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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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與九月 更新:2020-07-29 20:06 字數:4585
“大王。”
褚達進入王帳後,拱手對白羊王拜了拜,然後就等著白羊王問話。
“你來本王這裏也有兩個月了,就沒有什麽想對本王說的嗎?”
“我不知大王想要知道些什麽?”
“早先本王記過你說過要讓本王率領本族北上,漢國皇帝是有意要與我們開戰?”
“我當初那句話隻是麵對大王的嘲諷,忍不住才說的。
不過漢國皇帝確實想要對匈奴動手,而且就在最近,不過到底是不是針對大王您還是其他的匈奴部族我就不知道了。”
“本王想要一個詳細的說法,而不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你要明白你現在的處境,漢國已經將你全族盡數屠殺,除了匈奴部族你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懂麽?”
“我知道,隻是我確實不知道。
不過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內,漢國皇帝會派一支騎兵隊伍會對漢國北地郡的匈奴人跟羌人發起進攻。”
李廣曾擔任過北地郡的郡守,他一次次與匈奴人的戰役基本上都是在這裏發生的。
北地郡是全大漢遭受匈奴人侵襲次數最高的,這裏的長城形狀還有北地郡的形狀就是一個錐子型。
在河南地沒有被羌人跟匈奴人占據時,北地郡的地理位置重要性還沒有凸顯出來。
可是當河南地被匈奴人占去了之後,北地郡就插在了河西走廊跟河南地中間,兩邊往來的匈奴人跟羌人不可避免的就要從北地郡穿行而過。
大概是因為北地郡北部是烏蘭布和沙漠,西邊又是騰格裏沙漠,在匈奴人的認知裏麵漢人是不會走出城池的,所以在北地郡穿行而過比在沙漠中穿行安全性高了不知道多少。
次數頻繁了起來,與漢軍的碰撞也就多了起來。
李廣當初也是一個熱血小夥,那裏看得異族人在大漢的疆域上馳騁,於是就屢屢對這些在北地郡穿行的匈奴人跟羌人發起進攻。
最終甚至逼迫漢景帝將李廣調離了北地郡,沒辦法,讓李廣這麽打下去遲早漢匈之間會有一場大戰,而那個時候恰逢漢景帝削藩的重要時刻。
自打李廣離開之後,北地郡又成為了匈奴人跟羌人活動較為頻繁的地方。
現在褚達跟白羊王說劉徹要徹底肅清北地郡,憑空就讓白羊王相信了幾分。
“大王。”
就在白羊王想要再細問幾句的時候,賬外跑進來一個匈奴騎兵。
“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此匆忙?”
“樓煩王派來使者,說北地郡多了一股漢國騎兵,大概有一萬人馬,一直在清掃我們的族人。
詢問您是否要合兵一處去攻打北地郡,滅一滅漢人的囂張氣焰。”
白羊王沒想到褚達才剛說,就一語成箴。
樓煩王活動的區域要比白羊王更加的接近北地郡,白羊王活動的地方靠近西河郡。
不過樓煩王的實力不足以對付一支一萬人規模的漢人騎兵,關鍵的是這些騎兵其實還都是遊牧民族組成的,再加上大漢精良的裝備加持。
匈奴人想要吃下這麽一支騎兵,起碼要發動三萬人以上的騎兵,這樣規模的大軍樓煩王不是拿不出來,可是拿出來了他這個王怕是做不成了。
所以樓煩王派來的使者並沒有說胡騎校尉跟越騎校尉的名號。
“讓他先等等,本王待會兒再見他。”
“是。”
白羊王沒有當即做下決定,雖然他跟樓煩王共同占據河套地區跟河南地,但也不是鐵板一塊。
“褚達你覺得本王要不要派兵滅一滅漢國皇帝的氣焰?”
“不可,大王切不可相信樓煩王的一麵之詞。
據我所知那一支騎兵其實是兩支騎兵,不知道大王可聽過漢國的北軍八校尉?”
白羊王點了點頭,匈奴人對這一股力量還是知道的清楚的。
很多匈奴人其實很佩服劉徹的膽量,長安邊上的駐軍大部分都是異族人,這些異族人一旦反叛,雖然不至於覆滅大漢,但是頃刻間就能夠覆滅大漢的朝廷。
“知道,聽說這是漢國裝備最精良的大軍。”
“不,漢國裝備最精良的乃是期門軍跟羽林軍。
羽林軍組建沒多長時間,期門軍也隻出征過一次,外界對這兩支軍隊的評價並不多。
不過我想匈奴人對期門軍的印象應該很深刻才對。”
“你說的跟漢國皇帝派去北地郡的騎兵有什麽關係,難不成是你說的期門軍跟羽林軍不成?”
