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騙，肯定是騙不了這兩個小娘皮的。

  首先他就騙不了灰衣少女，其次楚飛雪又在她的眼皮底下。

  最讓陸羽無奈的是，她們幾乎是形影不離，完全無法在一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達成他的目的。

  如果想計謀得以成功實施，那就得借助外力，例如，轉移灰衣少女的注意力。

  關於外力這個問題，說難也沒有想象中的難

  黑暗之中，陸羽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

  是夜。

  陸羽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就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百來米，陸羽站在一棵樹旁，舒爽地撒了泡尿。

  這段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灰衣少女也不擔心陸羽逃了。

  而實際上陸羽不可能逃。

  他身上有血氣之毒，逃那不亞於找死。

  走這麽遠解決，其實也是上次陸羽被俘那會兒，灰衣少女對他提出的硬性要求。

  一是不雅，二是不足夠遠，風向一變，難免會有異味順風飄來。

  淅瀝瀝的流水聲，在這山脈的靜謐腹地響起，但這流水聲，在半分鍾以後就由盛轉衰。

  陸羽舒暢地歎了口氣，一手提溜褲子，另一隻手卻迅速地扒拉下了一層樹皮。

  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入懷中，他才若無其事地走了回去。

  幾縷月光穿透重重樹葉，落在那塊岩石之上。

  灰衣少女平躺正中，雙手平放小腹，雙眸閉緊，宛如一個正在釀睡的睡美人。

  楚飛雪則是靠在岩石一側，蜷縮著雙膝，腦袋磕在膝頭上，像一個忠誠無比的守衛。

  眼前這一幕，不禁讓陸羽微微失神。

  有時他很難想像，這兩個小妞是怎麽從一場場的追殺活下來的。

  強，這自然是原因之一。

  然而修行界不乏比灰衣少女更高境界的強者。

  她們一邊避開仇家，一邊又有意招引仇家上門，就他所見，每一次都有驚無險堪堪避過。

  或許正因這點，他才對楚飛雪生出了一絲憐憫之心。

  她們為了活下去的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陸羽實在是隻剩下兩個字可以形容佩服。

  可是，佩服歸佩服，卻無法使他體內的血氣之毒削減半分。

  陸羽收起了惻隱之心，因為他已大概知道，灰衣少女這次帶著他是幹什麽用了。

  還是老一套，誘餌。

  這次的誘餌卻不是巨蟒，而是隨時追殺前來的敵人。

  就如灰衣少女所說，他皮粗肉厚，抗揍。

  萬一遇上不能敵的對手，陸羽敢百分百肯定，她們一定會將他當作棄子拋棄，爭取一線生機。

  所以他的憐憫，隻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下定了決心，陸羽的雙目恢複了清明，走回原來的位置躺下，睡覺。

  黎明，在嘰嘰喳喳的樂曲中悄然到來。

  這已不是陸羽第一次跟二女“合作”，他起身洗漱了一番，就坐在一旁等候。

  而他的視線，大多時間都放在楚飛雪身上。

  煉體修士，就是這麽麻煩。

  一天兩三頓，不然就餓得慌。

  除非他能邁入金丹境，能夠感知天地靈氣了，才可以食氣，否則進食是必須的。

  天色還朦朦朧朧，楚飛雪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小跑著走了出去，陸羽知道她是去幹什麽。

  這，當然算是一個為數不多的落單機會。

  不過金丹境的感知異常強大，他也料定楚飛雪不會跑多遠。

  這個機會，不要也罷。

  估計就是一刻鍾，楚飛雪就回來了，手裏提著兩隻野雞，她打的食物永遠都是這麽一點。

  看著她利索地拔毛破肚，架起篝火就地烤灸，陸羽咧嘴一笑，就想走過去。

  豈料他剛邁出一步，楚飛雪就瞥了他一眼。

  接著，她挪了挪，換了個位置，背對著陸羽。

  這意思很明顯，她不想跟陸羽分食這兩隻野雞。

  陸羽也適時停住了腳步，嘀嘀咕咕地罵了一聲忘恩負義也轉身走了出去。

  他用石頭打死了一隻獐子。

  熟練地處理完以後，同樣是升起一堆篝火烤灸起來。

  論烤肉技術，楚飛雪始終遠遠不及陸羽，估計是過了十幾分鍾，香味就飄了開去。

  一個小時過去，獐子已經烤得遍體金黃，外焦裏嫩，噗噗地往外冒著油花。

  陸羽扯下一隻後腿，大嚼起來。

  就一個字，香

  並且，還投以楚飛雪一個挑釁的眼神。

  倒是楚飛雪臉上未有其他異色，隻顧著吃食手中的野雞。

  這段時日，似乎她的地位上升了不少。

  例如，以前的她隻能吃骨頭，現在居然吃得上肉了，估計是灰衣少女，也就是小霜良心發現

  但這不管他的事，他也不想管了。

  說一句不好聽的，他的老命都還輪不到自己管。

  他同情誰呢

  這隻獐子隻有二十來斤肉，要是放開胃口，這也就是一頓的事，省著點吃倒是可以吃三頓。

  然而他沒有儲物戒指，這一頓先吃飽了再說，下一頓就再作打算。

  吃食完了，才是早上八時左右。

  楚飛雪這時已經在用腳踢著泥沙將篝火的餘燼覆蓋。

  見此，陸羽也是有樣學樣。

  這麽做一來是避免引起山火，二來是為了躲避追兵。

  哪怕他不做，楚飛雪也會過來代勞將他這堆火炭用沙子覆蓋上去。

  不過，在他覆蓋火炭之時，他將昨晚小便順手抓下的樹皮，利用樹皮上的苔蘚鞣成的火絨，埋了一截進去，一截外露。

  其後又將那塊樹皮不著痕跡地扔在地上。

  他在那塊樹皮上，用指甲刻上了五個字：魔女在東邊。

  最後，他還特意清除了方圓半米的枯枝樹葉。

  夏季的清晨，難免有潮氣，不過太陽一出，潮氣便會很快褪去。

  八時，這會兒的潮氣，也褪得差不多了。

  而這山脈的樹林，有很多落葉，這又不是盤地，反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都略顯幹燥。

  他埋下的火絨，正是要點燃山火。

  當著二女的麵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埋下火絨情況就不同了。

  待這根火絨燃到外麵，山風一吹，就會將剩餘的一截吹開，落到枯葉上麵，很容易就能引起山火。

  風助火勢，不出意料這場山火一定很大。

  到時，經過或是追蹤的修行者，必定會前來察看，就有極大的概率發現他留下的樹皮，自然就能發現上麵的小字。

  山火燃起的中心位置，有一塊未有燒焦的樹皮，肯定會引人注目。

  這塊樹皮，也給他事先泡水了。

  可謂是準備得非常充足。

  不過這是山火真的能點燃的前提下。

  而實際上，陸羽隻有三四成把握，這在某種程度上，需要相當大的運氣。

  他滿懷期待地偷瞄一眼，就被灰衣少女抓著騰空而起。

  在三人走了又有一刻多鍾。

  這對砂土上，慢慢地冒出了一縷青煙。

  然後那裸露出來的半截火絨，就咕嚕嚕地滾落下去。

  清風徐來，它冒著煙氣，又是咕嚕嚕的滾出了幾米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