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囚
作者:娘子      更新:2020-03-04 20:42      字數:2399
  接下去,我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我以為我就那麽死了,然而並沒有,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又恢複了,首先,我耳中聽見了一陣隱約的吟唱聲,聲音很快,聲調很平,剛開始的時候很虛瞟,像自遙遠的天邊傳來,由大到小,鑽進我的耳中:“天清清,地靈靈,奉地藏王菩薩敕令,特此招魂,孤魂野鬼莫近來,地藏菩薩要點名,孤魂野鬼皆讓路……毛友慶,毛友慶,你身未死,地府無名,你陽皆在,外野無家,老父召喚,魂魄感召,速速歸來……”

  還是毛遠山的聲音,他還在念咒語,雖然我不知道他念的這是什麽咒,不過就字麵上的意思,倒是挺好理解,好像是他在招他兒子的魂。

  他兒子的魂不就在屍體中嗎,為什麽還需要招魂呢?

  我腦中生出了疑問,不過很快我就不想了,他愛做什麽就做什麽,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我隻是很好奇,我為什麽還沒有死?之前那痛撕心裂肺,我以為那是死前的征兆呢。

  這咒語毛遠山念了半天,就跟老和尚念經一樣,越念越快,念到後來,那詞兒聽得我都會了,同時也聽得我很不耐煩,腦袋裏麵昏昏沉沉了起來,就像聽著一首催眠曲,都要睡著了。

  就在我快迷糊過去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體一陣輕鬆,我的魂魄竟然從毛遠山兒子的屍體內飄了出來,還沒待我反應過是怎麽回事,就自主飄向我的身體,鑽了進去。

  在我魂歸身體的那一刹那,我看見配合著步罡踏鬥,在冷庫內念咒的毛遠山,忽然一個跟頭栽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難道他作法失敗,我的魂魄又回來了?

  這樣想著,我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動不了,我的身體不受我的控製,並且這時我才發現,我的眼睛是閉著的,我能看見毛遠山,還是我的魂魄在視物。我嚐試著睜開眼睛,卻做不到,我連這種最基本的身體控製力都沒有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難道說,毛遠山雖然作法失敗了,但是我還是受到了影響,我的魂魄雖然回歸了身體,卻無法正常的與我的身體契合,導致我無法操控身體?根據現有的狀況,我心下推斷著。

  毛遠山這一倒下去,就在地上癱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坐起,往我的身邊爬來。

  我看見他麵色寡白,渾身微微的顫抖,不知是作法消耗太大,還是失敗後太過失望了。

  他慢慢的爬到了我的身邊,一隻手顫抖著撫摸在了我的臉上,輕輕的摸索著,滿眼深情的看著我,嘴唇在一個勁兒的打哆嗦,好一會兒,一聲“兒子”自他的口中喃喃說出,接著,他雙眸中有大滴大滴的淚滾落了下來。

  “兒子……我的兒子啊……”

  毛遠山一邊叫著,眼淚一邊撲簌撲簌地往下掉,順著臉頰

  ,滾落到胡子裏,又濕了脖子。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毛遠山,他激動,欣喜,又略帶委屈的樣子,真像是一個與兒子久別重逢的老父親。

  這一刻,我甚至感覺毛遠山有些可憐,他所做的這一切,說來不過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兒子突然死去的無法接受,做出的衝動之舉,從父親的角度來說,他真的很可憐。

  我看著他一遍一遍深情的呼喚著兒子,心想,難道作法失敗,多年的希望落空之後,他無法接受這個結局,瘋了?

  就在我以為毛遠山精神上出了問題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我睜開了眼睛,或者說,我的身體睜開了眼睛更確切些!

  那是我的眼睛,卻是跟我不一樣的眼神,那眼神特別的迷茫,就像是一個睡懵了的人突然然醒來,搞不清今夕何夕的樣子。

  毛遠山看見我睜開了眼,驚喜的無以複加,他跪在地上,雙手將我的上半身抱了起來,抱在懷中,撫摸著我的頭,口中喃喃道:“兒子,友慶,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看看我,我是爹,是你爹啊……”

  我那雙眼睛直直的盯在毛遠山的臉上,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毛遠山含淚的雙眸與他對視著,嘴唇一直在顫抖。

  “爹~”約莫過了兩三分鍾,一個聲音自我的口中傳了出來,那聲音很小,有些嘶啞,又很稚嫩,不是我的聲音,倒像是一個久未開口,喉嚨幹澀,卻忽然開口說話的孩子。

  那聲爹一出口,毛遠山的情緒直接失了控,一個半大老頭子,抱著我“嗚嗚”的哭了起來。

  看到這裏,我大概也知道什麽情況了,毛遠山幫他兒子借體重生之術成功了,他的兒子借由我的身體活了過來,隻不過,這中間不知出了什麽岔子,導致我的魂魄還存在我的身體內,隻是已經不能再主導我的身體。

  就這樣,我看了一場父子久別重逢的感人戲碼。毛遠山一直哭,開始毛友慶在他的懷裏還有些發楞,顯然二十年的冰封,讓他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再生為人,過了好大一會兒,毛有慶伸出手,給毛遠山擦起了眼淚,一邊擦,口中一邊叫著:“爹,不哭~不哭……”話語裏,動作間,還是四五歲孩子的樣子,似乎再生後的他,智商還停留在他四五歲死的時候。

  毛遠山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這一幕,看的我也為之動容。唯一一點讓我不適的是,給他擦眼淚的身體,本來是我的身體,他兒子再小,如今占用的身體已是個二十歲的大小夥子,那稚嫩的聲音,與笨拙的動作,配合著我的身體,是那麽的別扭,不自然。

  不過我知道,那身體,從今之後將不再屬於我,它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毛友慶”,而我,江長生,隻是一縷被關在他身體內,再也發不出聲音,

  做不了什麽的魂。

  毛遠山在他兒子的安慰下,終於止住了眼淚,他拿袖子抹了一把臉,甩了一把大鼻涕,麵露欣喜道:“兒子,爹終於把你救回來了,走,爹帶你離開這裏。”

  說話間,毛遠山從地上站了起來,解開了原本綁在我身上的鐵鏈子,將毛友慶拉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出口處走去。

  毛友慶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感覺上,他還是有點兒懵,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毛有慶雖然用的是我的身體,但是毛遠生還將他當成一個幾歲的小孩兒,讓他先爬到架破竹梯上,自己則跟在後麵,托著他的腳,扶著他的腿,教他一階一階的往上爬。

  從地下室爬上來時,我發現外麵早就已經天亮了,隻不過因為村中氣場的原因,天還是陰的。

  毛遠山關了地窖的門,將那個大櫃子又費力的拖了回去,才拉著毛有慶到了外屋,安排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個兒則開門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