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陳明亮一直拿李阿姨當親人的，他和自己親生母親關係並不好，曾經一度把李阿姨當做自己的親近長輩。

  這麽多年了，陳明亮和母親的關係表麵上有改善，實際上並不算和睦和親近。

  反而是任靜和張春花關係更好一些。

  這也形成了少有的兒媳婦和婆婆的關係竟然比親母子關係還和睦。

  陳明亮一直拿李阿姨當自家長輩，他也很信任她，在過往的歲月裏，李阿姨也一直值得信任。

  家裏一直都放著不少錢，也放著其他的貴重物品，也從來都沒見丟失過。

  就是讀大學的時候，陳明亮交給李阿姨的買菜金，她也沒有亂花過，每次都有記賬，幾年下來，她收獲了陳明亮的絕對信任。

  但是信任就在這一刻被打破了。

  陳明亮在房子裏轉來轉去，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

  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憤怒在一點一滴的積聚。

  “陳先生，這肯定是誤會，您聽我們解釋，您聽我們解釋。”小蘇心情很亂，她沒有想到母親竟然真的拿了陳明亮的東西，而且還拿了這麽多。

  李阿姨反而很平靜。

  “陳先生，這些東西放在你這裏也沒什麽用，你買來之後就一直放在那裏，哪怕發潮了，起黴了，也沒見你再擺弄過。

  要不是我幫你擦拭，保存，你的那些東西不知道會損壞多少呢，所以，我拿一些破爛放在我這裏，也是應該的吧，將來我老了，也給孩子們留個後手。”

  陳明亮確實喜歡購買古董，但是不喜歡把玩，主要是沒有時間。

  他的空閑時間太少了，訓練和比賽任務比較重，要想寄情這些也要看時機，或許退役之後才有時間認真學習吧。

  “這就是你把它們陸續偷走的理由？”陳明亮很生氣，“李阿姨，我平時對你怎麽樣，你心裏應該也清楚，過年過節，我少過你一份禮物嗎？市場上請個阿姨多少錢一個月，我給你多少錢一個月？”

  陳明亮對周邊的人一向大方，跟著他的人不說發了大財，起碼吃穿不愁。

  “可是我也照顧了你們的生活和起居呀。你有那麽多錢，多付一點就像是舊社會多的老爺賞賜下人，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人各有誌，你現在對我們不滿了，那咱們也就好合好散吧！”

  李阿姨神情依然還算平靜，在她這裏，陳明亮似乎還是那個傻乎乎的大個子。

  “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偷我這些東西的？哪裏有雇工偷雇主的東西，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陳明亮壓著怒火質問。

  “你都不要了我自然可以拿些回家不，你有那麽多錢，這些東西買來都放壞了，還不如放我這裏發揮一點它的價值。”

  李阿姨就像自己收拾了幾個包裝箱紙盒子那樣輕鬆，絲毫沒把這些古董當回事。

  “這就是你偷我藏品的理由？”

  “我說過了，別用偷這個字，我隻是看你都不要了，拿一點過來自己保管，不然早就放壞了。”李阿姨眉頭一皺，顯得還很不高興。

  “好吧，那我們繼續之前那個話題。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拿我藏品的？”

  “從我幫你收拾四合院開始，四合院太接地氣，那裏好些東西都放黴了。聽人說老物件比較值錢，我就把一些不經放的拿我這裏來了。”

  “我讓你幫我收拾四合院的衛生，你就開始打我那些藏品的主意了？”

  “我隻是拿了一些不值錢沒啥用的，金銀銅器我都沒拿，你也別用‘打主意’這個詞。”李阿姨還很較真。

  “按說這些東西你偷偷拿了，應該藏的隱蔽一點呀，為什麽還要拿去拍賣，你應該知道我是經常從拍賣會上買東西的人。”陳明亮也想把來龍去脈理個清楚，他還不知道自己損失了多少東西。

  “都怪我大侄子，他說拿去拍賣會賣的貴一些，隻要拿到香港去你就發現不了了。”李阿姨回答的很簡單。

  “那你平時也有拿別的去換錢了？”

  “不多。都是破爛，隻值得個千兒八百的。”李阿姨說的很輕鬆。

  好一個千兒八百的，陳明亮簡直要把肺氣炸了。

  “你知道這幅畫值多少錢嗎？”陳明亮指著那副黃庭堅的卷軸圖發問。

  “也就萬把塊錢吧，卷頭都破了，缺字了，不值錢，不完整在，這叫品相不好。”

  陳明亮氣急敗壞了：

  “這幅字我從日本買來的時候都花了一千多萬呢，現在起碼價值五千萬往上走！還萬把塊錢！就地上的這堆東西，多了不說，兩三千萬都不在話下，你就攏在床底下，還沒當回事！你說，你究竟偷賣了我多少東西。”

  陳明亮牙齒都要咬碎了。

  “你別想訛我，我到潘家園問過的，這種差不多的也就幾千一個，這一堆加起來也沒你和任靜過年的一個紅包多，想趕我們走就直說，別找這些借口。”

  陳明亮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立刻讓人報了警。

  警察還沒到，任靜先到了。

  “怎麽了，明亮，阿姨拿點東西就拿點唄，怎麽還整這麽大陣仗，說出去顯得咱們刻薄。”任靜是小蘇叫來的，小蘇也是避重就輕的說她媽媽不小心拿了一點破爛出去換錢，結果是陳明亮的收藏。

  任靜就理解成了一些破爛銀器之類的東西被阿姨當破爛收拾了呢。

  陳明亮把《李白憶舊遊詩卷》翻開丟給任靜，“這就是隨便拿的東西，我還沒大方到把這東西也隨便丟。”

  這個卷軸任靜也是知道的，這是陳明亮在扶桑參加比賽，主辦方邀請他參觀展覽時他厚著臉皮買下來的，要是不賣給他，估計他當場就要說難聽的。

  這件作品當時花了150萬美金。

  如果真想賣，轉手就賣300萬美金沒一點問題。

  宋朝以前書畫傳世極少，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市麵上根本不見出售。

  任靜也不說話了，其實女人比男人更小氣，她看到地上那堆東西和拍賣冊上的卷軸介紹，立刻覺得李阿姨做的不對了。

  陳明亮指示人先把地上的那堆藏品搬走，一件，兩件，三件，李阿姨還著急了，“陳明亮，你要不要這麽小氣，這點破爛你還要拿回去?”

  “李阿姨，是我害了你，給了你犯罪的機會，不過我覺得我不能縱容你了，你去給警察交代一下，還拿了我哪些東西吧，不光是你，你的大侄子也脫不了幹係，是我的錯，我給了你們伸手的機會，以後我會注意的。”

  “怎麽就犯罪了，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這些話你留給警察去說吧，希望你沒有賣掉我太多東西，也希望小蘇沒有參與其中。”

  小蘇眼圈紅紅的，“亮哥，不要這樣，我媽媽知道錯了，你給她一次機會。”

  “隻要她把她變賣的東西能夠幫我找回來，我會幫她說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