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指著外屋的紙人道：“這紙人不能放在這裏，得由受術人的親人在天亮之前將其處理掉。”

  老太太問胖子：“怎麽處理？”

  胖子讓她找個十字路口燒掉，燒掉的同時還需要焚化大量的紙錢。作為替身的路費，再撮兩個饃饃隨著紙錢一起燒掉，做替身的幹糧，又囑咐老太太。燒替身的時候必須念三遍《替身咒》，送替身走出去後要關好門，焚化替身後回家時隻許往前走不許往後看，更不許說話。並在送替身出門前，預先在門口放一盆清水，回來的時候先用清水在門口澆劃個向外鼓的半圓，一定要從這邊牆根灑到那邊牆根，水圍了門後，才可以打開門回家，這樣徹底不留空，不讓替身能夠返回，乖乖的替受術人去陰間報道。

  囑咐完之後，胖子開始教老太太背誦《替身咒》。

  人老了記性差，胖子絮絮叨叨的教了二十多遍，我在邊上聽的都能倒背如流了，老太太才堪堪背了下來，後來胖子都急了，催著老太太趕緊走，說是怕卞老伯醒過來，因為受術人是不可以看見替身的，看到事情恐有變故。

  看老太太的歲數，應該比卞老頭兒年輕幾歲，但是畢竟也是七十來歲的老人了，一個人扛著一個比她身子都高的紙人，左手還提著一袋子燒紙跟饅頭，在半夜裏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我們三個在卞老頭家，喝著茶水等著，等了約莫四十分鍾，大門“吱呀”一聲響，老太太回來了，說是事情辦妥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淩晨一點了，這時再看卞老頭的樣子，臉色雖然還是不好，但其眼底、額頭處的黑紋已經不見了，看這情況已無大礙，不過今天晚上該是醒不過來了。

  我們於是跟老太太告辭，說好了明天再過來問卞老頭山洞的事情，並囑咐老太太，如果卞老頭提前醒了，讓她先把這事兒跟他說說，別到時候我們來了，他卻什麽都不肯告訴我們，那我們可真是白忙活一場了。

  老太太拍著胸脯保證，讓我們放心，說她一定說服老頭子，就算老頭子打死不說，她也會將她知道的零星事情告訴我們。

  我本想問問她，她所知道的零星事情指的是什麽？但一看旁邊哈欠連天的老六，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心說趕明兒再一起問吧。

  回去的路上，我問老六，卞老頭年輕的時候是幹什麽的？為何膽子那麽大，敢進島上人人都忌諱的山洞呢？

  說起這事兒，老六咂了咂嘴道：“老實說，卞老頭八十多歲了，在這島上生活了一輩子，但是我卻從來沒見他出過海，撒過網，我見過他們家人唯一幹的活兒，就是在退大潮的時候，他老伴兒會拿著一個笸籮筐子去海邊趕海，至於卞老頭，他這輩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提溜個馬紮子坐

  在海邊抽煙，活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

  “自在倒是挺自在的，可是，在島上不出海、不打魚，他靠什麽生活呀？”我皺著眉頭，疑惑的問道。

  老六搖頭道：“大家夥也全都納悶這事兒呢，他一生跟老伴兒共生育了兩兒三女，五個孩子，按說將五個孩子拉扯成人，也是一件挺困難的事兒，可他什麽都不做，幾個孩子卻都順順利利的養大，成了家，離開了島，去了大城市，據說家家過得都不錯，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們家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我跟胖子對視了一眼，胖子蹙眉道：“一個人一輩子不做活，還要養活5個孩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一定有你們不知道的來錢的營生。”喃喃說到這裏，胖子忽然激動了起來，頓住腳步，瞪大了眼睛道：“你們說，他會不會就是因為進了那個洞子，在洞中發生了什麽奇遇，或者洞子有什麽寶貝，他當年拿了出來，才得以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呢？”

  胖子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想當年，小日本兒在中國少啥掠奪，估計也收集了不少的好東西，比如古董之類的，說不定就放在那洞中，被進去的卞老頭給拿出來變賣之後支撐了他一輩子的生活無憂。

  胖子繼續嘀咕道，“難怪他不告訴別人，自己到底在洞中經曆了什麽？他是怕別人都跟他一樣進洞尋寶呢。”

  聽胖子說到這裏，我又搖了搖頭，說：“這樣說也不對，那洞咱倆也進去過，裏頭什麽情況你也知道，你算得上半個道士，都差點命殞在那裏，他一個尋常人進去，又怎麽能拿到東西後全身而退呢？”

  胖子說：“他進去的時候帶了搶啊，那鬼不都是都怕搶的嗎？”

  我搖了搖頭，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我們在裏麵遇到了鬼打牆，在一定的範圍內來回轉悠，其實並沒有走到洞子的深處，誰都不知道洞的更深處還有什麽危險，如果帶了搶進去就沒事了，那之前進去的幾個道士也不會那般落荒而逃了，想卞老頭，進了那個洞，還能全身而退，肯定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人。

  想到這裏，我看向老六，問道：“那卞老頭平日裏可有什麽不尋常之處嗎？”

  老六歪著頭想了想，道：“你這麽一問，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卞老頭平日裏除了不幹活，看起來都與尋常人沒有什麽兩樣，但是在三十多年前，他家嫁最小的姑娘的時候。倒是在島上惹起了一番轟動，你們肯定猜不到，卞老頭兒竟然給她閨女選了一個紅煞日結婚！”

  老六的話聽得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老話說，出門遇紅煞，一去不歸家，嫁娶遇紅煞，災禍破其家。早年，誰家有紅煞日出生的孩子，男孩的打光棍，女孩長大都的出嫁當尼姑。為啥？沒有人願

  意嫁娶紅煞日出生的人啊！現在雖然沒有那麽講究了，可誰家要是在紅煞日生了孩子，那也必須化百家錢，去給那孩子買件大紅衣裳穿，以此破煞，總之，這紅煞日就是個劫日，幹啥啥不順當，卞老頭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為什麽會選擇紅煞日給他家姑娘出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