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夫人也不是那等強取豪奪的惡霸，若是你們池家的藥方果真有用，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的。”

  這好處是絕對有的。畢竟錢家要做生意，還想好好的當黃商，總不能叫競爭對手抓住把柄吧，所以隻能是從池範氏手裏買藥方。要讓她心甘情願的把藥方賣給他們才能夠杜絕後患。畢竟錢夫人也不是什麽弑殺之人。

  池範氏卻聽得膽戰心驚的。

  她心裏清楚，這個藥方確實是兒媳婦兒桑氏給的，可是她拿著這個藥方，比著那個藥都做不出同樣的東西。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就很惶恐。就怕同樣的東西，這錢夫人的人也做不出來，會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覺得是她有所保留？

  池範氏到底活了幾十年了，人老成精。

  這般一想，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是，是，老嫗不敢有任何保留，這的的確確就是我那兒媳婦兒留下來的藥方啊！”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是很容易露出破綻的。這不，池範氏就“不小心”的把真相給說了出來。

  根本就不是什麽池家祖傳的藥方，而是人家桑家的藥方。

  “你不是說這藥方是你們持家祖傳的嗎？究竟是誰的藥方？你這老太婆說話都是不盡不實的，你讓我們夫人如何相信你？”伶俐的丫鬟看了池範氏一眼立即就說道。池範氏嚇得屁滾尿流，眼珠子轉動的極快，很顯然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是對她自己最好的。

  錢夫人主仆沒有打擾她思考的意思，就等著池範氏想仔細了再說。

  最終池範氏決定實話實說。畢竟如果非說這藥方是他們池家的，到時候萬一錢夫人的人做不出來，肯定還要找自己的麻煩。可若是說那個桑氏的，桑氏已經死了，而且死無全屍。這事兒可賴不得她。

  於是，池範氏選擇了說實話。

  “夫人啊，老嫗之前記錯了，那藥方不是我池家的，是我兒媳婦兒家的，我那個兒媳婦兒姓桑，是逃難來的我們家，我們母子倆收留了她，給了她一口飯吃，她就嫁給我兒子作為報答。但是因為她是個孤女，老嫗確實是不喜歡她。可是後來知道她會製作這種美容丸，也算是有些用處，不白吃我池家的飯了。”

  池範氏苦著一張臉，還要強行為自己圓回來，仿佛自己是一個多麽悲天憫人的好婆婆似的。

  錢夫人沒打算殺人滅口，在找了識貨的大夫檢查過藥方之後就放池範氏離開了。

  池範氏離開之後，錢夫人身邊的小丫鬟就嗤笑了一聲，“這個老虐婆好不要臉！分明是她兒媳婦兒的藥方養活了他們母子兩人，即便是離了他們母子，有藥方在手，那桑家的小娘子也能過上好日子，若是找個有良心的，說不定還能被家裏供起來呢，卻要在池家過那種整天伺候人的苦日子，也虧得這老虐婆說的出口。那小娘子也太慘了，吃了那麽多苦，卻死在了山裏，最後藥方還被不要臉的婆婆給賣了。”

  小姑娘大抵是因為同情，不知不覺就說了許多，錢夫人看了她一眼，她這才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小狐狸和桑月全程圍觀。

  “我這樣，真的很傻嗎？可是你們人不都說要知恩圖報嗎？我難道不是在報答救命之恩嗎？況且做人媳婦兒操持家務伺候婆婆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小狐狸有些迷茫。雖然她已經不愛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其實在外人看來竟然是那麽的不值得。那麽她那麽多年豈不是白活了？

  桑月什麽話都沒說，過了一會兒才說，“還要繼續往下看嗎？”

  小狐狸沉默了片刻，“我想再看看。或是，再聽聽別人怎麽說。”

  桑月默認了，之前她又帶小狐狸回了村子，在村子的上空，聽著村民們的心聲。因為今天剛發生“她”上山采藥“不慎死亡”的事情，所以討論她的人還是很多的。

  基本上都是為她感到不值的。

  這讓小狐狸越發疑惑了。對於一個被人特意塑造出某一種觀念的人而言，自己的信念忽然之間被全部打破了，要重新建立新的觀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精神錯亂。

  所以她原本以為的她是在為愛犧牲，她是因為報恩所以嫁給池少卿，原來都是錯的嗎？

  可是人不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的嗎？為什麽她這麽做就是錯的呢？桑月也沒有趁機開口教訓小狐狸，而是帶著小狐狸直接就去看其他人其他事情去了。這人間百態十分有意思。巧的是他們看到一個屠夫順手救了一名妙齡少女，那少女看見那膘肥體壯，肚滿腸肥的屠夫，嚇得臉都白了。

  別說是道謝了，扭頭就跑了。

  小狐狸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這個男人不是救了那個女子嗎？為什麽她不以身相許呢？”

  桑月：“emmmmm……”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

  桑月還是沒有填鴨式的說教，然後他們又看到一個俊俏的書生順手幫了一把一名少女，那少女看見書生的模樣立即就含羞帶怯的送手絹，然後就是“小女子為以為報”之類的話，小狐狸：“……”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然而，這還不是最直觀的。

  最直觀是一個俊俏的少年和另一個膘肥體壯的癩痢頭中年人同時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已經不年輕了，自稱是個寡婦，那寡婦竟然對俊俏的少年拋媚眼，而對於出力更多的瘌痢頭視而不見……畫麵就非常美。這些都是桑月精挑細選出來的畫麵，她覺得小狐狸應該不會那麽笨，不至於看到這些一點觸動都沒有。

  不過還沒等小狐狸有什麽觸動，她就察覺到了胡湄兒的氣息。

  “我察覺到胡湄兒的氣息了！”

  “走吧，我們去找她去。”

  小狐狸愣了一下，繼而握緊了拳頭，“對，不能讓她亂殺無辜！”雖然在出事之後再抓胡湄兒就能洗清自己，但是小狐狸還是很善良的，知道胡湄兒弄的那個有毒的美容丸一開始或許有一些效果，但是其實是蘊含妖毒的，普通人哪裏能受得住妖毒？

  不是變成半妖就是爛臉死亡，簡直就是造孽。

  況且胡湄兒見識了吸食人的血肉精氣修煉，哪裏還肯老老實實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