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說話有些顛三倒四，這多少影響到陸羽的理解。

  既然他說自己也這麽認為，那就是有了。

  然而，這又僅僅是認為，也就是說他還沒有證實。

  “據我所知，這亙古以來，那方天地的修行總共劃分為九步，就如我們這方天地，七步就是至高。”

  “可是，以我的認知，萬事萬物，都有個圓滿之數，所以我覺得有十步。”

  “你認為？”

  “是的，但是我知道，我想的不會有錯。”雷烈笑了笑，說道，“或許，第十步就已是盡頭，或許又是另一個開始。我更情願相信前者，卻是修行路茫茫。”

  雷烈說的話，陸羽正在努力消化。

  但他又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接下來他所想知道的。

  “那麽，第十步是什麽？”

  雷烈笑道，“看舞。”

  說完，他喝了口茶，就把注意力投放在三名美貌少女的舞蹈上。

  陸羽皺起了眉，盡管他耐心很好，卻非常不習慣，中途偶爾的停頓一下。

  不過雷烈是他的長輩，他隻有極力按捺。

  談了這麽久，雷烈說的東西，看似沒有多少重點，卻又處處都是重點。

  也正好，這喘息的時間，能夠讓他更好的消化。

  他來回琢磨著，回味著雷烈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

  這毫不著調卻又似有所指。

  陸羽就留心的是，境界的劃分。

  不是說他注意力的重心，就擺在了境界之上，而是雷烈故意釣了一下他的胃口。

  然而，說了那麽多，他依舊是對陽神境以上的概念，非常模糊。

  陸羽的心情是矛盾的。

  或許每一個修行者，都想成為世間至高，卻又彷徨於前方就是盡頭。

  陸羽在等，等著雷烈開口，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三名美貌少女，似是不知疲倦，而這第二首曲舞也如第一首那麽漫長。

  幹脆，陸羽也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名美貌少女的婀娜身姿之上。

  “嗯我們接著說。”

  雷烈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這第八步，以己身入道的為神魔境，修煉天地大道的，就是超脫境。這個境界的修行者，已經完全掌握了天地之力，足可移山填海，是為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別無二致。”

  “一旦到了第九步，就可明悟萬事萬物的規則之力，真正超脫於天地之間。”

  “你覺得，她們跳得如何？”雷烈突然問道。

  這話一出口，其中一名美貌少女，淡淡地瞥了陸羽一眼，眸中閃過一抹期待之色。

  陸羽說道，“很好，這是我長這麽大，見過跳得最好的舞蹈。”

  那名美貌少女微微一笑，竟是給陸羽一種天地都為之失色的錯覺。

  “看了那麽久，我想你也看夠了。”

  雷烈嗬嗬一笑，遂之一揮手。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陸羽心神大震。

  隻見隨著雷烈揮手，這三名美貌少女，居然就緩緩化作了絲絲青煙，隨風飄散開去。

  就像，從來都沒出現過。

  她們，是真的消失了！

  就連她們身上，屬於天人境的氣息，也隨著身體的消散，而消散。

  “她們是假的？”

  “嗯不止他們是假的，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雷烈淡淡地道。

  話音剛落。

  陸羽眼前的一切，都慢慢地化作了一團蒙蒙霧霾，最後霧霾消失不見。

  前一刻還充沛無比的天地靈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羽沉默下來。

  怪不得。

  他早在之前，就感到了古怪。

  卻是說不出所然，而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天上高懸不落的日頭，是假的，他剛才吃下的天材地寶，酒、茶，也是假的。

  三名美貌少女，都是假的。

  而這一切，都是雷烈創造出來的假象。

  雷烈這時淡淡地道，“第九步，就已是盡頭，但是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裏來”

  “從無而來，重歸於無”陸羽喃喃自語。

  他隻是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而他依舊為剛才那一幕，震驚得無以複加。

  突然想起，他就說了。

  “哦？嗬嗬，想不到中天跟你說了。”雷烈笑了笑，說道，“但一切皆有因果，萬事萬物，不可能真的從無而來我問你，這世間種種，從哪裏來？”

  陸羽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第十步，我想應該是有，否則這世間就沒有了答案。”

  雷烈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神也變得深邃，“而我認為的第十步，我幫它起了個名字”

  “叫什麽？”

  “衍萬物。”

  說罷，雷烈一揮手。

  這個空空蕩蕩的空間，霎然再湧起霧霾。

  待霧霾散盡，眼前竟然出現了另一番景象。

  遠處出現了十幾座倒懸的巨峰，而巨峰之上，是林立的宮殿。

  還有修行者施展禦氣之術飛行。

  還有幾隻仙鶴展翅掠過。

  這些巨峰之下，是一望無際的壯闊山河。

  天地靈氣，從無而來，再次充溢著這空間之內。

  “你看，這，就是衍萬物。”

  陸羽倒抽了口氣。

  他明顯感覺到，隨著天地靈氣複蘇，他的體內的血氣受到天地靈氣的滋養，修為也在慢慢上升。

  雖然，這上升的速度太慢，但這是實實在在的增長！

  而無從有假！

  這怎麽可能是假的？

  “你已經邁出了第十步？”陸羽動容地問。

  “不，你目之所及，都是幻象。”雷烈沉吟一下，說道，“但要是哪天，我能讓他們為真，那就是真的。”

  這還是假的

  陸羽不再言語，而是閉上了雙眼，神識鋪天蓋地的擴展出去。

  這片空間，似是有無窮大。

  倒懸巨峰上的立林宮殿，修行者，雲彩，山川河流，一花一草，森林裏生存的奇珍異獸。

  一片祥和。

  所有，都與真的並無二致。

  這一切，卻是幻象。

  突然他有了種哭笑不得之感，他邁入陽神，還沒來得及開心，就提前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天外有天。

  但是，陸羽也冥冥中有了覺悟。

  陽神境往上，絕對不是依靠修為的累積，就可以達到。

  雷烈的溫和聲音徐徐傳來，“陸羽，這算是大爺爺送你的見麵禮。”

  接著，陸羽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這荒山野林，有一塊呈圓形的荒地。

  其實，也不算得上是荒地。

  不過是這方圓一百米，與四周的高立的樹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隻有一片茂盛的雜草。

  就像曾經，被什麽犁了一遍。

  最中心位置的泥土，突然聳動了一下。

  然後，一隻手就從泥土之中探出。

  這要是有人在，恐怕就得被嚇破了膽。

  泥土又是拱了拱。

  一隻腦袋，也從泥土鑽出。

  這，赫然是渡過了天劫的陸羽。

  他拍了拍昏沉的腦袋，苦笑的道，“嗎的，是誰把我埋了”

  然而這話一出，陸羽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