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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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與九月 更新:2020-06-28 20:49 字數:3726
當著劉徹的麵,張遠嘻嘻索索很快就把衣服給穿好了。
雖然剛剛沒有糊弄過去,但是連著拍了兩次馬屁,劉徹的心情總算是美麗起來了,殺心也逐漸退去。
“你近日不該忙著太學的事情,怎麽得空來長安”
當皇帝的要素之一就是睜眼說瞎話,可悲的是張遠還要配合他。
很多話都不能夠放到明麵上來說,這可能就是君臣之間唯一的一點可以曖昧的地帶。
“臣無能,昨日太學出了一件大事,臣沒有處理好。
那件事情醞釀了一日,今日算是徹底的爆發了,臣本想著快刀斬亂麻迅速處理掉。
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已經沒法收拾了,這才抱著請罪之心來長安請陛下治臣之罪。”
“說說吧,到底是什麽事情。”
張遠迅速把事情給簡短的說了一遍,一點廢話都沒有,反正劉徹肯定知道,說那麽清楚幹嘛。
“你好大的膽子啊”
“臣不明白陛下為何這麽說”
這時候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誰給你的權力讓近四千的學子不能入學”
“陛下給的”
劉徹兩眼一眯,點點頭,好,你說的不錯。
“朕是放權給你,但也不是讓你去禍害太學的。”
“陛下此言差矣,臣一片赤誠之心,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太學。”
“那你可知道這樣做,對剛剛頒布天下的官學章程打擊有多大”
“沉屙需用重藥,亂世需用重典
陛下建太學的本意,就是肅清官治,可就在官學章程剛剛頒布之際,也是太學第一次發揮作用的時候。
一些站在陰暗角落裏的人就想要摘桃子,臣是在維護大漢的利益維護陛下的利益。
以您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智慧,肯定能夠發覺那些人看重的根本不是臣這太學令的職位,而是要進一步加強儒家與皇權的對話權力。”
劉徹真的開始深思起來,沒有發覺張遠完全就是避重就輕。
實實在在的事情一點不說,牽扯到別人的就怎麽大怎麽說。
說實話躲在杜縣那個幕後指使者,根本想不到張遠這個層麵上來,真的就隻想要弄壞張遠的名聲,然後太學令這個位置換人。
就連董仲舒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要加強儒家的地位,直到能夠跟皇權平等對話的程度。
而且直到董仲舒後來發現之後已經來不及了,畢竟年紀大了,現在的大漢誰能夠在年齡上跟劉徹耗啊。
董仲舒一死,儒家就沒有什麽出色的扛鼎人物。
而後劉徹重用的那些青年才俊,大多都跟主父偃一樣,隻是拿儒學當做是掩護自己真實目的的外衣。
就連張湯這樣的酷吏都說是自己是儒家子弟,可想而知其他人是什麽樣。
“依你這麽說,你這是打算立威,這才破罐子破摔,讓要讓太學內的儒生退卻”
劉徹問出這句話就證明他開始擔心儒家的權勢往後會越來越大,甚至真的可能到達像張遠說的那樣,足可以威脅到皇權。
秦始皇做的是給中華民族定下統一的論調,隻要不是統一的狀態,那麽就都是分裂的國家狀態。
這才導致後人為了統一整個中國,一次又一次的付出血的代價,就是不可以舍棄任何國土,即便是一平方米的國土都不能夠舍棄。
而劉徹為什麽功在千秋他一生都在為擴充中國的版圖而戰,且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從他開始中國人或者說漢人可以站在天山上,站在東北平原上,站在東南亞,站在北方遼闊的內蒙古大草原上說上一句話。
我腳下的土地自古以來就是屬於中國的
這就叫做功在千秋
現在劉徹的目標則是將大漢所有的權力都攬到自己這裏來,為了建立一個中央集權製國家,為了讓全天下隻有一個聲音,劉徹不能做一個仁和的皇帝,凶狠暴戾是必要的,但是也要有一顆清醒的頭腦。
宋朝的皇帝倒是仁義道德了,經濟也蓬勃發展了,但是骨氣呢民族的脊梁呢
對外族狠,對自己人狠,對自己更狠,才能成就一個偉大的皇朝。
張遠直接將事情的本因扯到是儒家不滿足現在的地位,想要爭權奪利了。
百分百能夠讓劉徹忽略掉自己犯下的一點點小錯。
“對,陛下一開始既然沒有讓經學大家當太學令,而是讓臣出任太學令一職,並且讓吾丘壽王出任太學丞,枚皋出任杜縣縣令。
臣鬥膽猜測一下陛下的心思,陛下您的目的應該就是想要我們這幾人憑借手上的權力壓製往後人數會越來越多的儒生。
如若太學令一職給了一個真正的儒生,不說短時間內,隻怕不出三年或者是五年,杜縣內就會出現一種景象。”
“什麽景象”
“隻知孔子而不知陛下”
“什麽”
劉徹狠狠地拍了一下案桌,然後伏下身去盯著張遠。
就好像是張遠會引導杜縣百姓這麽做一樣。
“陛下切莫以為臣這是在危言聳聽。
