那待會見。”上官馳掛了手機,拍拍季風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天野集團的徐董約我談清一路那塊地皮的事,我先過去了。”“好。”季風佇在原地沒動,上官馳轉身走了,他走的匆忙,以至於沒有發現站在陰暗處一抹小小的,顫抖的身軀。是的,上官晴晴在顫抖,可是她沒有哭,眼淚隻有在傷心的時候才會流,當心麻木的時候,什麽都會忘記,忘記難過,忘記流淚。她拖著木然的步伐向前走,隔著十步之遙,輕喚一聲:“季風哥。”季風腦子轟隆一聲,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當他驚愕的回頭,卻發現不是錯覺,上官晴晴就站在他麵前,觸手可及的地方。“晴晴,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倒抽口冷氣,十分擔心剛才和上官馳的談話是不是已經被她聽到了。“病房裏太悶,我出來透透氣。”“出來多久了?剛出來嗎?”季風問的眼神十分閃爍。上官晴晴麵無表情的望著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很久了,跟你們一起上來的。”整整半分鍾,季風說不出一句話,兩人就那樣茫然的凝視著對方,從晴晴的眼裏,他看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心傷。“所以……都聽到了嗎?”“恩。”她輕輕點頭,盯著地麵木然的說:“雖然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當你跟我說會試著跟我交往的時候,我還是相信了,相信因為我的堅持你對我動心了,卻沒想到,到來頭你還是因為我的病才跟我在一起……”說到這裏,她的嗓音哽咽了,是真的真的很難過。吸了吸鼻子,她抬起頭,被淚水氳氤的眼眶,在黑夜裏閃耀著絕望的光芒:“這段時間謝謝你的陪伴,我很開心。”說著,她就要走了。季風的心狠狠的鷙了一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正想說些什麽,她卻微微側目:“放心吧,我會好好的,不會因為感情的失利而放棄我自己的生命,我不是這樣的人,你知道的。”在轉身離去的瞬間,晴晴的眼淚終於滴落了下來,很狼狽,但是也很慶幸,把自己最後的尊嚴保留了下來。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上官馳與唐萱的約會在金子會所拉開了帷幕。兩人麵對麵,上官馳問她:“要喝點什麽?”“冰茶吧。”他吩咐服務員:“兩杯冰茶。”待服務員出去後,會所的包廂裏就剩下彼此的呼吸聲了。“說吧,要怎麽樣,才能把我父母有罪的證據銷毀。”唐萱沒說話,而是低頭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這是所有的證據,全部是原件,你驗收一下。”他接過去,一張一張的查看,多數是當年被指使的人所錄的口供,還有不少照片和一張錄音的光盤。點頭:“什麽條件,提吧?”“無條件。”上官馳有些錯愕,可能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麽叫無條件?”唐萱悠悠的望著他:“在馳哥你的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嗎?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因為愛你,而把這些證據交給你嗎?”“那你的意思,是無條件的把這些證據交給我了?”“是的。”“我確實沒想過,如果是三年前的你,或許有可能,但是現在的你,我不敢有這樣的自信。”“為什麽?我什麽地方惹馳哥你討厭了?”“討厭倒不至於,隻是跟你的想法有些漸行漸遠。”“就因為上次我質問你為什麽替司徒雅攬責任的事嗎?”“不僅僅是這一件事,別的方麵也可以體現出來。”“哪些方麵,你都說說看。”上官馳歎口氣:“算了,反正已經不再是過去戀人的關係,說那麽多也沒用。”“說出來我好改。”他睨她一眼:“拿的起、放的下,做到這六個字,就可以了。”唐萱諷刺的笑笑,眼裏閃著瑩瑩的淚花:“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給我的金玉良言。”她端起麵前的冰茶,猛喝了一口,起身說:“我走了,再見。”上官馳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起身也離開了會所,出了會所的大門,他先是一愣,後開口:“怎麽沒走?”“等車。”“要我送你嗎?”“不用了。”他也沒有多說什麽,徑直朝自己的車邊走去,拉開車門坐進去,哧一聲發動引擎,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從反光鏡裏看到了唐萱被四五個男人團團包圍,她的臉上布滿了驚慌和恐懼。上官馳眉頭蹩到了一起,心裏微微有些掙紮,不忍心見死不救,又不想跟唐萱有過多的牽扯。正猶豫不決時,他看到了其中一個男人狠狠的甩了唐萱一耳光,唐萱摔倒在了地上,淚水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了下來。