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在吼出這句話以後，很快就雙眼翻白，無意識抽搐幾下，最後沒了動靜。

  “師兄”

  “你安息吧，我們肯定會為你報仇雪恨”

  兩名劍修悲慟大喊。

  直至午夜，這場雨才得以停下。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並且砍伐了一根樹幹，削成一具薄皮棺材，將巫寒死相淒慘的屍首裝入，消失在夜幕之中。

  半個月過去。

  楚飛雪並未像上次那般，每日吸噬陸羽的真元。

  而且，他也沒有受到任何鉗製。

  問題是陸羽不敢跑。

  他中了灰衣少女的血氣之毒。

  又是親眼看見，灰衣少女同樣給一頭野獸輸入了血氣，在化作一灘血水的前一秒，那頭野獸生不如死地慘嚎了好幾個小時，才好不容易地斷了氣，陸羽徹底斷絕了逃跑的念頭。

  相反，他在這半個月以來，幾乎都沒怎麽睡過好覺。

  生怕二女在趁他睡著的時候，扔下他跑了。

  他表現得順從無比，盡管心底早就問候了二女的祖宗無數遍。

  由此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修行界對魔道恨之入骨。

  血氣與氣血，不過是顛倒隻差，但這兩者，卻是天差地別。

  直至現在陸羽都還在懷疑人生。

  幾番栽在灰衣少女手裏，陸羽認了，為什麽不認誰能想到她懂得這麽詭異且陰毒的一門絕學。

  這也算了。

  然而他在楚飛雪手底下吃的苦頭，不比在灰衣少女手上的少。

  還有，那個唐霧，唐家的掌門千金，也給他下了什麽天下無解之毒。

  他已經從心裏認定了，這三個女人就是他的克星。

  三人的腳程不快，時走時停，終是在半個月後，抵達了一座城鎮。

  這城鎮大概有幾千人口，加上附近幾十裏錯落不一的村莊，約摸有幾萬人左右。

  不知今日是不是趕集的好日子，這小鎮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相比於陳婉蓉的家鄉，這裏繁榮多了。

  此時還早，遠遠未到飯點時間，不過三人連日趕路，正是要找個地方落腳歇息的時候。

  在灰衣少女的帶領下，一同走入了一家酒肆。

  這酒肆剛剛做完早市不久，還有三三兩兩的菜販子，或是分桌而坐，高談闊論。

  忽見有一男兩女走入，煞是麵生，而且兩女都赤著腳，又看穿著不像乞丐，頓時就引來了食客們的注視。

  三人則是對這些注視無動於衷，走入裏頭挑了一張方桌坐下。

  不久，店小二快步走來。

  “三位，想吃點什麽”

  灰衣少女不做聲，一臉淡漠，倒是楚飛雪咽了一口口水，小聲問道，“你們這裏有什麽吃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陸羽已知這楚飛雪就是一個飯桶。

  所以他同樣也是麵無表情。

  豈料，楚飛雪這才剛剛開口，酒肆大門就走入了五道身影。

  走在前頭的，是一名頗有福態，提著一隻鳥籠的中年人。

  他衣著光鮮，還留著兩撮八字胡，他一進門，就扯著一把鴨公嗓說道，“小二，麻溜點給我上幾道小菜，還是老規矩。”

  其實，這酒肆人來人往，進來的是吃東西的，出去的都是吃飽喝足的，這再平常不過。

  問題是這中年人一出聲，店小二霎時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再不管正在招呼的三人，小跑而去。

  店小二滿臉笑容，點頭哈腰地道，“蔣老爺，您今日這麽早。”

  “店裏新晉了一批好酒，掌櫃命我在今晚送到您的府上，既然你都來了，要不要嚐嚐鮮”

  這蔣老爺一聽，雙眼就是一亮，也是笑道，“是嗎好，那就來五斤”

  說著，他轉頭朝著櫃台前的掌櫃點頭示意。

  與此同時，掌櫃也衝這蔣老爺抱拳回禮。

  而前一刻還高談闊論的其他的食客，此時都紛紛噤若寒蟬。

  一看這架勢就知，這蔣老爺的身份非同一般，起碼在這城鎮裏，怕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隻是，這隻對鎮上的人而言。

  灰衣少女的俏臉，倏地就一冷。

  很顯然，此時她的心情相當不好，不過想想也是，換做是誰遇上這種情況都不爽。

  陸羽卻樂了。

  隻要是灰衣少女吃癟，他都不介意在暗地裏給自己找點聊以慰藉的樂子。

  “你在傻笑什麽”灰衣少女冷道。

  “呃，沒有，我想你是看錯了。”陸羽當即神色一正，認真地道。

  “我們餓了，你知不知道怎麽做”灰衣少女瞥了一眼正如一隻哈巴狗的店小二。

  “沒這個必要吧，早吃一點晚吃一點，還不是一樣”話還未完，陸羽趕緊抹了一把流出來的鼻血，當即說道，“好的，我馬上安排”

  說完，他起身就朝著店小二走了過去。

  而實際上，碰上這種事，陸羽也同樣是感到不悅。

  不過，他樂意看到灰衣少女吃癟，這是其一；不太想引人注意，這是其二。

  這兩個小妞的身份，他再清楚不過。

  巫寒在離去之前，也得悉了他是洪門弟子。

  所以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隨便找事並不是明智之舉，尤其是他現在受製於灰衣少女，迫於無奈走在一起。

  萬一巫寒將此事傳開，又碰上了追尋而來的修行者，這實在是難以解釋清楚。

  可是，灰衣少女就在剛才，不知用什麽秘法，勾動了埋在他丹田處的血氣。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然這血氣之毒一爆發，那頭化成一灘血水的野獸，就是他接下來的下場。

  縱然百般不願，陸羽還是走到了店小二的身後。

  他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沒好氣地道，“小二，哪裏有人像你這樣做生意的，凡事都得將個先來後到吧”

  “什麽先來後到”

  店小二回過頭，一看是陸羽就愣了愣，接著就沉下了臉，“蔣老爺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人，講什麽先來後到，你又知不知本鎮熟客當先的規矩”

  對於陸羽，店小二是一點都不客氣。

  所謂的熟客當先，根本就沒有這種規矩。

  蔣老爺是這鎮上的富商，這三張年輕的新麵孔明顯就是外來人。

  不是他帶著有色眼光，而是那兩個沒穿鞋的少女，實在是讓他很懷疑是不是來吃霸王餐的。

  在這年頭，招搖撞騙的多了。

  蔣老爺也是頓了頓，望向了陸羽。

  至於隨同他來的手下，此時也是分散開來，將陸羽圍住，麵露不屑冷笑。

  “怎麽你們還想動粗”看是這一副架勢，陸羽也是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