“不是,漢國皇帝派去的應該是胡騎校尉跟越騎校尉這兩支騎兵。
而剛剛來人並沒有說這件事情,待會兒大王可以問一問樓煩王的使者。
我覺得樓煩王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發起進攻,那就應該知道對麵派出的大軍旗號才對。”
褚達稍微一點撥就讓白羊王懂了他的意思。
“不急,本王還有些事情要問你,北地郡本來就是漢國的疆域。
他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去。”
“大王請問。”
“漢國皇帝還有沒有下一步的計劃?”
“我知道的不多,隻知道漢國皇帝自明年開始要對匈奴發起全麵戰爭。
但是具體的計劃隻有漢國的前將軍衛青以及漢國的皇帝才知道。
漢國皇帝要我出使西域諸國也是為了要那些國家到時候能夠牽製住一部分匈奴大軍,最起碼要擺明他們的立場不摻和到其中來。”
“哼,西域那些小國,隻需派出一萬騎兵便能夠讓他們全部臣服。
漢國皇帝竟然指望他們,不成大器。”
“大王,切莫小看了漢國皇帝。
您難道忘了龍城之辱了麽?
當時在雁門一戰,雖然大單於是被埋伏了,但是在後來突破包圍之後也沒有取得什麽便宜。
現在的漢軍實力已經不比我們匈奴弱,甚至要更強一些。
當漢國大軍北上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拿出一個對策出來才能夠取勝。”
龍城之辱是期門軍帶給匈奴的,也是衛青帶給匈奴的。
當褚達說作戰計劃隻有衛青跟劉徹才知道的時候,白羊王心裏麵就已經犯嘀咕了,剛剛他說的話不過是嘴硬罷了。
漢軍的真正實力他們匈奴怎麽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覺得隻要他們匈奴堅持打一炮就換一個地方,漢人騎兵是沒有辦法追上匈奴騎兵的。
隻要追不上,那他們匈奴人就屹立在不敗之地。
“你是說明年他們就會發起進攻?”
“可能是,但是沒有解決西域那些國家的問題前,漢國皇帝很有可能押後。”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可能繼續派出使臣隊伍出使西域?”
“對,這次被抓是我在平定城耽擱的時間太久,才讓大王得知了詳細的消息,具有一定得偶然性。
漢匈戰爭,漢國一定會以穩為主,他們也不想重演幾十年前的白登之圍。
沒有必勝的把握,貿然出兵隻會靡費國力,一旦失敗那麽漢國國內的反對戰爭的聲音會越來越大。”
褚達這番話是隻說給白羊王聽的。
他不想白羊王被自己嚇唬到了,結果直接就跑人了,那麽明年衛青跟張遠打誰啊。
之前漢景帝時期與匈奴人是有和親關係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大漢開放市場,匈奴人可以進入長城以南與漢人進行交易。
這種交易關係一直維持到了劉徹發動馬邑之戰的時候,幸好當時的鋼鐵產量還不夠武裝起整個大漢軍隊,所以沒有武器裝備流通到市場上。
自打斷了交易關係後,匈奴人的裝備質量就一直被漢軍給逐漸拉開。
白羊王跟樓煩王是漢匈互通關市的最大獲益人,不然也不會固定在河套地區生活,為了就是能夠時常與漢人交易。
他們也更熟悉漢人,所以褚達的話對於白羊王來說他是有自己的判斷的。
這一點軍臣單於都比不上白羊王。
白羊王的王位是世襲的,在漢國建國之前他被稱為白羊河南王。
秦軍將白羊王給驅逐到了陰山以北,他們這一支匈奴部族其實並不是匈奴人,前身也隻是一支跟義渠人差不多的遊牧民族。
隻不過義渠人被漢人吞並了,而白羊王被匈奴人給吞並了。
褚達隻需要引導一下,睿智的白羊王自己就可以在腦海中聯想出整個故事情節與畫麵。
“自龍城被漢人攻打之後,五月的龍城大會已經沒有再辦了。
等秋天到的時候,本王會派你與太子去蹛(dai)林去參加祭祀大會。
你將你所知道的情況向軍臣大單於陳明,並要求軍臣單於派兵支援。”
“謹遵大王號令!”
