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嗎(五)
作者:桑家靜      更新:2020-05-19 23:37      字數:4028
  因未知原因,今天搜狗突然無法搜索到本站,請各位書友牢記本站域名shuhai(書海閣全拚)找到回家的路!

  夜深人靜,早已疲憊不堪的眾人皆撐不住昏昏欲睡,崖頂被吹得噗呲的風苗光線邈邈,不敵月光清輝,灑落一地霜白。

  陳白起拉起鬥篷的帽簷,一圈白毛絨的帽簷襯得她的臉愈發小巧精致,她獨自走入漆黑幽靜的樹林之中,一揮臂,“霧界”便籠罩住一方世界,夜色如今是最好的掩護,明日一早“霧界”才會隨著日出而解除。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響,如墨綠色波浪一波接一波搖曳,陳白起的衣袍鼓風隆起,草針搖晃傾斜,她身姿卻筆直而靜默。

  巨擋在她身後的風口處,免她受冷:“女郎,夜冷,巨來守吧。”

  陳白起道:“稍晚些時候你再來替我,另外還有事情……我要想一想。”

  巨高大的身影沉默了一下,囁嚅道:“想楚王?”

  陳白起愣了一下。

  她轉過頭,好奇又好笑道:“你怎麽會……”猜到他身上的?

  巨麵攤著臉,他這人雖然不善言詞,但觀察力卻是敏銳的,尤其是關於他家女郎的事情,他道:“女郎方才無意識在摸手腕……那個地方以往曾戴著一串蜜蠟佛珠。”

  那串珠子是楚滄月送給女郎的,自從她戴上後,每次想起與楚滄月有關的事情,她便會無意識地摩挲珠子,眼下珠子沒了,可她還是沒有戒掉這個下意識的小習慣。

  陳白起一時啞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個小動作。

  她垂眸看向手腕處半晌,笑了一聲,然後抬頭望向在枝椏葉片縫隙穿插中,仿佛變得支離破碎的月亮,她也沒有解釋方才是因為楚滄月還是因為其它,她順著這個話題道:“孫鞅本是誌得意滿想領一大功為楚,卻不料客死異鄉,他若得知孫鞅的死訊……應當會十分傷心吧。”

  巨看著陳白起,聽不懂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在憂心這件事情,於是他隻能根據他的想法,實話道:“其實在女郎離開的這些年,楚王與孫鞅的關係已大不如從前。”

  楚滄月並不知是孫鞅設計害死的陳白起,當初的事情孫鞅因早有謀算,事先細無巨細地安排好一切,此事又牽扯了朝中大大小小不少要臣朝官,蛛絲馬跡皆為下欺上瞞掉了,事後孫鞅又巧舌如簧,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躲過了楚滄月的一切嫌疑與猜忌。

  然而楚滄月雖被蒙蔽,卻依舊本能地覺得事有蹊蹺,開始疏遠了孫鞅,兩人的關係遠不如當初陳白起在時那般信任有加。

  所以當初楚滄月帶著陳白起的屍首棺槨去尋找“壽族”一事隱瞞了孫鞅,而孫鞅這次領兵聯和刺客盟與陰陽家設伏於趙軍,也並沒有事前向楚滄月請示允準。

  陳白起意外地看向巨。

  “具體原因巨不知,但孫鞅對楚王的確隱瞞了許多事情,楚王隻是不計較,並非不知。”巨身為狄戎大將,能得知的信息來源亦不少。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查出真相,但因著女郎生前對楚國的舍生忘死,他為完成女郎的遺願,曾多次應孫鞅所求而援助於楚,如今看來他卻是被孫鞅利用。

  “孫鞅與楚滄月是有恩的,他們之間既有從龍之功,更有師徒共難同福之情……”她笑了一下,語氣微嘲:“世人對楚滄月的某些評價還是十分準確的,比如重情、感恩,他從不會主動懷疑身邊的人,卻不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不變的,尤其是人心,那是最難揣測跟琢磨的。”

  巨下頜一收,捏緊了拳頭。

  陳白起也不想再談這件事情了,她收拾下表情,對他道:“你這樣跟著我,隻怕以後會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你……終有一天你會被人認出,你當真不願回戎狄了?”

