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筆之喬一劍
作者:一劍驚風雨      更新:2020-05-19 09:59      字數:14968
  引子

  一劍不是劍招,而是一個人的名字。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和神魔妖怪打交道,喬一劍沒有準備搞風搞雨,但麵對山雨欲來,他選擇迎風而上。

  風雨一劍,風血漫天。

  1、初冬小雪

  這一天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喬一劍回到自己所在的酒店——南楚市金融街曼哈國際大酒店,上到頂層,撬開門鎖來到頂樓天台。

  喬一劍喝了點酒,被大風一吹,感覺清醒了不少。

  曼哈國際大酒店共有六十六層,在整個南楚市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樓。喬一劍腳下的樓層就是曼哈大酒店有名的觀光層,不過,縮在樓層裏麵隔著玻璃與一大堆陌生人看風景,確實是不怎麽愜意的一件事。

  喬一劍來到護欄邊,向遠處眺望,大半個南楚城的夜景盡收眼底。下麵的街道阡陌縱橫,燈火輝煌,即便已近午夜,整座城市都沒有要睡去的意思。他的目光由遠及近,腳下的金融街上高樓參差櫛比鱗次,他上班的公司就在其中。

  十一月份已經立冬,夜風凜冽,喬一劍緊了緊衣衫,小心的爬上護欄坐了下去。

  “呼——呼——”

  大風呼嘯,喬一劍感覺背部就像被人推搡著一般,雙手緊緊抓著護欄。他的雙腳懸空,仿佛把整個南楚城都踩在腳下。

  他可不想死,經過這些年的奮鬥,隨著年歲越長,越知一切得來不易,包括身體發膚,身康體健,也越加珍惜生命。回頭看看,自殺的人,大都也是些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不過,惜命的他,並沒有越活越膽小,他的體內,始終流淌著冒險的血液,這些血液,隻有在這樣的深夜,誰也看不見的時候才開始沸騰。

  喬一劍已經三十多歲了,這些年來,一直是孤家寡人的狀態。父母都已經離世,他也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前些年,他也曾背著行囊整個世界瞎逛,然後回來之後,是更多的空虛和孤獨。他的生活沒有目標,沒有激情,胡亂找了一家公司上著班,這一廝混,竟然就是幾年的時間。

  “嗒——”

  喬一劍感覺臉上一涼,抬起頭,發現天空中竟然飄飄灑灑的下起了小雪。雪花在黑色的夜空映襯下格外潔白無瑕,一粒一粒落在臉上,癢癢的,涼涼的。

  喬一劍伸出手,讓雪花落在手心。

  “喂,你在那裏幹什麽?”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喬一劍回過頭,迎麵一道強光射得他睜不開眼。眯著眼睛適應了一番之後,他才看清楚,樓頂入口處,站著一個身穿製服的保安。保安的手上拿著手電筒,強光正是從電筒中發出。

  “你這人是怎麽回事,快下來,快下來!”

  保安一邊嗬斥,一邊慢慢向喬一劍走過去。

  “下來了下來了。”

  喬一劍伸手擋住手電的光亮,心想這保安也是可以,自己若是一個不小心,即便不被他的喊聲嚇得摔下去,也得被他的手電強光給射死。

  喬一劍轉過身,忽然一陣強風刮過來,即便喬一劍已經足夠小心,也背不住強風的猛烈撕扯。

  “搞什麽?難道天要我死?”

  喬一劍雙手緊緊抓著護欄,整個身體被吹飛出去,飄在半空。

  保安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呆住了,站在原地,嘴裏念道“怕不是見了鬼咯?”

  喬一劍哪裏知道此刻保安心中有那麽豐富的心理活動,他感覺自己快抓不住護欄了,焦急的大喊道“你在那裏愣什麽神,快過來幫忙啊,我快要撐不住了!”

