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最終還是沒有答應頤玦跟他一起去行正星，他希望她能盡快地回去休養。

  不過他也保證絕對不去行正星——主要是去得太頻繁了，倒顯得我多稀罕他們的東西。

  其實這也是交易之道：上杆子的不是買賣。

  頤玦不擅長交易之道，但是跟馮君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於是心滿意足地回了洞府，同時再次強調了半月之約。

  馮君回到白礫灘之後，因為頤玦不在，他也不需要煉製法寶，於是將鏡靈送了回去。

  這一下可好，軒轅不器和千重第一時間趕過來，放出靈氣罩之後發問，固魂丹怎麽賣。

  馮君這就不高興了：兩位真君家裏有固魂丹嗎？我也想買呢。

  我家沒有出竅期固魂丹！軒轅不器相當地光棍，但是我真想買，條件你隨便開——我看你喜歡坤修？送你個元嬰爐鼎要不要？保證是姓軒轅的！

  如果一個不夠，兩個也行，如果是三個……那就是紅丸已失的了。

  簡而言之一句話，他願意送出軒轅家兩個處籽元嬰做爐鼎，換一顆出竅固魂丹。

  須知元嬰坤修裏，紅丸尚在的真的不多，像琥珀界元家的元雨柔號稱不凝嬰不找道侶，這樣的坤修也不算太罕見，但是換一種理解方式就是：一旦凝嬰，她就會找道侶了。

  其他乾修知道她凝嬰的消息晚一點，可能就不趕趟兒了。

  而且道侶和爐鼎終究是不同的，道侶強調的是同道之侶，爐鼎更偏重采衤卜。

  當然，采衤卜可以是雙向的，陰陽既濟雙方都收益，但是這種事……不好控製。

  不僅僅是兩人之間不好控製，這種事一旦發生，嚐到了其中的好處，可能就會有一方甚至雙方都出現不忠的行為。

  軒轅不器說送兩個元嬰的坤修做爐鼎，意思就是——你可以不忠，她倆不能不忠。

  高階修者給低階修者做爐鼎，本身就已經是很恥辱的事了，而他要送的還是自家子弟！

  那可是軒轅家的子弟，數萬年的榜首家族，做出這種事來，哪怕隻是閑言碎語，都足以令軒轅家子弟抬不起頭來。

  馮君甚至懷疑，將來軒轅家強勢中興之後，不排除斬殺他洗雪恥辱的可能。

  他相信自己能在軒轅家中興之前，成長到對方不可能報複的地步，然而，何必冒這個險呢？他身邊的女人已經夠多了，而頤玦更是能陪伴他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道侶。

  不過軒轅不器這份決心，還是很令馮君感歎，所以他想一想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那我回頭舉辦個拍賣會，賣掉這顆固魂丹好了，你若是想買，那準備好極靈就是了。

  軒轅不器聞言，直接傻眼了，軒轅家雖然底蘊深厚，但是跟天琴位麵的所有勢力競價，還真是沒有多大的勝算。

  就不說七門十八道那些宗派勢力了，隻說家族勢力裏，姬家哪怕是為了麵子，也絕對要狙擊軒轅家——至於說姬家有沒有出竅真尊的真嬰受傷，這很重要嗎？

  就算沒人受傷，買回家族鎖進庫房充當底蘊，它不香嗎？

  事實上，他非常懷疑，身邊千重所屬的姚家，也能拿出足夠多的極靈來競價。

  軒轅家的極靈真不算少，數萬年的榜首家族，讓他們有了豐厚的積累，但是家大業大開銷也大，而且近三百年裏極力培養元嬰，支出也不小。

  簡單來說，軒轅家跟人比極靈，一點都不虛，但是拍下這顆丹藥之後，日子該怎麽過，那是真的不知道了——萬一固魂丹沒起到效果呢？

  按理來說，馮君手上的丹藥，應該都是比較靠譜的，然而這世間從不缺少意外，說得更極端一點，萬一運送丹藥的人……半路遭遇截殺了呢？

  這不是不可能的，熊家的極靈就被人截了，軒轅家倒是有真君，但是真當別人家的真君都死完了嗎？狙殺一下軒轅不器，換來軒轅家永無出頭之日，不值得嗎？

  這些腦補就有點多了，簡單來說就是，軒轅不器願意付出高昂的代價獲得固魂丹，但是他不想到拍賣場跟人無腦地競爭，現在的軒轅家，也真的折騰不起。

  沉吟片刻之後，他出聲發問，“那這個拍賣打算定在哪裏，是白礫灘嗎？誰來負責？”

  總不可能讓軒轅家來負責，馮君笑一笑，他並沒有真打算拍賣，否則一旦傳出他是物主，往後的麻煩還不知道有多少，隻不過軒轅不器展示出必得的心態，他覺得該給對方降降溫。

  所以他笑著回答，“這個無所謂了，以前我就在屹遙拍賣過，壬屠真尊應該也會給麵子。”

