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快安排座位，讓他們坐過來。”

  管家搬來椅子：“四位請坐。”

  蘇貝見霍老爺子的狀態和眼神，看得出他的狀態，並沒有那天在醫院裏那麽好，像是風中殘燭，肉眼可見生命狀態之虛弱。

  陸惟儉和霍仲也看出來了，這兩人也都收起了嬉皮笑臉，安靜地坐下。

  “你們來了就好。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霍家現在一片混亂，我這把老骨頭……我這把老骨頭，也是時日無多，管不了那麽多事情了。”霍老爺子說道。

  陸惟儉和霍仲都不在霍家長大，所以對他所說的事情，難以感同身受，都是平靜地聽著。

  “霍仲，惟儉，因為你們父親的事情，我對不起你們。”霍老爺子聲音哽咽。

  陸惟儉不說話，他當然對不起了，當初霍業新婚之時就在外麵搞出孩子，霍老爺子縱容著霍業，才讓陸耀蘭精神崩潰，一蹶不振，後來生下陸惟儉，更是因為抑鬱症，不得不出國療養。

  可以說，霍老爺子能有今天，也是他自己應得的。

  隻是站在霍老爺子的角度上，他偏疼兒子，也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他偏疼著那個渣兒子，害得自己的兩個孫兒跟自己不親不近，疏離隔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霍仲也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神色默然。

  他們來，是因為霍老爺子多多少少曾經對他們有所照拂過；生不起感情，是因為從小沒怎麽相處。

  霍老爺子歎息一聲說道：“霍家現在雖然分崩離析，但是畢竟，這家業，也是我多年打拚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如何，也有幾分。況且，員工眾多，都跟了我一輩子，要是我真的走了，這偌大的家業，這麽多忠心的職員，都沒了依托，從今往後，就真的要流離了。”

  他一番話，發自肺腑，說得感人至深。

  蘇貝見不得老人這樣，眼眶微微有些紅，陸赫霆伸出手掌，蓋在她的手背上。

  溫暖的感覺傳來，蘇貝抬眸看他一眼，反手和他一起十指相扣。

  霍老爺子咳嗽了幾聲，管家忙上前幫忙拍著他的背舒緩，陸惟儉和霍仲也微有些動容，隻是都沒有上前。

  他重新說道：“霍仲，惟儉，我想把偌大的霍家，交給你們來打理……”

  陸惟儉一個彈跳站了起來，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行的，爺爺你另尋高明吧。霍仲可以，他確實可以，我就算了。”

  不說現在他有自己的事業，光是他來霍家，今天就是偷偷摸摸的。

  要是被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知道他過來，怕不得給他雙腿都能打斷了！

  陸老爺子當年那暴脾氣，連霍這個姓都不肯讓他姓，還何況讓他繼承霍家家業了！

  霍仲也是滿臉的鬱色：“陸惟儉你什麽意思啊？你自己拒絕就拒絕，你推我頭上算什麽？我可跟你說啊，你別想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墊背這種事情，我不摻和！”

  “你不是姓霍嗎？你怎麽就不行了？你不行你還姓霍？”陸惟儉不依不饒。

  “我姓霍又怎麽了？全天下姓霍的多了去了，又不是我一個人。你能證明我這霍就是現在這個霍家的霍嗎？”

  “那反正你也姓霍，霍家的一切，跟我這個姓陸的可沒什麽關係！就算爺爺找不著你，那也更找不著我！”

  “你姓陸就不是霍家的人了？姓陸你也是霍業的兒子！”

  “霍仲，我揍你信不信？”

  “來啊，誰怕誰啊？”

  陸惟儉上前抓住了霍仲的衣領，霍仲也不甘示弱地抓住了他的，兩個人眼看著就要扭打在一起。

  霍老爺子怒火燒心，又沒有力氣阻攔，氣得一陣猛烈地狂咳起來。

  管家趕忙上前扶住了他，口中勸道：“儉少，仲少！你們冷靜一點！”

  那兩位小少爺各自都在氣頭上，哪裏冷靜得下來。

  陸惟儉想著母親生育自己所受的苦，都是霍業帶來的，哪兒肯聽勸？

  而霍仲這些年，被父親霍業送去米國，霍業就再沒有管過他們母子，雖然外表大大咧咧，但是內心裏光是想想，就足夠鬱結，哪裏還能對霍家生出半分感情？

  兩個人你來我往，扭打在一起，絲毫都不相讓。

  霍老爺子蒼老虛弱的聲音喊道：“惟儉，霍仲！”

  他不喊還好，這一喊，更是激得這兩位小少爺脾氣上來不肯罷手。

  蘇貝見過爭家產的多了去了，也沒少見別人家為了爭奪家產，鬧得要死要活的，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為了什麽都不要打得頭破血流的場麵。

  這都叫什麽事啊？

  霍老爺子一口氣喘不上來，眼睛有些翻白，管家急得快要哭出來，懇求道：“陸爺，現在就隻有您能說上一句話了！真的是拜托您了！”

  蘇貝終於知道為什麽今天霍老爺子交代家業的事情，要把陸赫霆給叫來了，原來他也是算準了，這兩人可能會打起來。

  隻是，霍老爺子可能怎麽也沒有算準，他們不是為了搶東西打架，而是為了推東西打架吧？

  霍老爺子也哀哀求懇：“赫霆……”

  陸赫霆被委以重任，見霍老爺子現下這樣子，不管也是得管了，他這才出口：“夠了！”

  這一聲，聲音雖輕，夾雜的氣勢卻一點都不弱，在陸惟儉和霍仲兩人耳邊同時炸響。

  兩個人停止了動作，但是手卻依然放在對方的衣領上，一副誰也不肯讓誰，不依不饒的架勢。

  陸惟儉委屈地看一眼陸赫霆：“大哥，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你親弟弟都被要求來繼承霍家家業了，你都不管管嗎？我生是陸家的人，死是陸家的鬼，誰要來繼承霍家的東西了？你快管管啊！”

  霍仲也嚷道：“陸惟儉你可少來，別想著求助陸赫霆我就怕你了，陸赫霆你也是，你管好你陸家的事情就算了啊，霍家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摻和，誰有霍家的血脈誰心裏自己有數，霍家該誰接管跟你們陸家可沒半毛錢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