  聽見喬一劍的喊聲,保安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是決定先救人。傳說什麽的,不足為信,眼下可是一條真真實實的生命。他急忙向喬一劍跑了過去。

  還沒等保安跑到身邊,喬一劍終於被風扯了出去,他心裏一涼,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極速墜落。

  “完了!”

  這是喬一劍心裏最後的念頭。

  保安衝到護欄邊,探頭看著掉下去的喬一劍,渾身顫抖,他努力平複心情,掏出手機,按下了報警電話。

  曼哈大酒店又死了人,這讓很多新聞工作者聞到了火爆的味道。第二天,圍繞著曼哈大酒店和喬一劍的新聞報道火熱出爐——

  “曼哈大酒店再出事故,這次究竟是人為還是——”

  “曼哈大酒店頻頻出事,是疏於管理還是風水不佳?”

  “曼哈大酒店老板不請警察先請高僧,封建迷信死灰複燃?”

  “白領不堪壓力重負,曼哈大酒店跳樓身亡。”

  “青年男人為躲情債,曼哈大酒店頂樓失足身亡。”

  “……”

  不管怎麽說,生前默默無聞的喬一劍,在死後終於搶占了報紙頭條,成為了風靡一時的話題人物。他的死亡,再度給曼哈大酒店添加了神秘色彩。當然這些,都與他無關了。當喬一劍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前後無人,不見房屋,飛鳥絕跡,抬起頭,大朵大朵的雪花紛紛揚揚,完全看不清天空的樣子。

  2、跋涉

  喬一劍被一陣寒風冷醒,他睜開眼睛,發現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這裏有山,有樹木,獨獨不見屋宇,不聽人聲。

  “我不是死了麽?”

  喬一劍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地上的雪深到腳踝,抬起頭,天上還在紛紛揚揚飄著大粒大粒的雪花,完全看不清天空的樣子。他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喂,有人嗎?”

  喬一劍衝著四周大喊,遠山回蕩著“有人嗎、有人嗎”的聲音,除此之外,唯有落雪的聲音清冷的告訴著喬一劍,這裏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人。

  雪花落在頭上,落在臉上,落在地上,眼前的世界變得很朦朧。喬一劍的印象中,有很多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健康狀況良好。

  “奇怪。”

  喬一劍搖了搖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無數疑問湧上心頭。他摸了摸衣服褲兜,除了兩件衣服一條褲子,身上空空如也,手機、手表、錢包,什麽都沒有。

  “哢擦!”

  旁邊的一棵大樹,樹杈承受不住大雪的壓力,發出一聲脆響,帶著一枝積雪落下。

  喬一劍抬起頭,在樹木的上空尋找電線,尋找鐵塔。在國內,無論再邊遠的山區,基本上都能做到通電通網,如果能看得見電線,說明自己身處之地並不荒僻。喬一劍前後左右看了一圈,不要說電線,也不見飛鳥,不聞獸鳴,正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之境,清冷孤寂。

  周圍沒有電力設施,喬一劍推測,這個地方,應該遠離人世,類似於神農架原始森林深處或者大興安嶺的深山老林之中,又或者林海雪原之上,不過這些地方,他都沒有去過,也不好推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被冷得打了個哆嗦,喬一劍找了個方向,抬腿前行。雖然摸不清情況,先行動起來離開這裏總是沒錯,再不活動,不被冷死,也得餓死。積雪踩在腳下,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響,身後的腳印很快被大雪淹沒。

  看看天色,現在應該是下午了。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喬一劍四周細看,除了積雪和樹林,什麽吃的都沒有。現在身邊,沒有食物,沒有水,寒冷和饑餓如影隨形,隨時可能奪走喬一劍的性命。

