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陸羽自然沒有忘。

  而他，總共是在西域修行界見過兩個老喇嘛。

  一個是那布道的活佛，而另一個是

  陸羽的背脊一冷，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小霜啊，你這麽說，可真要把我嚇著了。”

  兩人的關係，相當之微妙，但是兩人的默契，使之無需多作述說，一點就明。

  至於另一個老喇嘛，就是哈駑達赤和多吉打起來的時候，出現的那一個。

  當時，觸碰到老喇嘛的視線，陸羽就感到了頭皮發炸，渾身上下一陣不自在。

  不過，老喇嘛沒多久就走了，這幾天以來，也沒出現過。

  陸羽以為，那老喇嘛是衝著他和上官凝霜來的，因為在老喇嘛的眼中，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煞氣。

  而且自陸羽察覺到老喇嘛存在的那時起，他帶著煞氣的雙眼，就一直在他身上徘徊。

  可是現在，他都和上官凝霜走到了南疆修行界的邊界。

  要來的，早就來了。

  如今他距南疆修行界，就隻有一步之遙。

  就隻差這一步，他就徹底離開西域修行界了。

  所以他在暗自心驚之餘，也覺得是不是上官凝霜把這個問題看得太過嚴重。

  話雖如此，陸羽還是望了來路一眼，又望了南疆修行界一眼，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上官凝霜臉上。

  他不解，心存疑惑，為此他想確認，上官凝霜的擔憂是怎麽回事。

  眼看一步就過，為何還如此顧慮重重。

  上官凝霜一連灌了幾口酒，這使她的俏臉泛上一抹微微的暈紅。

  繼而，她輕輕一笑。

  “那麽你認為，那個老喇嘛是什麽人”

  什麽叫老喇嘛是什麽人

  陸羽愣了愣，不得不沿著上官凝霜的思路，去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僅僅是一個照麵，誰知道老喇嘛是什麽人，別說他不知道，上官凝霜也不知道。

  可這問題是拋出了，陸羽也想明白這個問題意指為何。

  這個問題的重點，是認為兩個字，她是在問陸羽，他認為，老喇嘛是什麽人。

  認為，那就是心中的直覺。

  如此一想，這個問題就變得耐人尋味了。

  如果是陸羽的認為，他早就認為，那個老喇嘛是

  “活佛。”

  陸羽的聲音，倏地低沉下來，但他望向上官凝霜的視線，依舊是充滿了不解。

  活佛又怎麽了關他什麽事。

  上官凝霜淡漠的語氣，卻是更顯意味深長，“你認為的活佛，又是什麽人”

  “布道者。”陸羽眉頭一皺，又補充的道，“聖人。”

  上官凝霜似是對這個答案感到滿意，輕輕地點了點頭，“聖人，會不會在自己的地方殺人”

  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是使得陸羽瞬間就麵色大變。

  “你的意思是”

  陸羽猛地打了個激靈，眼中盡是震驚之色。

  之前，陸羽就有種直覺，那個老喇嘛，明顯是奔著他和上官凝霜來的。

  可是他沒有印象，他在進入西域修行界以後有得罪過什麽人。

  當然，真有什麽恩怨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老喇嘛眼中的煞氣，絕對不是裝的。

  如果不是裝的，老喇嘛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和上官凝霜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離開西域修行界

  答案，昭然若揭。

  陸羽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可沒有膽子，現在就親自測試一下，上官凝霜所說是否為真。

  因為這再明顯不過。

  以那個老喇嘛的修為，想殺他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這也解釋得通，為何要等他和上官凝霜踏出西域修行界才下手，這明擺著就不怕他們跑了。

  既然是這樣，為什麽還要這麽刻意捏死兩隻螻蟻

  殺人，怎麽也得需要一個理由。

  無緣無故，無仇無怨，看不順眼就起殺心的現象，在修行界並不少見，

  然而，對方是活佛，兩者豈能歸為一談。

  陸羽淩亂了。

  “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在這候著，接下來，就是比耐心了。”

  “然後呢”陸羽愕然。

  “他忍不住，肯定現身前來。”上官凝霜抿了口酒，也是秀眉一皺。

  看來，這個問題也把她給難住了。

  陸羽近乎沒有多想，脫口說道，“小霜，老喇嘛就交給我，他再強，相信我也能在他手中走上一兩招，到時你有多遠，就逃多遠”

  這句話沒有半分煽情，完全是出於陸羽的肺腑之言。

  隻因他已提前獲悉，他與上官凝霜兩人，絕對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否則，怎麽解釋得了，彼此的手臂，都有自己和對方的名字。

  若是互為仇人，不可能會這麽做。

  一直沒說，是他足夠隱忍，他不想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提前揭開這個充滿了未知危險的秘密。

  自從陸羽發現上官凝霜手臂的刺青，其實就暗中下了很多決定。

  比如他不再每日想著掙脫上官凝霜的束縛，他在乎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繼續留在她身邊，或有機會從上官凝霜的嘴裏套出什麽。

  話音剛落。

  上官凝霜就點點頭，理所當然地首肯了這個提議。

  仿佛在她心裏，在這種關頭，她在乎的隻有自己的生死，而對陸羽的生死根本不當一回事。

  至於陸羽做出犧牲自己，隻為保她活命的決定，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

  見狀，陸羽愕然地道，“我，我都拚了命要保護你，你，就不說一聲謝謝”

  上官凝霜瞥了陸羽一眼，淡漠地道，“你明知我在你體內種下血種，你不這麽做，我同樣會要求你這麽做，難道這不是我留著你的用處”

  “你主動說出，無非是在施用苦肉計。”上官凝霜的俏臉，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

  “哦喔你終於親口承認了”陸羽從盤膝的坐姿倏地跳起，激動地道，“上次雪崩你救了我，其實就是預防這一天是吧啊”

  上官凝霜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那雙深邃無波的明眸，同時也傳遞給了陸羽一條信息：你說對了，但你又能奈我何

  陸羽一愣，隨即就被氣笑了。

  “既然被你識破了那我也攤牌了，好吧，你說對了，我是想用苦肉計沒錯。”

  陸羽深深地吸了口氣，宛如在霎那間，就已徹底平靜。

  “那個老喇嘛的修為非常恐怖，所以我會盡可能牽製他，你看準時機，有多遠就逃多遠吧。”

  他轉過身，望向西域修行界沉默下來。

  半響，他才又道，“對了，你要找的那個人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方天地，同名同姓的人太多，哪怕窮盡你一生之力，或許也找不到。”

  “我的意思是，既然找不到，那就不需要刻意去找了，對你來說，重要的事還有很多。”

  陸羽一把扯下，被哈駑達赤那一掌轟得有些破爛的外衣。

  他那呈流線型，如獵豹一般充滿暴力美感的身體，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之中。

  乍看上去不算強壯，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每一寸肉骨，都充滿了爆炸性力量。

  陸羽想了想，又是轉頭咧嘴一笑，“機會隻有一次，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