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的日記到這裏便戛然而止了，葉一許無法得知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本日記裏一直有一個被抹去的名字，其存在就像馬戲團的宣傳海報和合照裏的那個空位一樣突兀。葉一許根據上下文推斷，被抹去的那個人的身份是一個小醜，他與馬戲團團長是合作關係，與白兔少女是曖昧關係。

  小醜……消失……

  突然，葉一許的腦中出現了些許記憶片段的閃回。他終於明確想起，那天追殺自己的人的臉了，就是一張小醜的臉！

  曾聽尹之音說過，二次元人但凡死在其它次元，其本身曾經存在過的事實便會消失，其他的二次元人，即便是出身於同一部作品的人，都不會記得其的存在。

  可自己是三次元的人啊，就連小區門口那個僅見過小醜一麵的胖保安都能記得，為什麽他卻記不清了呢……

  “臥槽！”葉一許忍不住罵出口。該不會自己曾幾何時被什麽二次元的黑科技給清除了記憶吧？！

  正當葉一許思考著該如何給自己的家增強安保措施時，他無意間瞥見門縫處有一個小紅點。下一秒，小紅點消失了，葉一許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一隻眼睛！有人在偷窺他！

  葉一許驚出一身冷汗，但他轉念一想，在這個靜止的時空裏，能自由活動的除了他以外，剩下的應該就是那個把他帶進來的白兔少女了！

  於是葉一許趕忙追過去，誰知他剛一起身，便覺頭暈眼花，再下一個瞬間，他已昏厥在地。

  葉一許不清楚自己昏了多久，他隻記得自己在朦朦朧朧之中，聞到了蘋果的清香。他立刻睜開眼，眼前確實擺放著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這並不是幻覺！

  他抓起那個蘋果狼吞虎咽起來，覺得這是他二十六年人生中吃到過的世間最美味的蘋果。

  待蘋果被吃得連核都不剩之後，葉一許總算感覺到自己恢複了一些氣力，剛才估計是因為太餓了才會暈倒的。

  不過這個救命蘋果是誰送來的？是白兔少女嗎？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應該並不想害他，可是這樣的話，當初又為什麽準備用麻繩勒死……或許，她並不是想殺他，隻是想將他綁起來而已？

  葉一許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隻能去找當事人問一問了。

  根據團長日記裏的線索，白兔是跟小醜一起居住在馬戲團附近的蘋果園裏的。於是葉一許在馬戲團附近找了一圈，總算找到了蘋果園的入口。

  蘋果園裏的情況也和外麵一樣不容樂觀，園內的大部分樹木已被那種半透明的灰色晶體所覆蓋，唯獨那棵最接近腹地木屋的蘋果樹上，還剩有一小半紅彤彤的果子。但似乎要不了多久，它們也會被灰色晶體所吞噬。

  “你果然很聰明，能順著線索找到這裏。”白兔少女的聲音從木屋裏傳出。

  毫無心理準備的葉一許又被嚇了一跳，“線索？”

  白兔少女從屋內走出來，她指了指樹上的紅蘋果，“當時我以為你發現我後，會跟著過來，誰知你卻在地上睡著了，所以我隻好留下了蘋果的線索。你看過團長的日記，應該知道我在哪。”

  原來那蘋果不是專門送給我吃的，而是將我引誘至此的線索啊……葉一許瞬間又警惕起來。

  明明是如此緊張的對峙時刻，葉一許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大概都是蘋果太香的錯！

  葉一許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他尷尬得甚至不敢直視白兔少女。結果白兔少女卻主動走到他麵前，將剛摘下的蘋果遞給他。

  “吃吧，趁著它還能吃的時候。”說罷，她又從樹上摘下一個蘋果，大口啃了起來。

  就這樣，兩人坐在樹下沉默地吃蘋果。期間，葉一許放飛思想，認為能排排坐吃果果的就算不是小夥伴，至少也不是仇人吧，說不定他兩之間存在著什麽誤會。於是他直截了當地問：

  “在奇幻屋的時候，你為什麽要殺我？”

  “我沒有要殺你的意思，殺人不應該是用斧子嗎？”

  “那你拿著繩子幹嘛！”

  “因為我想把你帶到這裏來，大家在帶狗啊牛啊之類的去別的地方時，都是用繩子牽著他們的。”

  葉一許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白兔少女是把他當成動物一般的存在了嗎！可他再轉念一想，白兔少女本來就是一隻白兔，所以她將其他長相與現在的她相似的人類也當做是動物，於是運用對待動物的常識來對待他，似乎也沒什麽不對的。

  “所以為什麽想把我帶來這裏？”葉一許繼續問。

  “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

  白兔將長長的衣袖撩起，露出她那纖細的仿佛一折就斷的手臂，以及覆蓋在手臂上的半透明灰色晶體。她敲了敲晶體的部分，像鋼鐵一般硬邦邦的，完全不是皮肉的柔軟。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沒辦法幫你……”雖然葉一許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愧疚。

  “我們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的問題，也沒指望你能解決。”白兔少女歪著頭，一臉疑惑地看著這個“自作多情”的家夥。

  “那你帶我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麽！”葉一許稍微有些“惱羞成怒”。

  “因為你說你認識那個人，我想在我剩下的日子裏，再見他一麵……”

  葉一許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裏，無論是三次元的還是二次元的，似乎沒有哪個是來自……等等，白兔少女該不會真的以為他跟那個追殺他的小醜是朋友吧？！沒想到自己當初隨口一說的謊言，竟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白兔少女繼續說：“想來也奇怪，我和那個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可我對他的所有印象都隻是一團模糊的黑影，不知為何我就是記不起他的模樣……”

  葉一許有些疑惑，按理來說，小醜被殺死在三次元之後，其他的二次元人應該不會記得他的存在才對，但白兔為什麽還會對其保留有模糊的印象呢？

  為了測試白兔是否真的記得小醜，葉一許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在奇幻屋員工辦公室裏找到的兒童畫，估計作畫人不是小醜就是白兔。他指了指畫中位於白兔旁的彩色小醜，問：

  “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這個吧？”

  白兔立刻露出激動的神情，這還是葉一許第一次見向來冷淡的她有這種強烈的反應。

  “沒錯！我想起來了！他居然把這幅畫交給了你，你果然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