這次杜縣之事,陛下難道還看不清麽
臣沒有調查幕後指使者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董仲舒,此人就在太學之中。
可能是五經博士,也可能是任何一個講師,但是不管是誰,隻憑借他們的力量就差點把臣一個卿大夫弄的臭名遠揚。
陛下您想想,要是真的是一個真正的鴻儒在背後推動,臣就是有千萬張嘴也說不過天下儒生。
這次臣直接用陛下您給臣的權力,強行鎮壓近四千儒生,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若是不這麽做,臣用其他的辦法,最後還是要像那些儒生們妥協,然後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說不定還要獲罪下獄。”
張遠不知道自己今天這麽說,會讓劉徹對儒家形成多麽大的壞印象,也不知道這些言論會對往後幾千年的曆史形成怎樣的影響。
他隻知道,有儒家的弟子出招了,不接著那不就是看不起對方麽。
這麽長時間以來,張遠對儒生們可是一直抱著彼此尊重的態度,你不招惹我,我就不去招惹你。
而且張遠自知自己跟公孫弘還有董仲舒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也就沒想過要與他們敵對,甚至還幫了公孫弘一把。
可公孫弘那老頭利用了張遠一次,等於是欠了張遠一次人情。
古往今來,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
這也算是張遠麵對儒家的一個小底牌之一,到時候真的撕破臉皮硬剛上了,就跑到公孫弘那裏去喊一聲老大哥唄。
張遠每每拋出一堆長篇大論,劉徹都要低頭沉思一會兒,接二連三的信息讓他有些消化不動了。
“那你確定你自己在太學令這個位置上待著能夠一直壓製那些儒生”
劉徹真沒覺得張遠有這個能力,現在還隻是三千多儒生造反,太學可是三年製。
每年按照這樣下去,不說往後增多多少人吧,太學內同時有一萬儒生都是有可能的。
這麽多人,人人披堅執銳都可以試試造反了。
“臣壓製不了。”
那你說尼瑪呢
劉徹恨不得把劍架上麵的寶劍抽出來捅張遠幾下。
“可是陛下能啊。”
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是不是
劉徹看了看一旁的劍架,走過去還有幾步距離,還是拿案桌上的玉印直接把張遠砸死比較省力。
“說說看,朕可沒有那個精力一直盯著太學這個小地方。
你要是不能,朕就換個能的。”
“陛下隻要這次不懲治臣,外人就能體會到陛下對臣的看重跟信任,從而不敢妄動
陛下要是轉而支持臣,臣便是陛下在太學的代言人,臣做什麽他們都會覺得這是陛下的意思,從而心生畏懼”
總之我是不能吃虧的,至於其他人心裏怎麽想,雨我無瓜。
這一句張遠肯定沒說出來,說出來就是找死。
“代言人”
額
“就是天子使者的意思,但是不需要陛下給臣符節跟信物,隻要讓大家感覺到就行。”
“這倒是有趣。
誒,有些不太對,你跟朕說此次是儒生為了權力才鬧事的。
可是現在你在做什麽現在你在太學內一言九鼎還不夠,還想著讓旁人都畏懼你”
張遠有的時候真的不愛跟聰明人說話,怎麽反轉這麽快啊。
陛下,臣可真的是一心為了大漢為了您啊
“陛下,這不一樣。
旁人不是畏懼臣,而是畏懼站在臣身後的您。
另外臣除了與太仆關係不錯以外,在朝內並沒有結黨營私的習慣,也沒有任何的利益糾葛。
即便是陛下您最信任的太仆,他在朝內與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以及跟您都有著無法斷絕的關係。
別的臣不敢保證,僅憑這一點臣可以說自己是一個孤臣。
陛下您信任臣,臣手裏麵才會有權力,陛下一旦不信任臣了,想要收回臣手上的權力不管是內朝還是外朝都不會有人反對。
您要是讓那些儒生們手握重權,一旦出了什麽事情,他們背後可站著一堆人,不像臣,臣身後什麽人都沒有。”
張遠說完,就在心底對衛青還有公孫弘以及平陽公主說了句抱歉。
形勢比人強,不瞎扯幾句,小命都不保。
“這倒是。
朕要是想殺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你才是螞蟻
“陛下說的對,臣是螞蟻,陛下是天上的遊龍。”
“好了,太學內的事情朕就不管了,可你也不要太過分。
太學偏殿著火,考生的考卷全部被焚毀,這件事情看起來頗有些蹊蹺。
朕聽說著火之時,偏殿內一個人都沒有,殿外也都有宮衛把守,難不成真的不是人為”
張遠剛剛跟劉徹說事情經過的時候,隻說了偏殿起了大火,可沒說什麽沒有人,外麵還有人看守。
還聽說,聽恁乃乃個腿兒。
不行,這家夥乃乃雖然死了,那也是個狠家夥。
竇太後,剛剛那句話您老人家在天有靈千萬不要在意,全當小子是在放屁。
“太學令你在想什麽”
“啊哦。
臣也在想偏殿著火的事情。”
“你也覺得事有蹊蹺”
“臣到沒這麽覺得。”
“那你怎麽看”
“火就是臣放的,臣一點都沒覺得蹊蹺。”
張遠不僅放火了,還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