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這個問題，他不知該怎麽回答。

  而上官凝霜說得沒錯，他之所以前來，就是為了親手斬殺這兩個魔教餘孽。

  年長長老的臉色，霍地陰鸞下來，與此同時，他不著痕跡地感知著周邊的異常。

  這兩個魔道餘孽的修為，是在金丹境，而他是元嬰，所以他完全沒有將之放在心上，殺了他們，無疑與殺死兩隻螞蟻那麽簡單。

  可是，他修行那麽多年，還從未見過有人主動送死的。

  出於謹慎，他並未第一時間動手，哪怕這層虛偽的麵紗，已經被上官凝霜無情戳破，他也是按捺了下來。

  縱然他在來之前，就做出了慨然赴死的心理準備。

  然而這並不代表著，他就願意去死。

  因為這一動手，很多事情就挽不回來了。

  假設，這是魔教的陷阱，他死了沒關係，卻是要把整個神刀門，都拖入到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前來，是為了問清楚，你們為什麽要殺我神刀門二十餘名弟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其實這個答案究竟如何，都不是他關心的，隻是在未證實，這是不是一個陷阱之前，他隻能壓抑心中的殺意。

  “為什麽？不為什麽，如果你真要知道，還不如回去親自問問。”

  上官凝霜又瞥了一眼一旁不遠的陸羽。

  此時的他，正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哎呀呀”地叫喚著。

  年長長老不由為之一窒。

  他想從言語之中，勘探到哪怕有那麽一點的不對勁，可是他眼前這個小魔女，卻是說得滴水不漏。

  然而，讓他就這麽退走，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隻是，個人生死是事小，神刀門的生死存亡為最大，他不能因衝動，而親手葬送了神刀門。

  “哼，目中無人，無法無天。”

  年長長老麵色鐵青，冷哼一聲，隨即一揮手。

  一道糅合了天地之力的刀意，襲向了上官凝霜。

  盡管這隻是他隨意一招，但是相對於一個金丹境，無疑是不可能躲得過，起碼，他是這麽認為的。

  這是在試探上官凝霜的修為，也是在試探，暗處是不是還有未曾現身，虎視眈眈的敵手。

  孰知。

  上官凝霜詭異地變化了兩次身形，躲過了他的這一招。

  “嗯？”

  年長長老的雙眼，猛地一眯。

  在他麵前的這個小魔女，是實打實的金丹境初成，卻躲過了他這元嬰境的一招。

  不得不說，著實是讓他感到意外。

  不過在他出招之時，他依舊是感知著這方圓千裏的動靜。

  可以這麽說，他把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感知上麵。

  卻就如一潭沒有掀起波瀾的湖泊，沒有絲毫反應。

  按理來說，如果有其他魔教餘孽潛藏在四周，難免會氣息泄漏，可是沒有。

  突然，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他的猜測有誤。

  是的，沒錯。

  這兩個貿然闖入神刀門勢力範圍的小輩，實屬魔道餘孽無疑，卻並不見得還有幫手。

  假設是有，在這個時候都動手了，等，還在等什麽？

  人，也來了。

  他實在是找不到還不動手的理由。

  念及於此，他也再遏製不住心中的殺意。

  “好，很好，既然你們前來送死，那麽我也就唯有成全你們。”

  他雙目陰鸞，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弧形彎刀。

  也是在這一刻，他身上的氣勢，陡然就為之一變，變得蕭殺。

  如果說在上一秒，他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者，那麽在這一刻，他宛如化作了一尊殺氣騰騰的殺神。

  神刀門，一個下九流門派，積累的幾十年根基，卻就讓這個兩個魔道餘孽毀於一旦。

  而這其中，還有他傾注的無數心血。

  僅是不夠半天的功夫就什麽都沒了。

  他如何還能處之泰然。

  他不敢想象，在此之後，神刀門即將要麵臨的殘酷打壓。

  所謂牆倒眾人推，他不相信其他的下九流門派，在打壓神刀門的時候，會抱有那麽一絲的憐憫之心。

  換作是他這個立場，他同樣也不會。

  而他，是駐守在神刀門的長老，發生了這一碼事，無論結果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此刻他要做的，就是砍下這兩個魔教餘孽的腦袋。

  “錚~！”

  一道殺意凜然的刀氣憑空乍現，瞬息間就掠過了幾十米距離。

  宛似是一刹，就已抵達上官凝霜的身前。

  由此同時，上官凝霜的身上，陡然爆出一團血霧，而她的人也詭異消失不見。

  血霧滾滾散開。

  然而，年長長老的臉上，並未露出任何詫異之色。因為在他的神識之下，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又是一揮刀，一道刀氣沒入血霧之中。

  隻聽微弱的“噗”的一聲，血霧翻滾得越加劇烈。

  一道身影，極快地從血霧衝出，赫然是上官凝霜無疑，此時她的雙手晶紅剔透，血氣繚繞。

  年長長老眼皮一抖，側身閃過，顯然是不想與之硬抗，或是說不想沾染到這血霧分毫。

  而另一邊。

  原先一直拍打著自己腦袋的陸羽，已經站了起來。

  他還是“哎呀哎呀”地叫著，捂著頭，不斷地來回渡步，臉上已然現出了幾分痛苦之色。

  瘋魔丹的藥效，正在逐漸吞噬著他的神智。

  “主人，好痛啊，我的腦袋好痛”

  他就這麽呼喊著，試圖獲得上官凝霜的回應，然而此際，他卻注定得不到回應。

  可能是真的太過痛苦，他開始擂起了雙拳，錘了起來，一下，接著一下。

  而他的腳步，也在漸漸加快

  這就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現場狂風大作，刀氣縱橫，飛沙走石，兩道快到極致的身影，互往有來。

  還有一個敲打著自己腦袋的瘋子，正在跑來跑去。

  “砰！”

  一道身影暴退而回。

  毫無疑問，是上官凝霜。

  她取下腰間的酒葫蘆，灌了幾大口，而一縷鮮血，正從她的嘴角溢出。

  年長長老臉上的殺意，更是強盛幾分，或是對陸羽的叫喚感到了厭煩，反手就是一刀。

  一道刀氣，直掠陸羽而去。

  “呲”的一聲悶響，陸羽就被這道刀氣擊飛，紮入了密林裏頭。

  原地，安靜了。

  對於陸羽，年長長老並不放在心上，金丹境，肉身的確是強橫無匹。

  他卻看出了一絲端兒。

  金丹消融，強化己身，同境界無敵，可是在他這個元嬰境麵前，還是與螻蟻無異。

  而且，還是個瘋子，大可在之後順手解決。

  倒是這個小魔女，大大超乎了他的預計，區區金丹境修為，在他沒有運用天地之力的前提下，居然能與他打個平手。

  如果說在他沒有動手之前，他的唯一目的，是要為神刀門身隕的二十餘名弟子報仇，那麽現在，這個小魔女必須死！

  他手持弧形彎刀，步步走近。

  不過，在他眼中已是必死無疑，即將要被他斬於刀下的小魔女，卻依舊是一臉淡漠和平靜。

  他不禁遲疑了一下。

  可是，他還是走了上去，持刀的手，也正在緩緩舉起。

  年長長老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狐疑。

  難道

  年長長老把心中的不安按捺下去，沉聲問道，“你，還有什麽遺言？”

  “有。”上官凝霜點點頭。

  “說。”

  “傻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