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主公,沿用簡單的轆轤(3)
作者:桑家靜      更新:2020-05-19 23:35      字數: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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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木梁架得高框的裏屋,這裏麵乃莫荊的起居室,上一次陳白起自不曾入過,如今一看,這設計得倒是十分前衛特別,以階梯形夯土台為核心,倚台逐層建木構房屋,上麵甚至有四、五個空間落納事物,她大抵仰麵一看,上麵大多擺放著各種材質的木頭半成品或者成品,這一室濃濃的木頭清香撲鼻。

  他還真是一個……木工愛好者啊。

  之所以認為他不是職業木匠,隻因他身上並無這種職業上與世無爭的閑散之態,她總覺得他此時是處於一種壓抑而殛待的狀態。

  他不該是幹這種事情的人,可偏偏他又幹得很忘我。

  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她現在還真不好判斷。

  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雖然他穿著普通還蓄著一臉大胡子,像個野人般不修邊幅,但卻有著與生俱來的良好的禮儀與規矩,並且……還很有錢!

  他攤開一張泡製過的幹淨獸皮,取出墨筆:“你那圖如此粗糙,重新再畫,再畫細致一些。”

  陳白起心道,我那圖不過扯了張舊布,拿炭石描繪了一個圖型輪廓,一路散灰摩擦,自是簡易粗糙模糊了些,誰叫她家窮呢。

  如今有條件了,她自然不會推托。

  她轉念又想,這莫荊莫不是怕她作假,不知道從哪裏拿來別人的產物充數吧?

  這樣一想,陳白起有意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轆轤,乃民間的一種提水設施,由轆轤頭、支架、井繩、水鬥等部分構成,利用輪軸原理製成的井上汲水的起重裝置。

  它的工作現況便是井上豎立井架,上裝可用手柄搖轉的軸,軸上繞繩上,繩索一端係水桶,搖轉手柄,使水桶一起一落,提取井水。

  這個轆轤陳白起曾在現代某些比較傳統的村裏看到過,因此還算比較熟悉。

  於是,她低下身,開始一點一點地獸皮上妙筆生花,莫約一刻鍾,作品大致已經完成,而她筆下的轆轤簡直如同真實拓摹下來的一樣,各種標尺大小與注意事項,用料所求麵積,甚至更多的是莫荊完全看不懂的標識數據。

  他努力睜大眼,雙眼盯在獸皮上,不住地看著,看著。

  “這是什麽?”他指著陳白起所繪井架的土方算式。

  陳白起看去,用顯淺的語言簡單地跟他解釋了一下。

  其實這個“轆轤”並不複雜,莫荊一眼便能夠看懂,雖然她設計得比較精巧,可結構擺在哪裏,再複雜也複雜不到哪裏。

  隻是他更在意,陳白起的這種新式繪圖的手法,簡直細致得令木匠直接一目了然,心中有數。

  關於說得牽扯得太多話題,陳白起便講這是她自己一個人無聊琢磨出來的,不一定正確,權當參考。

  眼看便這樣在兩人的討論中一個下午的時間都過了,陳白起怕牧兒一人在家會擔心,便開口請辭。

  莫荊沒留她,他仍舊在思索陳白起所說的話。

  陳白起見他沒作回應,亦不打擾,隻是在出門之時,她頓了一下腳步,踅身回望一門心思隻放在轆轤設計圖紙上的莫荊。

  “莫大哥,不知道你把握何時能夠完工?”

  “明後天。”他隨意擺擺手,不見抬頭。

  陳白起估計也差不多,正準備離開時,卻無意間看見他起居室的樓門楹處掛著兩塊突兀又奇特的楹帖。

  一楹帖上用大篆所寫,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另一楹卻是一麵空白。

  一楹所寫——“龍虎相啖食,兵戈亂浮雲,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

  陳白起細細念下,不禁心層起浮蕩。

  此處楹貼之詞倒也霸氣縱橫,要想配得上它倒是得花費一番功夫才能夠接上另一楹。

  陳白起再一看空著的另一楹。

  這詩……莫非是莫荊所寫的?

  她烏靈的眼珠一轉,抿唇輕笑了笑,心中倒忽浮一句,倒堪可對上。

  她清聲朗念道:“龍虎相啖食,兵戈亂浮雲,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

  她頓了一下,轉身之際,語氣驟然轉低,像一汪不興波瀾的大海,沉靜卻磅礴:“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最後一句,乃點晴之筆。

  莫荊猛地一下抬頭,眼底似爆炸著一種不明火星,他盯著陳白起的背影,那表情不可謂不震驚。

  等陳白起當真“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離開後,莫荊立即丟下手中方才還興致勃勃的東西,拿起一支特製的約一人手臂粗長的毫筆,來到空白的那一楹上,一運氣便一躍而起,手中之筆如有神助,飛速落下筆墨。

  隻見上麵寫著“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莫荊的字亦是經過苦練的,用大篆所寫,矯如驚龍,蒼勁有力,亦是上品,隻是,卻與另一楹的字體筆勢全然不同。

  他將一楹填滿後,沉身落地,他將毛頭幹綻的昴筆直接扔掉,望著楹上的字,眸色仿似亦染了重墨般愈來愈深,透著一種黑極而變異的紅,突然他仰天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沛南啊沛南,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如此契合對上你楹上所寫的,竟是這個曾咬傷你後又因你而瘸掉腿的陳懶漢,哈哈哈哈……”

  你倘若得知了此事,心中又會有何感想?

  而這一切,究竟是你與她善緣,還是孽緣呢?

  哈哈哈哈……有趣,甚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