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是佛是魔(三十一)
作者:塵都乞兒      更新:2020-05-19 11:55      字數:2125
  右豹韜衛軍營中好一陣喧嚷,軍中醫生七手八腳暫且穩住了毒素,卻無法進一步治療。

  “爾等,讓九曲侯短時間清醒起來都做不到麽?”武延基目光如刀,盯住了一眾軍醫,這場意外來得太過巧合,他不能相信,想著王暉清醒片刻,能提供些有價值的訊息,也好查清其中原委。

  “殿下恕罪,小的等已然盡力,隻能延緩九曲侯毒發,蘇醒之事,無能為力”

  軍醫們麵麵相覷片刻,仍是束手無策,麵上雖有些愧色,但並無畏懼,軍醫不同於禦醫,行軍打仗,刀來槍往,風裏來雪裏去,誰都不是金剛不壞,有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總要求到軍醫頭上。

  武延基臉色黑成一片,沒好氣的擺擺手,“這幾日,爾等便一體暫住在九曲侯營帳左近,隨時預備看診……”

  “來人,將九曲侯一幹親兵人等,統統帶去中軍,本王親自問話”

  “魏王殿下且慢”薛崇簡突地插口,邁步上前,操著還有些稚嫩的腔調說道,“九曲侯在親兵扈從之下,還能被毒蛇襲擊,其中必有貓膩,再在右豹韜衛久待下去,並不合宜”

  武延基蹙了蹙眉頭,有些意外。

  薛崇簡雖說年歲小,但向來沉穩有度,極少這般尖銳刻薄,但劉芳敏來了之後,先是強行喝令,當眾讓李景榮下不來台,現在又夾槍帶棒針對裴延休,是刻意為之,還是失了平常心?

  武延基掃了裴延休一眼,見他果然雙眼冒火,麵皮陰晴不定,顧不得多想,還是選擇信任薛崇簡。

  “郢國公此言,亦頗有道理,有備無患嘛,那便將九曲侯一並請到中軍帳照料”

  薛崇簡卻是連連搖頭,反駁了武延基的善意,“殿下為一軍主將,軍務繁忙,應對天候變化,料理論欽陵異動,已是艱巨,不宜分心旁顧,不妨將九曲侯及一幹扈從,一並轉移到末將軍帳中,但有三長兩短,末將願負全責”

  “呃……”武延基沒料到薛崇簡會如此激進,愣了一愣,麵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隻好由著他,“也好,偏勞郢國公了”

  “末將遵命”薛崇簡一板一眼躬身施禮,擺手令身邊親兵隨從開始張羅,接手了已經繳械的王暉親兵,將王暉小心翼翼抬上馬車。

  “諸位,告辭”薛崇簡拱手道別,話音落,拔腿便走,毫不拖泥帶水。

  眾人有意無意地都將目光放在武延基身上,尤其是劉芳敏、李景榮和裴延休等人,目光毫不掩飾,畢竟這裏是他做主的,薛崇簡這一番做作,並沒有給他留麵子。

  “嗬嗬,郢國公少年英雄,雷厲風行,不愧是大兄親手教導”

  武延基幹笑兩聲,說了一句,為自己解嘲,又無形地反彈了一波,薛崇簡是權策看重的,你們有本事,自己去找他不自在試試?

  退一步講,他的妻子是永泰郡主李仙蕙,也是管權策叫大兄的,薛崇簡等同自家弟弟,退讓一些,又有何妨?

  “殿下所言極是”眾人紛紛附和,心思各異。

  另一邊,薛崇簡將王暉帶回營帳,急切地拉住占星,一疊聲問道,“供奉,表兄當如何治療?要哪些藥材?我設法避開人,給你弄來”

  “國公安心,不必多麻煩”占星按了按薛崇簡的肩頭,權策身邊的頭上刺兒頭,到了薛崇簡身邊,得他全心信賴依靠,倒是有了些穩重模樣,揚了揚手上的皮靴,“這靴子裏頭的黃斑蛇,就是解毒良藥”

  薛崇簡滿臉莫名,眨著眼睛問道,“這是毒蛇,怎的又是解藥?”

  “嗬嗬嗬”占星得意地笑了兩聲,說到他的得意之處,麵上傲然自矜,“道法自然,天行有常,毒物出沒百步之內,自有解毒之物,這黃斑蛇的解毒之物,就在它自己體內,將毒牙取下磨粉,和蛇血熬製,可得藥丸,服下,最多兩日,毒素自解”

  薛崇簡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發自內心地讚美道,“供奉可真厲害”

  占星維持著高人風範,淡淡的點了點頭,轉身去外頭料理皮靴裏的毒蛇,才轉過身去,臉頰便笑爛了。

  薛崇簡安了心,回到軍帳主位上,盤膝坐定,雙手放在小腹前頭,微閉著雙目,陷入沉思。

  “供奉,稍後傳令下去,表兄安然蘇醒之事,秘而不宣,莫要傳揚了出去”

  占星站在階下,眼睛睜大,“國公此言,可是對行凶之人,有了猜想?”

  “劉芳敏上躥下跳,到處鑽營,應當是他所為”薛崇簡右手握拳,在額頭上按著,“右豹韜衛的裴延休,是受到崇敏兄長暗中脅迫而附從,其誌不堅,也甚少交心,本還以為他沒有膽量作祟,但今日表兄中毒……”

  “顯然表明,裴延休是受了劉芳敏蠱惑,劉芳敏此舉,是展示手腕能耐,也為裴延休掃清障礙”

  占星眉頭大皺,頗為緊張,“國公,如此說來,您的處境也不安全,李景榮此人,狼心獸行,腦後生就反骨,背叛了親叔父不說,還動手置他於死地,更不可信任,而國公駐在焰火軍,保不齊,劉芳敏的下一個目標,便是您了”

  “有供奉在,我不怕”薛崇簡挺起胸脯,滿懷信任。

  占星露出個溫柔的笑容,“國公自然可以放心,屬下回頭便召集暗地裏的人手,外鬆內緊,定然護國公周全”

  薛崇簡點了點頭,笑得燦爛,“如此,我便可以安心看他們粉墨登場了”

  占星不安分的性子又開始發作,攛掇道,“國公,既是曉得那劉芳敏不懷好意,還對九曲侯下毒手,何不趁勢發作一番,與他一些教訓?”

  薛崇簡腦袋甩得像是撥浪鼓,堅定拒絕道,“不可,不可,大兄說過了,隻讓看著,不讓亂動,即便是要算賬,也要等他們鬧騰盡興了,隻要西塞大軍基本盤不出岔子,便無須搭理他”

  占星咂了咂舌,瞧著眼前仿佛換了個人的薛崇簡,覺得很是無趣,又覺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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