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這一衝，事前可沒有給陳青青任何提醒。

  “你”

  她才剛喊出一個你字，就立馬閉上了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羽衝入貧民窟裏。

  “師妹，那個陸羽到底信不信得過？”陳青青又問。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向陳婉蓉詢問這個問題，盡管她明知其答案都是千篇一律。

  “信得過啊，怎麽會信不過，陸師姐，我跟你說”

  “好了，別說了。”陸青青不耐煩地打斷。

  “哦”

  貧民窟的房子，布局還算規整，卻是相對於城中心，破敗了些。

  這不能私人宅院相比，沒有後院，單戶人家隻是一棟房子，或是一層，或是兩層。

  這個時分，貧民窟的人都已入睡。

  因此靜悄悄的。

  陸羽憑著下午的記憶，循蹤而去，他隻記得灰衣少女帶著那瘦弱少女，走入一個拐角就不見了。

  之所以他那麽肯定，是因那拐角之處，就是城牆的牆角。

  也就是說，她們的藏身地點就縮小到那片極小的範圍。

  陸羽的行走的速度不快，也盡量走在屋簷的陰影區域下方，怕的是打草驚蛇。

  突然，他停了下來。

  藏身於一塊陰影之下。

  “出來。”

  陸羽的聲音不大，但在這條巷子的十米範圍，足以聽得清清楚楚。

  “鬼鬼祟祟的，算不了什麽本事。”

  半響，陸羽又道。

  這巷子依舊是靜悄悄的。

  “嗬嗬。”陸羽冷笑，說道，“別躲了，出來吧，你這一路跟我很久了。”

  其實，陸羽這一路並未發現有人跟隨。

  但是他臉上的笑容以及言語，都充滿了篤定之意。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陸羽來時的方向，一句不疾不徐的話，也飄了過來。

  “嘖嘖，師弟，你這耳力也太厲害了。師兄不過是擔心你，就跟著看看。”

  聲音，是李大牛的。

  陸羽意外地道，“嗎的，是你？”

  而實際上，他藏匿在暗處的冷笑未變。

  是的，他沒發現有人跟蹤，卻料定了李大牛會受到他的麻痹，跟著他到此。

  今日在窄巷裏，他發出的尖叫，他就不信李大牛沒聽到。

  其後，他又尋了由頭，離開了兩個小時。

  之後，他還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碰上了在酒樓前堂喝酒的李大牛。

  雖然他做的滴水不漏，但李大牛卻是個聰明人。

  陸羽知道，李大牛必然起疑。

  最後，李大牛跟來了，不出所料。

  無論他如何掩飾，李大牛始終都會有所察覺，所以陸羽就想到了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與其讓他知道自己所行之事的風險，在背後放冷槍，還不如把他拉下水，拉一個墊背的替死鬼。

  “師弟，半夜三更，不好好休息，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幹什麽用得著你管？滾！”陸羽低喝。

  與此同時，他在心裏樂開了花。

  李大牛啊李大牛，這是你自己找死，可真怨不了我，要怨就怨自己蠢吧！

  “師弟，我擔心你的安全，讓師兄跟著你，可保你無恙。”

  李大牛嗬嗬笑道。

  而他，也漸行漸近。

  陸羽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明顯。

  陡然，陸羽驚道，“咦！你身後”

  李大牛霎地停下腳步。

  卻在這時，陸羽就像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他全力衝刺，李大牛在身後緊追。

  他的腳步聲很響，尤其是在這夜裏，又是在這巷上，蕩出了一連串的回音。

  反觀李大牛，跑得雖快，卻並無多大動靜。

  這乍一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陸羽修煉的方向是以外為主，一身橫練肉骨，而他則是以內為主，步伐自然是落地無聲。

  突然，前方的陸羽一個趔趄，差點就被石頭絆倒在地。

  這貧民窟，並不像外邊的路況平整，街道還算衛生，卻到處都是亂石。

  稍微有了拖延，追趕的李大牛就更逼近了些。

  兩人，此時不過五米之遙。

  一看快要追上，李大牛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卻是在下一刻，意外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隻見前方的陸羽，右手一甩。

  砰！砰！砰！

  隨即就是一陣哐啷之聲。

  陸羽投擲了三塊石頭，分別擊中了前方三棟房子的一扇窗戶。

  這個意外，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

  就連做好了種種準備的李大牛，也沒料到陸羽還有這一招。

  可是，就在這一愣之下。

  陸羽已經來了個九十度的急轉彎，十分之一秒都不到，就消失在拐角不見。

  前方那三棟房子，中間的那棟，陡然就飛出了兩道極快的身影。

  “這是”

  李大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隨即就做出了個雙臂交叉於前的防禦動作。

  “砰！”

  這兩道身影飛退，做出幾種詭異變化。

  一道身影，負手屹立在房頂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李大牛，而另一道身影，就站在巷道正中。

  剛才那一對撞，李大牛也被擊退幾步，不過僅僅是退出了幾步，就如一座難以動搖的大山，站定。

  方才那一陣響動之後。

  寂靜，無聲。

  李大牛抬頭，迎著月色望向那道纖細而孤傲的身影，眼角抽了抽，他知道自己是被陸羽陰了。

  反觀陸羽，此時則是已躲到二十米之外。

  他同樣也抬起了頭。

  隻是，他的臉色煞白異常。

  隻因他的心髒，此時又有了異動，跳得不快，卻每一下都宛若被一把鐵錘猛擊。

  怦！怦！怦！怦！

  他想以深呼吸的方式平緩下來，但並無大用，還有越跳越快，不受控製的趨勢。

  怎麽回事！

  陸羽心中驚恐，他怎麽一看到這灰衣少女，這心髒就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路過此地，無意冒犯。”李大牛抱拳，苦笑。

  他不想節外生枝，尤其是在這種對他極為不利的情況下。

  房頂上的少女不管不顧，取下腰間紅色的酒葫蘆，扒開酒塞，仰頭倒了一口。

  酒液匯聚成一道清亮的酒線，準確無誤地落入她的嘴裏，這道酒線，也在月光下折射出爍爍琉璃。

  灰衣少女將紅色酒葫蘆掛回腰間，才淡漠地道，“動手！”

  李大牛沒有想到，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就開打了。

  但他立即發現，衝向他的卻不是房頂上的灰衣少女，而是站在巷中的瘦弱少女。

  而灰衣少女，則是化作一道魅影飛向他的身後。

  “女俠，有話慢說。”

  突兀一道人聲從巷後響起，李大牛才霍然察覺，原來還有人跟上來了。

  然而此際，瘦弱少女已攻到了身前。

  躲在暗處的陸羽，那種不正常的心率跳動已慢慢平穩。

  他在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之餘，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