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蒼茫，雖然才剛剛入夜，長寧城的街上卻看不見一個行人。北門街街頭，驀然竄出無數個黑影，他們兔起鶻落，迎著大雨，沿著北門街隱蔽前行。待來到趙高的大院前，全部都停下腳步。有幾個黑影輕輕一縱，跳進了院子，輕身爬到那兩顆大槐樹上；有的黑影腳下輕點，悄無聲息地落到院子裏麵那棟房子的屋頂慢慢趴下；有的則繞到院子後麵貼著牆根站住，守住後門。

  雨夜，這片未知的黑暗裏，蘊藏著濃濃的殺機。

  趙高的耳朵動了動，隨後，他看著門外黑漆漆的夜空，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來來來，這是最後一個菜。”小雨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走進屋子，說道，“吃啊，你們先吃，不用等我的。”

  “那哪行，必須等你。”趙高說道。

  “菜已經上完了，可以吃了。”小雨坐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如煙拿起筷子，準備去盛飯，趙高止住她，說道“等等，我有話說。”

  如煙停下來，看著趙高。

  “有什麽話，可以邊吃邊說。”小雨拿起趙高麵前的碗盛了米飯，放到趙高麵前，“來，如煙姐姐，我也給你盛一碗。”

  桌上的三碗米飯全都盛好了，香噴噴地冒著熱氣。如煙輕輕地咽了一口唾沫，看著趙高，等待著他接下來的發言。

  盡管點了兩盞油燈，屋子裏的光線依然很暗。

  “小雨，你為什麽來找我？”趙高盯著小雨問道。

  小雨看著趙高，說道“找趙公子？沒有啊，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趙公子。隻是因為下了大雨，我恰巧路過趙公子家大門，這才有了這段緣分。”

  “說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麽目的？”趙高向後靠了靠，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小雨的眼神閃了閃，疑惑地問道“目的？什麽目的？”

  “小雨，你知道麽，今天你留下的破綻太多了。”趙高淡淡地說道。

  小雨的臉色微微一變，問道“破綻？什麽破綻？”

  趙高笑道“……”

  小雨的臉色完全變了，她站起來，向後退了退，吃驚地看著趙高。

  “原本我不是很確定，直到看到你做的這頓飯，這才徹底打消我心頭的疑慮。”趙高從懷裏摸出一根銀針插進麵前的飯碗裏，隨後，銀針插進米飯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

  如煙看見這一幕，震驚地站起來，說道“這……這難道是……？”

  “沒錯，這飯裏有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止這飯裏，這桌上的每一道菜全都被下了毒。茫茫草原上的妖族，你們來複仇了麽？”趙高看著小雨，問道“小雨姑娘，不知道我分析的對不對？”

  如煙不敢置信，說道“可是……可是，這裏的每一道菜都是我和小雨一起做的，怎麽……怎麽可能有毒？”

  夜風吹進來，兩盞油燈燈光搖曳，小雨的臉色陰晴不定。

  “如煙，你知不知道，這飯菜之中的毒，隻需一口就足以要了你的性命。”趙高拿起銀針在空中晃了晃，“毒，真毒。”

  下雨的眼眸變得一片赤紅，她的手掌悄然下垂，鋒利的指甲從她手指上迅速冒出，她腳下一蹬，奇快無比地向如煙撲去。

  人類果然狡詐多端，無恥至極！

  小雨想起了長輩們告誡她的話，她偏不信，非要自告奮勇地前來打頭陣，平白受了一天的羞辱。

  可恨！

  “咻！”

  一根黑色的銀針準確地插進了小雨的額頭。

  小雨去勢不減，撞在了如煙身上。

  “啊！”

  如煙嚇得一聲驚呼，趕緊後退。

  小雨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她額頭上，那個細小的針眼裏，慢慢冒出了鮮血。

  “小雨……她怎麽了？”

  如煙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小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死了。”趙高的聲音很冷。

  “你為什麽要殺了她？你怎麽能這樣草菅人命？”如煙的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怒視著趙高。

  “我為什麽要殺她？因為我喜歡。”趙高直視著如煙，嘴裏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如煙退了退，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了。他竟然這麽草率地殺了人，而且毫無憐憫之心，就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讓人害怕。