實在看不下去,他推開車門走了過去,怒吼一聲:“你們幹嗎?”幾個男人齊刷刷的回頭,為首的男人冷哼道:“幹嗎?這小賤人的媽當年還欠了我們一大筆賭債沒還,現在讓她還她還不願意,怎麽,母債女還不應該嗎?”上官馳麵色陰沉的質問:“欠你們多少錢?”“算上三年的利息,正好八百五十萬。”“還了剛才的那一耳光,我給你一千七百萬。”幾個男人俱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時,上官馳已經走到為首的男人麵前,甩手一耳光打在他臉上,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刷刷的簽上大名蓋上章,扔給他:“二千萬,不用找了。”男人摸著被打的火辣辣的半邊臉,上下打量他一眼,知道他是有身份的人,便切齒地說:“看在這張支票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視線睨向地上的唐萱:“看來女人有姿色確實是好,站在大街上都有人替著還錢,要好好服侍這位爺啊,把這位爺服侍的舒服了,以後不愁沒有好日子過。”他話剛一落音,上官馳一拳揮了下去,即使對唐萱已無愛意,但他也不能忍受,他曾經的戀人被人如此羞辱。這一拳算是宣布了戰爭的開始,幾個男人蜂湧上前跟他打了起來,上官馳學過柔道,對付幾個粗手粗腳的漢子也不會太吃虧,隻是打的時間久了難免消耗力氣,為首的男人趁著他不注意,操起路邊的一個空酒瓶向他砸過去……啊——隨著一聲尖叫,唐萱倒在了上官馳懷裏,她在千鈞一發之時,替上官馳擋下了酒瓶,鮮血從她的額頭一直流到上官馳的襯衫,很快的,上官馳襯衫被染的血紅。那幾個男人一看似乎出了人命,嚇得撥腿就跑,上官馳焦慮的呐喊:“唐萱?唐萱?”警車已經呼嘯而來,卻是姍姍來遲,上官馳顧不了太多,抱起唐萱就往醫院趕。值得慶幸的,唐萱並無大礙,酒瓶或許是砸偏了,隻擦破了幾層皮,並沒有傷及腦神經,做了ct後,把傷口仔細包紮一下,醫生就說可以出院了。出了醫院的大門,上官馳生氣的訓斥她:“以為自己的頭是鐵做的是不是?誰讓你跑過來替我擋瓶子了?那種危險的場合,就應該待在一邊不要動。”“你是替我出頭,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有危險而待在一邊不動,不管怎麽說,今天都要謝謝你。”上官馳揮手:“不客氣,就算是個陌生人,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唐萱眼裏閃過一絲黯然,是因為上官馳間接告訴她,他救她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出於一種見義勇為的本能。“那兩千萬我會還給你的。”“不用還了,權當是你把證據交給我的酬勞。”“我一定會還的,我把證據交給你是出於對你的愛,而你替我還這兩千萬,卻不是因為同樣的理由,如果你是因為還對我殘留半分的愛意,那麽我就可以不還。”除了愛情可以不計較外,其它的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上官馳聳聳肩:“那隨便你吧。”他不會因為不想讓唐萱還這兩千萬,而偽心的說,他心裏還有她。“上車吧,我送你回去。”這一次唐萱沒有拒絕,默默的坐進了他的車裏,一路人兩人很少說話,車子停在她住的公寓,她下車問他:“要不要進去坐坐?”上官馳搖頭:“不了,已經很晚了。”“那路上小心點。”“恩,你的傷口也要注意。”他發動引擎,哧一聲車子駛離了地麵,開了不到五分鍾,他聽到了一陣陌生的手機鈴聲,疑惑的低頭一看,一眼瞥見唐萱的手機竟然落在了他車裏。手機的來電顯示是姑姑,上官馳知道唐萱有一個姑姑,他以前也見過一麵,正遲疑著要不要接,想到現在他和唐萱已經分手了,再接她的電話難免有些奇怪,便將手機掛斷,把車子調了個頭,又開了回去。重新回到唐萱的公寓門前,他拿著她的手機敲了敲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看到門虛掩著一條縫,他伸手把門推開,輕喊一聲:“唐萱,你在嗎?”沒有人回應,他遲疑數秒,徑直走進去,把手機給她放到了桌上。轉身正要出去時,卻與唐萱撞個正著,唐萱詫異的問:“馳哥,你不是走了嗎?”他指了指身後:“你的手機落我車上了,剛你姑姑有打過電話給你,我怕有什麽急事,所以就給你送回來了。”唐萱拍拍額頭:“看來我是被砸暈了,以前我可不是這麽丟三落四的人。”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指著客廳的沙發說:“既然來了,就喝杯飲料再走吧。”“不用了,你早點休息。”上官馳抬步正要走,卻被唐萱不由分說的拽到了沙發上坐下:“就算再怎麽想跟我保持距離,也不用如此生分吧。”她蹬蹬的跑到冰箱前,一邊倒果汁一邊說:“我剛去扔垃圾了,回來的時候還奇怪怎麽有一張跟你一模一樣的車停在我家門口。”上官馳接過她手裏的果汁一口飲盡,打了一架又去了趟醫院,確實是有些渴了。“趙亦晨最近去哪了?怎麽都沒有看到他?”唐萱目光閃光的回答:“去外地演出了吧。”“你沒打算接受他的感情嗎?他其實比我更適合你。”“愛情不是適合就可以,沒有感覺再適合也沒用。”