  喬一劍看過荒野求生之類的節目,大多看過就忘,至於怎麽在雪原上麵找食物,怎麽生存,他腦袋裏一團漿糊,但有些細節他倒是映像深刻,比如雪水不能直接塞進嘴裏,要先裝進水壺,貼身藏著捂化了才能喝——知道這條並沒有什麽卵用,首先自己得有個水壺;又或者晚上睡著的時候,在背風的地方挖個雪洞,藏身進去,即可遮擋風雪,又可以維持體溫——貌似那是在北極那樣的冰原才需要做的事,和現在所處的環境好像沒有多大關係。

  腦袋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喬一劍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怎樣才能解決溫飽問題。貌似影視劇中經常見到這一幕一頭傻麅子一頭栽在雪地裏,人走近了也不跑。喬一劍一路走來,看得很仔細,傻麅子沒有看見,自己倒像一個傻子。

  又或者,看見一麵結冰的大湖,跑湖中間鑿個洞,數不清的魚從洞裏跳出來,撿都撿不完。

  湖在哪裏呢?

  喬一劍認為自己的點子是真背,碰不到傻麅子就算了,那樣的湖也碰不到。

  “實在餓得不行,隻能啃樹皮了。”

  喬一劍看了看周圍的樹木,想起經常聽人提到的人在餓極了的時候,啃皮帶吃樹皮的故事,真到了緊要關頭,自己少不得也要那樣做了。

  天色慢慢黑下來,因為沒有手表,喬一劍大概在心裏估算,自己應該不停的走了有幾個小時了。積雪極深,在雪地裏跋涉非常消耗體力,喬一劍感覺自己的雙腿開始酸軟,舉步維艱。看看周圍,依然沒有人煙的樣子。

  雪沒有停,不過比下午的時候小了很多,稀稀拉拉的飄著,這使得喬一劍的視野開闊了不少。現在迫切的任務,不是找到吃的,而是找個能夠躲避風雪的地方過夜,如果能找到一個山洞就再好不過了。入夜之後,氣溫驟降,他可能今晚就會被凍死。

  喬一劍來到一山包之上,向遠處眺望。

  周圍的林木稀疏了不少,地勢也變得平坦起來,站在高處,能看到方圓幾裏的範圍,在很遠的地方,幾乎視野的盡頭,那裏竹林錦簇,幾株老槐掩映,後麵是一棟廟宇般的房子。

  喬一劍拍了拍自己的臉,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因為他聽說過這樣的故事,迷失在冰原中的人,最後在饑寒交迫之下出現幻覺,把石頭冰塊認成美味佳肴,把冰天雪地認成房屋暖床,導致自己慘死。

  喬一劍彎下腰抓了把雪,在臉上搓了搓,部分雪花化成冰水,這使得他覺得臉上涼涼的,精神為之一振,隨後臉上猶如火燒一般滾燙,麵色馬上紅潤起來。

  頭腦依然清醒,觸覺正常,這種情況,斷然沒有出現幻覺的可能。

  “真是否極泰來,天不亡我。”

  喬一劍不由心裏大喜,不論那房子裏有沒有人,至少能有個避寒的地方了。當然,要是有人在裏麵,討得一粥半米,那實在是幸運之至。想到這裏,喬一劍腳下加速,向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望山跑死馬,那處所在看似挺近,直到天色完全黑盡,喬一劍才清楚的看見那片竹林和幾株老槐的樣子。腳下終於有了路,雪被掃到兩邊,露出青石鋪就的石板路。看樣子,這裏經常有人出入。

  “太好了!”

  整整一天看不見一個人,聽不到一個人說話,找不見半點人類生活的痕跡,喬一劍幾乎以為自己流落到了一個無人的星球,現在終於確定自己還生活在地球,並且找到了人家,怎麽可能不激動,當下加快腳步,穿過竹林,向那房屋靠近。

  竹林後麵,是一堵紅色的圍牆,圍牆裏麵,就著微弱的亮光,隱約能看見裏麵建築仿古的屋頂,琉璃竹瓦,鬥拱飛簷,氣派非凡。

  “沒有電燈?”