  躺在地上的小雨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她的身體正在慢慢縮小，身體表麵長出了一層白毛，不一會，小雨的屍體變成了一隻白毛狐狸。

  “這……這是什麽！”如煙震驚地看著小雨的變化，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人。”趙高說道。

  “她……她不是人？”如煙嘴裏無意義地重複了一遍趙高的話，覺得手腳僵硬，動彈不得。

  “我說過的，我的身邊將會纏繞著眾多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趙高說完，右手向上一揚，兩把飛刀向屋頂射去。

  趙高將手向上一揚，兩把飛刀向屋頂射去。飛刀的勁道極大，“咻、咻”兩聲，直接射穿了瓦片，屋頂之上潛伏的兩個黑影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兩把飛刀準確無誤地射爆了腦袋。

  “嘩啦啦……”

  屋頂之上，傳來重物滾動的聲音。

  “啪！”

  兩個黑影滾下屋頂，重重地摔到院子裏。

  “敗露了，殺進去！”屋外潛伏著的黑影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話，所有黑影齊動，向趙高所在的屋子衝去。

  “嘭！”

  大門對麵的木牆直接被一個黑影一腳踹了一個大洞，整棟房屋都抖了抖。黑影從大洞之中飛進來，直取趙高。趙高閃身而上，一拳迎上去。

  “卡擦！”

  一聲骨裂之音，那黑影抓過來的手直接被趙高一拳打得骨碎，那黑影完全沒想到自己一個照麵便被打斷了手，驚恐之下，另一隻手再向趙高抓去。趙高隨手又是一拳打在那抓上，那黑影的這一隻手隨之也被震得手骨寸寸斷開。

  “你撞壞我屋子了，得賠！”

  趙高狠狠地說道，一拳砸在來者頭上，那黑影的半個腦袋被砸得凹了進去。血液飆出來，黑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屍體落到地上，原本人形的黑影的身體產生劇烈變化，他變成了一隻失去了半個腦袋的吊睛大虎。

  “啊！”

  如煙哪裏見過這麽血腥恐怖的場麵，嚇得失聲驚叫。趙高扯過屋裏的一條毛巾，閃身來到如煙身旁，向她眼睛蒙去。如煙本能地用手推開趙高，叫道“你走開！你走開！”趙高一把抓住如煙的手，把她摟進懷裏，說道“相信我，沒事的。”

  趙高的聲音仿佛具備一種巨大的魔力，如煙很快便安定下來，不再掙紮，趙高快速地把毛巾蒙在她的眼睛上，在她耳邊說道“你別動，就待著這裏。”如煙輕輕地點了點頭。

  “咻、咻！”

  又有兩道黑影從大門口躥了進來，速度奇快無比地向趙高襲去。當先一人，提著一把匕首，直取趙高頸部，隨後一人，雙爪探出，直取趙高下盤。來人快，趙高速度更快。趙高飛起一腳，半空中一腳踢在上麵那人頭上，隻聽見“哢擦”一聲，他的脖子已然被踢斷，由於趙高力道極猛，那人去勢不減，身體挺直向上飛去，“嘭”的一聲撞穿屋頂，飛向夜空。隨後，趙高一腳下壓，直接踩在後一人悲傷，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一個凡人身上，那黑影哪裏受得了，落到地麵上的時候，胸膛早已像被打爛的西瓜一般踩地稀碎。

  “咻！”

  屋頂上，方才被踢飛出去那黑影撞穿大洞的地方，一個碩大無比的頭顱探了下來。趙高抬頭便看見一個血盆大嘴，兩排鋒利的牙齒，一條兩人作嘔的分叉的舌頭。

  這，儼然是一個巨大的蛇頭！

  趙高的眼皮跳了一跳，躥上去，在那大蛇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一拳打在大蛇的額頭上。

  “哢擦！”

  骨裂聲再次響起。

  蛇頭凹進去一個拳頭大小的洞，然而，這並不能對一條蛇造成致命的傷害。大蛇吃疼，蛇頭一甩，直接把趙高甩出去撞在牆上。趙高飛出去的同時，蛇頭迅速向站著不動的如煙撲去。

  趙高哪裏能讓那大蛇得逞，跳將起來，“咻”的一下留下一竄殘影，抱住那大蛇的七寸便走。大蛇劇烈掙紮，趙高的手臂卻猶如鋼箍一般不可撼動。

  “嗬！”