他點頭:“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要再跟他糾纏不清了,早點放了他,他也好去追求屬於他自己的幸福,我舅舅家可就他這麽一個兒子。”“恩,知道了。”上官馳放下水杯,起身說:“照顧好自己,我走了。”他剛邁出幾步,唐萱突然從身後將他緊緊的抱住,哽咽著說:“馳哥,今晚留下來不行嗎?”上官馳身體一僵,馬上將她纏在腰間的手撥開,沉聲說:“我現在已是有婦之夫,請自重一點。”“就一晚,就隻要給我這一個晚上,從此後,我便會帶著這對你所有的美好回憶,消失在你的世界裏。”唐萱重新抱住他,上官馳已然不耐煩,一把將她推開,憤憤的低吼:“不要讓我看不起你。”他這一吼把自己吼的有點頭暈,用力甩了甩頭,眼前卻是地動山搖的模糊,唐萱走到他麵前,攙扶住他問:“馳哥,你怎麽了?”身體越來越無力,眼前也越來越昏暗,在僅存的一點意識裏,他感覺到自己被唐萱架進了臥室,放到了床上,然後,她的臉龐離他越來越近,最後,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這一晚,窗外的知了喊出的聲音無比淒厲。一覺醒來,已經是次日早上八點,上官馳揉著沉昏的頭腦,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突然,他掀開身上的被子,在看到了自己赤 裸的身體後,渾身的血管頓時爆裂了……他撿起地上的褲子穿到身上,一腳踹開浴室的門,血紅著雙眼伸手掐住了站在花灑下淋水的唐萱,將她按在牆壁上,歇斯底裏的吼道:“昨晚你對我做了什麽?”唐萱的臉被掐得慘白,卻坦然回答:“做了三年前,我們經常做的事。”“你去死!!”上官馳憤怒了,情緒徹底失控了,他加重手上的力度,掐得唐萱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額頭上的傷口也在與牆壁的撞擊後,傷口撕裂流出了鮮紅的血,順著臉頰流到了鎖骨處,一直流到了那個刻著上官馳名字的地方。“我……愛……你……”唐萱已經快要斷氣,卻還是使出最後的力氣,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上官馳冷冷的瞥一眼她胸前那顆被血染紅的馳字,突然嘲諷的笑了。他鬆開了隻要再堅持一分鍾就可以讓唐萱一命嗚呼的手,目光冰冷而絕望的說:“你真是讓我惡心到了極致。”四年的戀情,三年的等待,終於在這一刻紛飛煙滅,上官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愛過唐萱。唐萱跌跪在他麵前,虛弱的哭著說:“馳哥,我們又不是沒有在一起過,為什麽你要這樣激烈地對我……”上官馳居高臨下的盯著趴在他腳邊的女人,至此,他再也沒有辦法把她想象成當年那個坐在辣椒麵館內,微笑的像天使一樣純真的少女,他對她徹底失望。“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上官馳渾渾噩噩的轉過身,一步一步離開了唐萱的視線,原以為三年的時間,改變的隻是彼此之間的想法,卻沒想到改變的遠比想法更複雜。他的心是痛的,卻不是因為唐萱的改變而痛,而是因為他的妻子,他該怎麽麵對她。白雲公館內彌漫著沉重而悲傷的氣息,上官馳一回到家,司徒雅就焦急的問他:“你昨晚去哪了?”他看著她的妻子,心是被刀絞得痛,因為想過要到死都對她忠誠,他沒有了向她坦白的勇氣,沙啞而疲憊的說:“昨晚跟朋友喝多了,睡在了酒吧裏。”家裏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所以司徒雅並沒有過多追究他話裏的真假,而是急急的上前說:“晴晴走了。”他怔了怔:“去哪了……”“你看。”司徒雅把今早發現的小姑子留下的字條遞到他麵前。公公婆婆已經出去找了,隻有她在家裏守著電話,看看小姑子會不會打電話回來。上官馳顫抖的把視線移向紙條:“爸爸、媽媽、哥哥、嫂嫂、我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經過了一次生命的洗禮,讓我開始想要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我的理想是什麽?我的追求是什麽?我的人生定位在哪裏?不要試圖找我,我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上官晴晴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而那種生活必須是沒有父母的庇護,沒有哥嫂的疼愛,沒有季風的存在。等我蛻變成一個不依賴你們也能獨立生活,即使失去愛情也能活得驕傲的上官晴晴時,也許三年、也許五年,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回來。”上官馳痛苦的閉上眼,手中的紙條飄到了地上,他向前兩步,輕輕的將司徒雅抱進了懷裏。頭埋在她的發間,他的身體在顫抖,司徒雅能感覺到,剛想掙脫出來問他該怎麽辦,上官馳將她又抱緊了一點。“什麽都不要說,讓我抱一會就好。”此時此刻,他真的是太心痛了,為妹妹,為自己,為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