  巨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很是堅決。

  陳白起表示明白了,至此之後,她也不會再提這件事情了。

  人的意誌是該自我決定的,而別人非打著為你好的名頭強行施加。

  以往她已替他做過一次決定了,所以這一次,她便由他自己選擇。

  在守夜期間,陳白起讓“小蚊”與“小蜘”一塊兒出去林子裏代替她的視野尋找百骨之地,不多時她便收到有用的反饋信息。

  “巨,你替我守著,我先出去一趟。”陳白起斂色道。

  巨不知她為何突然要離開,心下一緊:“女郎——”她轉過來,他盯著她的眼睛,那如墨玉般的眸子冷清似星,巋然不可搖也,他喉中的話一下便啞言了,他頓了一下,幹巴巴道:“可會有危險?”

  他的女郎從不是溫室內的花朵,她堅韌不可攀折,比這世上大多數丈夫更有能力與擔當,他不能用看待其它女子那般的心態來局限她的行為。

  ……雖然依舊擔心,可他要忍!

  陳白起道:“隻是去辦一件……”她拖長音,想了一下,她要辦的事情太過離奇,為避免嚇到事事以她要緊的巨忠犬,她決定撒一個善意的小謊:“小事,算不得多危險,你放心吧,我非莽撞之人。”

  巨觀她一臉風清雲淡,十分輕鬆的模樣,遲疑了一下,便點頭。

  “巨便在此等女郎。”

  陳白起留下巨守著,她徑直穿過霧界,一路跟著“小蜘”的意識引領前行,道路不算崎嶇,但卻有些複雜,雨後的夜色皎潔明淨,滿地下重重的的樹影,林中杳無人聲。

  陳白起穿過荒寂林子便走進一片雜亂的蔥鬱草地,草地後是陡峭的土斜坡,陳白起走下,見“小蜘”正吐絲纏裹住一條臂粗的花紋蟒蛇。

  陳白起挑眉,她從坡上滑落,從係統包裹內取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便砍掉了蟒蛇的腦袋。

  她拿出一塊帛布擦拭幹淨匕首,抬頭道:“小蜘,就在前麵?”

  “小蜘”咬斷了絲,它滴滴地快速爬前,陳白起明白它這是在跟她示意帶路,她邁開腳立即跟了上去。

  “這是什麽?”

  陳白起走過來的動靜驚動了葉片上棲息的瑩火蟲,頓時滿天星晨閃爍,照亮了前方,她驚訝地發現前麵並非一片荒草叢生的墳地,相反是一處修砌得十分莊嚴的石台,處處能看到人工開墾的痕跡。

  石台用石頭鋪了一個圓形的基台,基台上矗立著一個半獸半人、不知是男是女的雕像,星輝灑在它光滑的表麵,像塗了一層油光的膩子。

  她走上前,借著月光打量它,發現這個雕像沒有腦袋、沒有四肢、隻有被束縛捆綁的軀體,它一半似人,一半覆毛,上身類獸甲,下身雙腿直立。

  四周瑩火蟲繞著它飛舞,陳白起神色怔忡,不知為何盯著這石像久了,便感覺腦袋好像昏沉迷茫起來。

  呃——陳白起雙手捂頭,感覺太陽穴漲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衝入她腦袋,擠壓著她的大腦。

  係統:警告,有不明能量在強行奪取人物意識。

  係統:警告,有不明能量在強行奪取人物意識。

  係統:……

  係統:三次嚴重警告,但人物並沒有采取防救措施,係統自動介入,在三秒後采取分割意識擊退不明能量,倒計時3、2、1……

  霍!陳白起驀地驚醒了過來,她麵色有些難看,喘著氣。

  她問係統:“方才是怎麽回事?”