  趙高氣沉丹田，發出一聲大吼，雙手發力，抱住大蛇便往地上砸去。

  “嘭！”

  大蛇十多丈長的身子被趙高掄了起來，它還在屋外的蛇身從屋頂的大洞開始，一路破開屋頂，重重地砸在大地上。

  “嗬！”

  趙高再次發力，又把大蛇掄了起來，用力砸下去。

  “嘭！”

  大蛇的身子砸進院子裏，砸在右邊那顆大槐樹上。“哢擦！”槐樹應聲而斷，大蛇的蛇身亦被大槐樹的枝幹刺得千瘡百孔。

  恐怖！

  看見這一幕，原本圍攻趙高的那些黑影們全部都停下了手，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回不過神。

  這個人，是人麽？

  所有的黑影腦海中都浮現出這樣的疑問。

  大蛇又被掄了起來。

  趙高院子裏劇烈的響動早就驚動了左領右舍，人們冒著大雨走出房間，待看到趙高院子裏出現這麽大一條蛇，全部都驚恐的尖叫起來。隨後再看見大蛇被趙高高高掄起重重砸下的時候，那些驚恐尖叫張大的嘴巴全部都失去了聲音。

  “那……那是什麽？”

  “我不是在做夢吧！”

  “老婆，快來看，天神下凡了！”

  遠處看見這一幕的人們渾身顫抖，激動到不能自已。

  有個黑影偷偷向如煙摸過去。

  “找死！”

  這個雖然在暴虐著大蛇，注意力卻並沒有從如煙身上移開，他把手裏的大蛇向前一扔，那大蛇便向那黑影砸去。

  大蛇砸中了黑影。

  趙高準備再次去抓那大蛇，大蛇卻在砸中那黑影之後，將頭一扭，疾如閃電般翻過圍牆逃竄開去。趙高看著那大蛇在黑夜的大雨中迅速遠去的背影，有些傻眼，方才自己明明把那大蛇的骨架都砸得粉碎了，它卻仿佛沒事一般，看來俗話說得對打蛇打七寸。除了把蛇頭剁下來，這蛇還真難被殺死。

  大蛇走了，剩下的黑影卻未就此罷手，一個黑影趁趙高愣神之際，迅速向趙高飛來。

  “看來不殺光你們，你們就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趙高殺心又起，騰空迎向那黑影。那黑影在半空中突然停滯，將手一揚，漫天的紅色粉末向趙高罩去。

  那黑影撒出來的粉末極多，趙高雖然有心躲避，依然被粉末沾到身上，他急忙後退，爭取不讓那粉末沾到皮膚。

  那黑影在遠處看著趙高，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趙高也不知道那粉末究竟是什麽東西，趕緊把沾到那粉末的衣服脫下來扔掉。

  “吱，吱吱！”

  遠處那黑影摘下了頭上的黑巾，對著夜空發出奇怪的叫聲，這叫聲，像極了老鼠的叫聲，刺耳，難聽。

  趙高向那黑影看去，就見那去掉黑巾的黑影的臉，臉上毛發濃密，一張嘴尖而細長，幾根胡須順著嘴角散開，一雙漆黑的小眼睛充滿了狡詐的氣息，這張臉，分明是一張像極了老鼠的人臉！

  趙高自從修煉出了內勁之後，身體素質得到全麵提升，隨著修為的精進，他現在不僅耳力異於常人，視力也是驚人，在這滿天大雨的黑夜裏，他可以清晰地看見遠處那黑影的臉，甚至那黑影臉上的表情。

  黑影取下麵罩，露出一個鼠麵人頭，對著夜空發出刺耳的“吱吱”怪叫，看得人毛骨悚然。

  “趙公子，趙公子……”

  屋子裏，一直縮在牆角不敢動彈的如煙聽見那吱吱的怪叫後，覺得異常心悸，她現在時刻處於恐懼之中，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渾身發抖。

  趙高閃身過去拉住如煙的手。

  “趙公子，你沒事吧？”

  如煙取下毛巾，關切地看著趙高。

  “沒事，這些小嘍囉還傷不了我。不過現在要委屈你了，恐怕一時半會脫不了身。”趙高看著遠處那鼠妖，臉上露出一縷憂色。

  鼠妖停下吱吱怪叫，眼神詭異地看著趙高。

  雨還在下，通過破爛的屋頂飄落到趙高臉上，冰涼，寒冷。

  “吱，吱吱。”