  “屹遙……感覺還是有點偏僻，”軒轅不器笑著發話。

  “其實隻要宣傳的時間長一點，預熱夠了，真不用擔心沒人來，酒香不怕巷子深，”馮君輕描淡寫地回答，“而且，山海板塊也不錯，真尊應該也會維護秩序。”

  那倆真尊也是潛在的競爭者啊，軒轅不器暗歎一聲，臉上卻是笑嘻嘻，“如果是萬幻門或者靈木道托人參與拍賣，那你這麽做豈不是資敵了？”

  “呃，”馮君頓時打個磕絆，他還真沒想到會有這種惡心事，不過理論上說，這種可能性還不小，他皺一皺眉頭，然後歎口氣，“不器真君，您還真見不得我省心啊。”

  然而緊接著，他來了一個轉折，“那我可以托頤玦幫我拍賣，以她的身份和影響力，應該有資格監督是誰服用了固魂丹。”

  這就是綜合實力的體現了，別看馮君現在紅得很，但是他若想拍賣固魂丹，甚至都不敢展露身份，監督丹藥的下落更是無從談起。

  可是頤玦背靠靈植道，就敢大明大方地拍賣，而且還真有資格強調：我要知道丹藥下落！

  所以馮君的紅，是網紅；頤玦的紅，才是真正百年老店的紅！

  “頤玦小丫頭，怕是沒心做這種事，”軒轅不器笑眯眯地回答，他本是玲瓏心腸，接觸頤玦時間也不短了，還能不知道這是什麽人？

  不過他也不敢再刺激馮君了，把馮君逼急了，真的請頤玦出麵的話，小丫頭估計也卻不過這個情麵，所以他輕咳一聲，“你踅摸一下，到底需要點什麽，咱們私下交易多省心。”

  “問題是我鬧心啊，”馮君抬手一拍額頭，無奈地發話，“出竅丹，你們見不得；固魂丹也見不得……都是好幾萬年的家族，就沒點底蘊嗎？”

  這話……就很欠揍！千重和軒轅不器齊齊地翻個白眼，要不是惹不起，我們真的會動手。

  最後還是千重出聲了，“底蘊……我們此前是有的，現在是真沒有了，要不然姚家也不至於隱世，我所求不多，先爭取一顆出竅丹，以後的就隨緣了，馮山主無須壓力太大。”

  不是隻爭取一顆出竅丹，而是強調這是底線。

  但是千重的話，說得就很漂亮，能正視自家的不足並且坦然承認，但又不完全示弱，言行舉止的穩重，偶爾會讓馮君想起自己的老媽張君懿——不過老媽可是沒有偷窺癖。

  所以他點點頭，笑著回答，“既然如此，還是求同存異吧，也別說什麽必得之心了，日久見人心才是正道。”

  軒轅不器覺得有點臉熱，他何嚐感受不到，馮君的這一番表態，就是衝著他的態度來的？不過他也隻能在心裏暗暗感歎：你們是真不知道我有多苦。

  千重卻是順勢展開話題，“道途漫長，確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頤玦這次受傷是何人所為？真凶是否已經伏誅，要幫忙嗎？”

  “真凶已然……伏誅了，”馮君不想多談此事，要知道千重的推演水平也很厲害的，“她的傷勢不算重，否則固魂丹就是她服用了。”

  固魂丹果然還在！軒轅不器心裏一喜，表麵上卻是一副關心的模樣，“外麵針對你的人很多，出去也不知道說一聲……這次還算幸運，萬一頤玦傷得重了，看你如何自處！”

  “這次……還真的是非戰之罪，”馮君苦笑一聲，拿起脖頸上的護符晃一下，“連護符都損毀了一塊，這塊是師門長輩新做的。”

  “咦，你這護符我看一下，”難得地，千重居然出手討要，馮君也沒有在意，坦坦蕩蕩地拿給他看。

  千重翻看了兩下，遞還了回去，“端的是精妙無比，你家前輩最少也是渡劫期了吧，這護符擋得住真君一擊，更難得的是……果然是新做的護符。”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軒轅不器當得起精明，千重或許不算精明，但是夠聰明。

  馮君笑一笑，“是不是渡劫期……倒也不好說，不過不少渡劫期都怕它是真的。”

  在他印象中，鏡靈起碼是渡劫期的，否則以它苟延殘喘的狀態，不可能輕易壓製那殘破的古器箭頭，而它明顯地有點怵守護者。

  而守護者自己也說過，就它前一陣的狀態，遇到合體期去地球，照樣能碾壓，所以它最少也是渡劫期，更可能是在渡劫期之上。

  軒轅不器卻若有所思地發問，“你的意思是……當初我們如果跟著去，也會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