  係統並沒有回應。

  她抬頭再看了一眼那個石像……

  她立即低下頭,退後了幾步,方才那種感覺似曾相似,跟她之前商人白起手上的玉雕那般,攝魂奪魄,而它的威力更甚,一眼便險些讓她墮了神智。

  陳白起沒再看石像,她讓小蜘爬到肩上,召回了“小蚊”,越過石台,後方有一片矮林灌木,石頭嶙峋處散亂著一大片骸骨。

  係統:人物到達百骨地,由於任務的特殊性,需開啟黃金瞳的第二種形狀——邪瞳,人物是否接受?

  黃金瞳的第二種形狀?這是什麽?這邪瞳一聽……便自帶反派音效,她該不該接受呢?

  陳白起懵愣了一下,遲疑之下,還是選擇了接受。

  在接受之後,她感覺瞳仁一痛,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痛意緩和下來之後她再睜眼,卻不知血瞳像徹骨的冰寒不可遏止地蔓延開來,紅到極致遠看仿若深黑,沒有半分雜色,比之一般人更大更黑的瞳仁,由於其本身氣質的加成倒不覺邪魅,白膚似雪,瞳仁暗紅,更似冰晶世界內的雪妖。

  她在一片純黑的世界看到了墳地上飄浮的一個個怨靈,怨靈呈不祥的暗紫色,那是一團團還沒有消散的意識,也稱之為幽靈,它們並沒有生前的記憶跟靈智,隻剩死前的怨恨支撐著不消散,通過它們靈魂的顏色可以看得也來,它們這副狀態下不得解脫十分痛苦。

  陳白起走到百骨地將“淨化露”灑在地麵,淡淡柔和的光一下便散擴出來,將上方的怨靈全部籠罩住了,它們扭曲而仇視的身軀被光融合,不多時身上的仇怨暗紫氣便消散了,再之前便似瑩火蟲般化成一片光,消散於夜空之中。

  在一群消散的怨靈中,有一個老者看著陳白起,努力朝她張了張嘴,僅吐了兩字便也隨其它人被淨化消散了。

  陳白起根據他的口型猜測:“正火……真佛……鎮佛?!”

  他到底想告訴她什麽?

  叮——係統:觸發性任務——紅土佛崖(一)已完成。

  觸發性任務——紅土佛崖(一)的獎勵已發放至人物係統包裹,注意查收。

  係統:支線任務——紅土佛崖(二)探知葦沙河鎮萬佛鎮壓的真相,接受拒絕?

  眼下這個紅地佛崖(二)是個支線任務了,可拒絕,陳白起不想再糾纏這個,雖然她心底也好奇,但目前這個並非最重要的。

  她淨化完怨靈後,一回頭便發現之前攻擊齊軍的那一群狼回來了,它們站在灌木叢後,數百雙綠幽幽的眼睛盯著她,既沒有靠近也沒有離去。

  可陳白起覺得自己好像換了一副心腸,打心底裏覺得這群狼在她眼中並不可怕,她上前一步,相反它們似乎是在畏懼陳白起,立即嗷嗚退後。

  這些狼如今已經沒有了亡靈對其的影響,自然懂得趨吉避凶,在它們眼中陳白起那一雙邪瞳有一種能讓它們畏懼的能力。

  陳白起沒再動了,而狼群也隨之冷靜了下來。

  她麵無表情地看向它們,揚聲道:“今後此處也再無困住你們的牢籠了,你們自由了,你們哪裏來的,便回哪裏去。”

  霧崖並非這些灰狼的故鄉,這些年來它們一直被怨靈困於此處,平日裏它們無法離開,唯有餓極時可乘霧離開捕獵飽腹,這些年來它們被困於一隅,而這周圍也沒有物競天擇的天敵,因此狼群繁衍得十分盛壯,有了如今的數量規模。

  雖眼下它們沒有怨靈的操縱與控製,但它們狼性本能地弱肉強尤存,因此繼續讓它們留下依舊是對周圍鎮民的極大威脅。

  由於狼群龐大,而她目前既無能力束縛跟懲戒狼群,也無更好的辦法處置它們,唯有將它們盡數趨離。

  頭狼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它甩尾沉默了一會兒,便仰天對月長嘯一聲,其它的狼也隨頭狼一起對月長嘯,爾後它們便全數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