  大雨中，隱隱從遠處傳來這低低的怪叫，四麵八方都有，而且這怪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是什麽聲音？”

  如煙向趙高靠了靠，神情非常緊張。

  趙高神色凝重。

  趙高的院子外圍，那些被驚動的鄰居，在家中的避雨的百姓也聽到了這由遠及近鋪天蓋地的叫聲。

  有人打開窗戶，舉著燈向遠處看去。

  街麵上，北門街極遠的無數條街麵上，數不清的老鼠、大大小小的老鼠開始匯集，隨後它們向北門街衝去。大街，牆上，屋頂，源源不斷地有老鼠冒出來，黑壓壓一片，發出潮水一般的吱吱吱的叫聲，向北門街衝去。

  “老伴，快來看，那……那是什麽？”一個舉著燈的老太看見這觸目驚心的一幕，隻覺得頭皮發麻。

  “我早說了，你眼睛不好使就不要舉著燈到處亂走了。”一個老頭緩緩走到老太身邊，借著微弱的燈光向街麵看去，隻見整條街麵像大河的洶湧的波浪一般快速的晃動，他揉了揉眼睛，伸長腦袋細看的時候，一隻老鼠跳到了他的頭上，向他的耳朵咬去。

  “是老鼠！是老鼠！”老頭一掌把頭上的老鼠拍飛，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腳邊也有無數隻老鼠快速地跑過去，有的老鼠幹脆爬上他的腳，爬上他的腿，張開嘴便咬了下去。

  “啊！”

  老太看清楚眼前的東西的時候，嚇得兩眼一黑，身體向後倒了下去，燈籠落到一邊。地上的老鼠發出吱吱的叫聲，迅速向暈倒的老太圍過去，爬上她的頭，爬上她的胸，爬上她的腿。

  “老太！”老太發出憤怒的大叫，把老太臉上的老鼠踢開，但更多的老鼠圍了上去

  “啊！啊啊！”

  老頭瞪大了眼睛，一口氣沒提起來，倒頭栽倒在地。

  老鼠大軍湧進了北門街。

  “吱吱吱，吱吱吱……”

  刺耳的尖叫驚動了所有長寧城的人。

  北門街上，一對夫妻關上了房門，雨夜無聊，早早上了床，問道“老黃，你聽，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能有什麽聲音？”老黃猴急地壓下去。

  “不對，你聽，好像有耗子。”

  “有耗子不是很正常麽？”

  “老黃，老黃！快看，屋梁上！”

  妻子突然一聲驚叫，把老黃推開，指著屋梁飛快地後退。

  一隻老鼠從屋梁上掉下來，落到了床上。

  “哪來的髒東西！”

  丈夫老黃一掌把老鼠拍飛，抬起頭，就見無數隻老鼠在屋梁上竄動。

  “吱吱吱，吱吱吱。”

  屋梁上的老鼠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屋梁上已經擠不下了，又有一隻老鼠掉了下來。緊接著，又掉下來一隻。

  “吱吱吱。”

  兩隻老鼠抬起頭，衝著老黃和他的妻子吱吱怪叫，咧著牙衝了過去。

  “啊！”

  妻子驚恐的大叫，光著身子跳下了才床。

  “吱——”

  地上，一隻老鼠被妻子踩得發出一聲慘叫，她低下頭一看，差點沒暈過去，屋子裏，整個屋子裏的地麵上，密密麻麻全是竄動的老鼠。

  “吱吱，吱吱……”

  地上的老鼠發現了食物，瘋狂的向妻子湧過去，爬上她的腳，她的腿，她的胸，她的頭。

  “老婆！”

  老黃驚懼的大叫著，扯起床上的被單去拍打妻子身上的老鼠。不消片刻，妻子身上的老鼠像潮落一般迅速散開，老黃定睛看去，隻見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妻子，現在隻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吱吱吱，吱吱吱……”

  老黃低下頭，看見一屋子窮凶極惡的耗子向他撲了過來……

  靠近趙高宅院的路麵上，剛才還在看熱鬧的幾個漢子聽見身後有響動，轉過身去，就看見潮水一般的老鼠大軍向他們衝了過來。

  “那……那是什麽？”有人變了臉色。

  “老……老鼠！”

