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了不解。

  他沒留手，可他也沒用上全力。

  這個小魔女沒有死，但她還是元嬰境。

  然而在無形之中，他卻把這個小魔女當成了同等級別的對手。

  這小魔女說，再來一次，而他也想，再來一次。

  哪怕是小魔女沒有說，他也要再試一次。

  為什麽，小魔女在承受了他那一爪之後還能安然無恙。

  唐門弟子，在入門之初，使用的是外物之毒。

  比如某種植物，礦石有毒，加上唐門的不傳秘法加以汲取修煉，成就一身毒功。

  境界再高一些之後，到了金丹境，就修體內之毒。

  再到元嬰以上，修的就是天地大道之毒。

  要知，這萬事萬物的毒，都是來自於天地大道的衍生。

  到那個地步，所修之毒已是無形無質。

  就如他。

  而這個小魔女，能夠抵抗內外之毒，已是足夠使他震驚萬分。

  更遑論是免疫這天地之毒！

  他緩緩地抬起了手。

  天地之力，在他手中匯聚。

  是的，這一次，他運用起了天地之力。

  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他的毒將會再一次得到提升。

  隨即，他一彈指。

  上官凝霜身形微微一顫。

  “砰！”

  她又再爆成了一團猩紅濃稠，朝著四麵八方飄散的血霧。

  年長老者微微吐出了胸口積壓的鬱氣。

  因為這一次，這小魔女是活不了了。

  就別說天地之毒。

  單憑是他運轉的這一手天地之力，都足以使得這小魔女的神魂消散。

  他也不再去想，這個秘密的真相如何。

  不需要想。

  他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能夠在他那一爪活下來的，絕非是魔教餘孽找到了對付唐門的短板。

  而是，體質所致。

  這個小魔女，擁有著特殊的體質。

  如此才能免疫唐門的毒。

  所以這也是說，這世上隻獨她一人，克製唐門的毒，除此之外，再無其二。

  他閉上雙目，又是細心感應了一下。

  這天地間，再無小魔女的氣息。

  死了？

  死了。

  他皺了皺眉。

  為什麽，小魔女死了，下方的那團血霧，還是未有飄散。

  很快，他就猛地一頓。

  隻因他看見了，下方這團血霧，又開始了收縮，回攏。

  “不可能！”

  這一聲驚呼，不是由他嘴裏而發，而是退到了百丈之外的那名暴躁老者。

  年長老者身為他的同門師兄，他又何嚐不知自己師兄的境界修為。

  他是知道的，而且是一清二楚。

  當他看到，小魔女又再化作一團血霧之時，他就是心下一鬆，他也以為，小魔女是死了。

  而他也如年長老者一般，感應著這方天地，屬於小魔女的氣息。

  沒有。

  既然沒有，那不是死了是什麽？

  隻是，他也看到了，百丈之遙的那團正在逐漸收縮的血霧！

  他再顧不得其他，也是騰空而起。

  瞪大著那雙難以置信的雙眼，望向血霧的所處之地。

  血霧，越是收縮，速度就是越快，似是眨眼，就重新幻化作了上官凝霜的模樣。

  她的視線，還是望著年長老者的方向。

  她的明眸，此番除了淡漠，還有一抹難以形容的光芒，似發現了什麽被她一直以來疏忽了的事情。

  “原來，這就是神魔境？”她自言自語。

  也像在自問自答。

  “原來，這就是神魔境”

  她若有所悟。

  聲音雖小，卻是讓年長老者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

  年長老者的心，不知為何就是猛地跳了兩下。

  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也從他的心底深處，悄然滋生。

  可是

  這個小魔女，明明是元嬰，以他的修為，足以把她碾壓，隻是他一直都沒用上全力罷了，他原以為，也無需而已。

  但這怎麽解釋？

  對付一名元嬰境，他需要用上全力？

  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將心中的茫然、不解、以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慌亂強行按捺下去。

  在這方天地。

  神魔，代表了什麽？

  代表不了修行界的巔峰，但也距離巔峰不遠了！

  換而言之，第八步距第九步，僅此一步之遙。

  第八步，神魔境，還奈何不了第六步？

  要知在修行路上，差了一步，差的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無論如何，他都是不信的。

  而且他還有強烈的自信。

  這個小魔女，肯定是用了魔教某種不為人知的不傳秘法。

  他也是大意所致。

  由此，她才一而再的，從他的手裏僥幸逃出去。

  想通了這一點，他心中的陰霾統統煙消雲散。

  年長老者望著上官凝霜，沉吟一下，“你的天資與悟性，恐怕放眼修行界，再無一人能夠與之比肩。可是，你對唐門之毒免疫，我不能放任你就此離去。”

  “如今，我給你兩條路。”

  “一，終身留在唐門；二，死。”

  “選擇前者，你可保得一命，而選擇後者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交代心中未了之事。”

  這一番話，年長老者說得無比鄭重。

  不過他換來的，隻是上官凝霜的不屑一笑。

  “我已經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我想離開唐門，無人能夠阻止，而我不走，主要是為了我所帶來之人，他神魂受創，需要你們出手相助。”

  “我不想與唐門為敵，也是帶著敬意而來，誰知卻遭到你們的再三為難，今日之事，怕是不能這麽善了了。”

  “我也給你們兩個選擇。”

  上官凝霜頓了頓，細聲細語之中，卻透出了淡淡嘲諷，“一，幫他一次，當我承了唐門一份情；二，你們不幫他治，繼續為難那麽，我定會將唐門鬧得一個天翻地覆。”

  半響，年長老者沉聲笑道，“嗬嗬，好大的口氣！”

  上官凝霜對年長老者的反應渾然不覺，而是認真地道，“你要考慮清楚，我們這一次合作，隻對唐門有好處，沒有壞處。但你一意孤行，你最終要是要幫他治，而且還會鬧得不愉快，就沒多大意思。”

  這回，她語氣平靜，似在跟年長老者，闡明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隻是這等言辭，在年長老者聽來，無疑是狂妄得要上了天！

  “小女娃，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麽底氣，說出這番狂妄之語。”

  “你的天資縱然是我平生聞所未聞，但自古有多少天才，都死在自傲之下。”

  年長老者長長一歎。

  其後，這方天地猛地隨之一窒。

  他調動了天地之力。

  他這個修為，所能調動的天地之力，絕非是元嬰可比。

  這等聲勢，已不足以用天地變色形容。

  “隆隆隆隆”

  天地開始顫抖起來。

  狂風大作！

  脾氣暴躁的老者，臉色一變，連忙拖著唐霧和那名年輕人，急速飛遠了千丈之餘。

  “師兄！注意分寸！”他連忙出言提醒。

  這可是唐門的山門腹地，調用如此之多的天地之力，一個不小心，唐門可就要沒了！

  “如果在先前，你第一次對我動手就用盡全力，那是另說。”

  “可是這個時候，好像晚了。”

  上官凝霜的俏臉，再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諷。

  不知為何，年長老者的心又是猛地一沉。

  那股不詳預感，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