褚達的心髒跳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找到了機會。
隻要有一個正規的理由去見軍臣,褚達就有辦法讓軍臣把自己留在狼居胥山。
蹛林的祭祀大會其實是匈奴單於統計匈奴各部族人數還有牛羊數量的時候。
物資豐富的部族上繳,物資少的部族會分發,確保每個部落都可以渡過冬天。
但是相應的也會有條件。
上繳牛羊的部族可以不聽單於的命令,收到牛羊的部族會把自己部族的精壯男子送到軍臣單於麾下當一名騎兵。
匈奴本部一直都要維持著將近三十萬人的匈奴騎兵規模。
軍臣單於自己統領六萬騎兵,自左右賢王一直到當戶一共二十四名匈奴首領,多的掌管一萬多騎兵,少的掌管幾千騎兵,但是都號稱萬騎。
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萬人,這也是匈奴單於掌握匈奴以及對周邊遊牧民族的威懾力的底氣。
白羊王要請求支援,那麽必定就要獻上牛羊以及財寶。
褚達估摸著白羊王會把從自己這裏搶的金銀財寶一並獻給軍臣。
匈奴這邊發生的事情,張遠自然是不知道了。
成功把褚達他們送到匈奴內部去,接下來的事情張遠就不用管了。
張遠現在正忙著為學子們製定北上去大漠的計劃。
安全!安全!還是安全!
張遠絲毫不敢保證這些學子們被匈奴人抓去會是個什麽情況。
當匈奴人知道大漢手裏麵掌握精準的大漠地圖時,還會不會選擇與漢軍正麵交戰就成為一個疑題。
如若匈奴人再利用這地圖做些事情,就真的不是張遠可以想象的了。
要知道學子們腦海中刻畫的可不止大漠的地圖,還有整個大漢北部邊郡的地圖。
匈奴人要是掌握了地圖,可以順利的從陰山穿插而一路南下,進入到上郡地界,然後直插長安城這個大漢的心髒所在地。
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有了地圖匈奴人會更加的順利。
他們可以無比順利的找到劉徹居住的宮殿,還有王娡所在的甘泉宮。
匈奴人想抓大漢的皇後跟太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已經成為了他們心中的執念。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張遠再次去往長安城。
他需要一個陰謀家來幫助自己,雖然很不想,但是不得不說籍福現在成為了張遠唯一的選擇。
張遠孤身一人就直接摸到了主父偃在長安城的官邸。
報出名號後,主父偃家的仆人就把張遠請到了會客廳。
過了沒多一會兒,主父偃便從內裏走了出來,不過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當然是因為張遠跟衛青要拉著他北上參與漢匈之戰的事情。
縱橫家一般會把自己擺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然後再竭盡全力的挑撥他人。
讓他們真的去打仗他們能幹啥啊,啥都不幹不了,這種人就是累贅,這也是自古帝皇不喜歡縱橫家的原因。
啥能力都沒有全靠一張嘴,幹的還都是挑撥的事情。
“太學令今日怎麽得空來下官的官邸?”
主父偃就算再怎麽不待見張遠,也不能給張遠甩臉子,官大一級真的可以壓死人。
“我要見籍福。”
張遠早就消磨幹淨對主父偃的耐心,這家夥是個短命的人,張遠不去收拾他將來也會有人收拾他。
所以再浪費精力去跟這種人繞彎,純屬找罪受。
而且張遠是上帝視角,知道主父偃做的那些事情,那些能夠威脅到大漢權貴甚至諸侯王的手段對張遠一點作用都沒有,那張遠怕他幹嘛。
張遠一還沒有結婚沒有正妻,不可能有亂、侖之事發生。
二來連兒子都沒有,沒有子嗣爵位也還沒到能夠讓下麵子嗣繼承的地步,分封令對張遠也屁用沒有。
主父偃是個沒有私德的人,張遠恰恰也是個不要臉之人,真撕破臉皮張遠肯定要比主父偃強的。
你沒有我的把柄,我也沒有你的把柄,但是我能把你拉倒戰場去,這就是張遠的王牌手段。
“我不認識什麽叫籍福的人。”
主父偃的理直氣壯差點沒把張遠給噎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