  “哪裏來的這麽多老鼠？它們想幹什麽？”

  “跑，快跑！”

  人們亂做一團，老鼠已經衝到近前，爬上人們的身體。甩掉一隻，兩隻爬上來，甩掉兩隻，更多的老鼠爬上來。

  “吱吱吱，吱吱吱。”

  老鼠的尖叫，刺耳，惡心。

  “不好！”

  趙高聽見這鋪天蓋地的響動，臉上變了臉色，他抱起如煙，一躍跳上屋頂。

  老鼠，鋪天蓋地的老鼠。

  觸目驚心。

  老鼠已經來到腳下，正沿著可著力的地方向上爬。它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屋頂上抱著如煙的趙高。

  趙高的院子裏黑壓壓的一片，全是老鼠，腳踩腳，頭挨頭，並且還不斷的有老鼠湧進來，踩著前麵老鼠的身體，一層壓一層地向趙高所在的房間撲去。

  “吱吱吱，吱吱吱。”

  老鼠的叫聲像數萬根鋼針一般刺激著人的心髒。

  如煙低下頭，看見地麵上那河水一般不斷上漲的鼠潮，渾身發軟，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時沒忍住，扭頭“哇！”的一下吐了出去。

  如煙被嚇得麵無人色，要不是有趙高撐著，她早已經癱倒摔下去了。

  老鼠像被施了法咒一般，瘋狂地向趙高兩人爬去，繞著牆爬，一個一個疊羅漢一般往上跳，有點已經爬上屋頂，快速地向兩人衝去。

  趙高一腳把逼近的老鼠踢開，一手抱著如煙，“咻”地一下向遠處那鼠妖衝去。雨水打著臉上，前所未有的冰冷。那鼠妖轉身便逃，幾個起落已縱身數十丈開外，趙高冷哼一聲，說到速度，沒有人能比他更快。幾個呼吸之間，趙高追上鼠妖，舉手一掌向那鼠妖瘦小的後背拍去。

  鼠妖感覺極其靈敏，知道趙高追了上來，倉促轉身一掌迎了上去。

  “啪！”

  鼠妖被一掌拍飛，一口血噴出來。

  趙高快步追上去，打算結果了這廝的性命，哪知鼠妖被一掌拍飛落地後，將身一變，化作一隻老鼠，融入了老鼠大軍。趙高定睛細看時，烏壓壓一片全是晃動奔跑的老鼠，哪裏還分得清誰是誰。

  “吱吱吱，吱吱吱。”

  所有的老鼠跟著趙高移動，他到了哪，哪裏便瞬間聚攏密密麻麻的老鼠，老鼠所過之處，凡是活物都被啃噬地隻剩下一堆白骨。趙高轉眼看到被老鼠吞沒的無辜的百姓，目眥欲裂，他跳上長街，待所有老鼠全都向他這邊靠攏過來後，飛快地向北城城門口跑去。從這裏出城，北城城門是最近的出口。現在隻有先把這裏老鼠引出城外，才能讓更多的百姓免遭殺害。

  如煙緊緊抱著趙高不敢撒手，看見那些百姓的死狀後，她毫不懷疑自己離開趙高後會瞬間香消玉損。

  趙高飛快靠近城門，因為天已入夜，城門早已關閉，趙高摟緊如煙，飛快地向城門衝去。

  “趙高，你要幹什麽！”

  看見趙高像沒看見前麵有大門一般，眼見兩人的速度絲毫不減，如煙嚇得閉上了眼睛。

  “嘭！”

  趙高一腳踹在大門，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音。大門紋絲未動，守城的士兵倒是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一隊小兵迅速向城門口集結。趙高回頭看了一眼來路，老鼠大軍遠遠被他甩在身後，到現在還沒有跟上來，他得抓緊時間把大門踢開，老鼠才能順利跟著他出城。

  “嘭！”

  趙高第二腳踢在了城門上。

  大門晃了一晃。

  “你是什麽人！你要幹什麽！”

