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年10月12日

  似乎對那隻撿回來的白兔過度迷戀了。

  因為右腿受傷落下了永久殘疾，那隻白兔沒法被培養成馬戲團的動物，不過作為寵物養養也沒什麽影響，想著就隨他去了。可是後來的日子裏，出現在馬戲團裏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幾乎將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那隻白兔身上。

  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原以為也是和我一類的人。

  會被情感所左右的人，終究成不了大事。

  1840年11月7日

  今天，馬戲團裏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蟒蛇的身上居然長出了一顆肉瘤！

  其實在此之前，其它動物身上也陸陸續續長出大小不一的肉瘤，即使請了全鎮最好的獸醫來看，也查不出是什麽毛病。既然不是嚴重的傳染病，我也不打算多管，隻要動物們還能正常表演即可。

  可是現在連蛇皮上都能長出肉瘤，這著實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1840年12月24日

  蟒蛇身上的肉瘤越長越大，已變成了拳頭般大小，並且長了還不隻一個，而是四個！由於實在查不出它患了什麽疾病，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將它關進籠子裏。

  可就在關押的過程中，蟒蛇突然發起瘋，掙脫了束縛往舞台的方向逃去。

  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千萬不能讓觀眾看到這樣的蟒蛇！要是馬戲團裏存在病變的動物的消息被傳出去，對馬戲團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於是我和幾個身強力壯的員工拚命地阻攔，可是我們怎麽可能是它的對手，我都差點忘了它是真正的野獸。

  舞台那邊傳來經久不絕的尖叫，我心想完了，全都完了……

  1840年12月25日

  萬萬沒想到，聖誕奇跡居然發生了！今天的票居然被搶購一空，不隻今天，就連明天、後天、大後天的票都變得一票難求。

  我原以為是病變蟒蛇的消息並未流傳出去，所以沒影響到生意。可當表演結束，觀眾們遲遲不肯散場，嚷著鬧著要看那條傳聞中的蟒蛇時，我才明白，大家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獵奇心理，來看看長著肉瘤的蟒蛇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1841年1月18日

  患怪病的蟒蛇搖身一變成了搖錢樹，它身上的肉瘤長得越長，招攬的客人也就越多。

  於是肉瘤蟒蛇的展示環節成了每次馬戲表演的壓軸節目。

  每當蟒蛇登場，觀眾們都會在倒吸一口涼氣後爆發出驚人的掌聲和歡呼聲。為了增加刺激體驗，我還會邀請幾位觀眾上台來近距離觀察蟒蛇的肉瘤。

  大多數人還是存在著恐懼心理，他們隻敢遠觀，不敢太靠近觀察。其實我能理解他們，畢竟我也不願意細看那惡心的玩意！

  但今天來了個特別大膽的小男孩，他不但敢靠近蟒蛇，還敢把它的肉瘤抓起來看。

  突然，男孩大喊一聲，“這好像一隻手啊！”

  我也湊過去仔細一看，才發現那肉瘤的頂端竟分長出五個像手指一般的小肉瘤，不僅如此，其它三個肉瘤也……蟒蛇身上的四個大肉瘤竟像是發育不全的畸形兒的四肢！

  1841年10月31日

  一年又快過去了，無法阻止的怪病像磨人的慢性傳染病一樣在馬戲團裏持續擴散。

  現在不隻是蟒蛇長出了成人的四肢，其它動物身上也慢慢發生了病變。貓和狗的臉上逐漸長出類人的五官，天鵝的翅膀上開始出現人類手臂和手指骨骼的形狀，猴子傑的尾巴和毛發自然脫落，它現在看上去就像個醜陋的老嬰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盡管往普通的馬戲表演裏加入畸形秀的元素後，給馬戲團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收益，但我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絞盡腦汁思考著一切可能造成這樣異常的起因，終於還是被我想到了——這一切肯定都是給我的神奇藥劑造成的！

  1841年11月1日

  今天一大早，我就起身前往在鎮上的住宅。自從那天他突然拿自己的馬戲團一半所有權的契約書來與我交換大量現金之後，他就再也沒在馬戲團裏出現過了。

  我用力敲了他家門好幾次，始終無人應答。最後還是被我吵醒的鄰居告訴我，他早就搬走了。

  我問他搬去了哪？

  “不清楚，好像是改行去種蘋果了。”鄰居這樣回答。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馬戲團旁幾公裏的地方，有一個蘋果園。由於土質不好，種出來的蘋果又酸又澀，因而蘋果園年年虧損。可是後來，居然有一個傻子花了大價錢來收購這個蘋果園……

  那件事正好發生在讓我回購馬戲團另外一半所有權的時間。我曾嘲笑過他的急功近利，居然在馬戲團升值階段放棄賺大錢的機會，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做了一件更加愚蠢的事！

  後來我又前往那個蘋果園找他，令我吃驚的是，那個蘋果園全然不是傳聞中的頹敗模樣。粗壯的枝幹上長滿了又紅又大的蘋果，漫步期間，還能聞到陣陣清甜的果香。

  看來那小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能耐，我頓時又起了將他勸回馬戲團的念頭。

  我在蘋果園的腹地裏找到一棟大木屋，想必這就是的新住址了。我敲了敲門，門很快就開了，可開門的人並不是，而是一個白發女人。雖然她的頭發全白了，可臉卻分明是少女的模樣，頭上還帶著兔女郎的發飾。

  的怪癖還真多，我暗笑。

  白發少女麵無表情地站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將我這個陌生人趕走，隻是呆呆地站著。

  “請問這是的家嗎？”我主動開口。

  白發少女終於有了反應，她點點頭，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我跟著少女在屋內穿行，發現她的右腿不太利索，似乎是個跛腳。

  突然，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驚得我背脊發涼，眼前這個少女是否是當初撿回來的那隻白兔？！

  我隨即否定了這個可怕的想法，動物怎麽可能變成人呢，即使它們再通人性，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人的！

  終於，我再次見到了。他還是那副小醜打扮，盡管他已經離開了馬戲團好久。他對我的突然到訪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說：“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