  守城的士兵已經趕到大門處，看見一個黑影正在瘋狂地踢著城門，全部舉起手中的長槍，其中一個穿得像隊長摸樣的士兵衝著趙高大喊道。

  趙高看見有士兵出現，大喜，這城門實在是太厚太堅實了，畢竟是守城防禦外敵的工程，不厚實牢固不行，一時半會休想踢得開。趙高閃身到那隊長身旁，提起他的身子問道“鑰匙呢，快拿鑰匙來！”

  “你是誰！我為什要拿鑰匙給你！”

  那隊長被趙高鬼魅般的速度嚇了一跳，本著應有的職業操守硬著頭皮說道。

  趙高額頭微微見汗，現在已經沒時間解釋那麽多了，他“噌”的一下拔出那隊長的佩刀，架在隊長脖子上說道“說，鑰匙在哪？不說我就殺了你！”

  那隊長害怕極了，但是他的眼睛裏卻閃過一絲堅定，說道“長寧城是我大唐國南防外敵入侵的第一道防線，誓死守衛長寧城是我們長寧守衛義不容辭的責任！你是不是外敵尖細？哼！你們肯定早已謀劃好了，你在城內做內應，神不知鬼不覺打開城門，然後舉火為號，聯合外麵早已埋伏好的大軍一舉攻克我長寧城！然後並沒有什麽卵用，英明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你殺了我罷，我不會告訴你鑰匙在哪裏的！為了長寧城的一城百姓犧牲，為了大唐國的億萬百姓而犧牲，我狄猛死得其所！”

  趙高被狄猛的大義凜然震驚到了，呆呆地看著他。

  “來啊，殺了我！殺了我！你殺了我，我狄猛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長寧城的史書裏將留下我的名字！長寧城的百姓將歌頌我的事跡！我的靈魂將萬年不朽！”狄猛越說越起勁，挺起了胸膛。

  “怎麽？你不敢麽？你這個尖細，在我們偉大的人類麵前，你們的一切陰謀詭計都不會得逞！”狄猛向趙高挺近了一步。

  “隊……隊長！”

  一個士兵突然語音顫抖的向狄猛喊道。

  “怕個卵子！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們這是為了大義而死，死得比泰山還重！”狄猛隊長頭也不會，怒視著“尖細”趙高，同時大聲訓斥他貪生怕死的手下。

  “不……不是！”

  那個士兵語音顫抖得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是什麽！不要怕！我會和你們一起去死！黃泉路上，我們依然是兄弟！我依然會罩著你！”狄猛說道。

  “隊長！老鼠！老鼠！”

  士兵大聲喊道。

  “老鼠怕什麽！”

  狄猛回過頭，就見長街之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吱吱叫著，向他們撲過來。站在最前麵的士兵當先被老鼠大軍淹沒，那個士兵還沒來得及慘叫，老鼠已爬過他的身體，隻是幾個呼吸，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士兵變成了一堆白骨。老鼠又向第二士兵圍過去。

  “這……這是什麽？”

  狄猛臉色一白，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鼠潮湧進了長寧城，快拿鑰匙來打開城門，把老鼠放出去，不然整個長寧城都要遭殃！”趙高把佩刀插回狄猛腰上的刀鞘裏。

  狄猛看了趙高一眼，吞了口唾沫，向城樓上的營房指了指。

  趙高左手抱著如煙，右手提著狄猛，幾大步衝上了城樓，問道“在哪？”

  狄猛看著身後逃竄的兄弟，忽然一下推開趙高，說道“我要去救我兄弟！”

  趙高一個閃身攔住狄猛的去路，一巴掌扇在狄猛的臉上，說道“快把鑰匙拿來，你現在應該救的，是整個長寧城！”

  狄猛呆了一下，衝進房間裏拿出了鑰匙遞給趙高，趙高說道“就待在這裏，不要去送死了。”他抱起如煙，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看見密密麻麻的老鼠已經跟著石梯爬上來了，根本沒法下去。趙高探頭從城樓上下地麵看了看，三四層樓高的樣子，咬了咬牙，一步跳上了牆垛。

  “趙高，你幹什麽？”

  如煙看著腳下那幾乎看不清楚的地麵，一陣暈眩，緊張的問道。

  “你怕不怕死？”

  趙高問道。

  “怕，但是有你，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煙說完，雙手摟住了趙高的脖子。

  “唰！”

  趙高抱著如煙，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吱吱吱，吱吱吱。”

  原本衝上城樓的老鼠紛紛掉頭，向城樓下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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