  喬一劍仰起頭,沒有看見電線,從裏麵那微弱的光亮推斷,用的應該是燭火油燈。不過,這荒郊野外的,隻此獨門獨戶一家,沒有把電拉過來也可以理解。

  喬一劍沿著圍牆向右走了幾十步,終於來到這處宅院的大門口。

  3、風雪夜歸人

  宅院大門是朱紅色的,門前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燈籠裏燃著油燈。借著燈籠裏發出的微弱光亮,可以看見門頂上掛著一副牌匾,上麵寫著“胡府”兩個字。門前,喬一劍身處之地,左右兩邊各放置了一墩石獅子,看上去威嚴凶猛。看這大門,極像古時候大戶人家的府邸,喬一劍估摸著,這可能是曆史遺跡,裏麵應該是駐守在這裏保護遺跡的工作人員。

  喬一劍走近大門,伸手在門上敲了敲,問道“請問裏麵有人嗎?”

  “噠、噠、噠”的敲門聲在夜裏格外響亮,裏麵沒有人回答。要不是感覺到饑寒交迫,此刻站在這古香古色的大門前,倒有幾分“風雪夜歸人”的意趣。

  喬一劍無瑕體會這意境,隻想著快點進去加件衣服,喝口熱水,吃碗熱飯。為此,他改敲為拍,用力在門上“啪、啪、啪”拍了幾下,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大門沒有鎖上,被拍開了一條縫。

  喬一劍愣了愣,停下手,耐心的等了等,看看有沒有人過來。

  等了幾分鍾,依然沒有聽見裏麵有響動,喬一劍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

  這是門軸轉動的聲音。

  大門之內,透過寬大的院子,可以看見裏麵有很多屋舍庭院,假山回廊,翠竹寒梅錯落有致,數不清的燈籠像螢火蟲一樣,東掛一盞西掛一雙,把整體古風的建築群裝飾得美輪美奐。

  生活在現代都市中的喬一劍還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致,呆立半晌,這才衝著空蕩蕩的院子喊道“喂,有人嗎?”

  沒有人。

  一個鬼影兒都沒有。

  喬一劍決定做個不速之客,等不及裏麵的人應允,一步邁過大門,踏進了庭院之中。

  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氣溫暖和了不少,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喬一劍忍不住深吸了兩口。

  喬一劍向裏麵的屋舍走去,奇怪的是,所有的房屋全都房門緊鎖,沒有人居住。但是一路走來,整棟胡宅之內,不見一點積雪,可見時常有工作人員清掃。那這些工作人員,都躲到哪裏去了呢?喬一劍滿腹疑問,跟著燈籠的指引,穿庭過巷,一路深入,竟有種“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的感覺,足見這胡宅之大,非比尋常。

  跟著一條回廊七彎八拐,走到盡頭,喬一劍覺得眼前豁然一暢,前麵出現了一片池塘。池塘之中霧氣氤氳,水麵上飄滿了大片大片翠綠的荷葉,無數朵荷花亭亭玉立美不勝收。池塘中間,建有一座八角涼亭。池塘後麵有一處宅院,那裏燈火輝煌,想必駐守這胡府的工作人員應該就住在那裏了。

  曲折迂回的道路把池塘分為兩半,喬一劍穿過池塘,來到那處宅院前,果然覺得燈光亮了不少。

  走近庭院,偏房的一間屋子裏有燈光閃耀。

  “他們果然住在這裏,倒是隱蔽得很。”

  喬一劍快步向那間屋子走去,來到屋前,他發現房門關著,伸手輕輕的推了推,沒有推動。

  “要不要敲門呢?萬一他們已經睡覺了,這樣打擾別人會不會不太好?”

  喬一劍略一琢磨,決定先看看裏麵是什麽情況。他側耳聽了聽,什麽響動都沒有聽見,來到窗戶邊,格子窗仿古也是仿得徹底,窗戶直接用白紙蒙上。喬一劍按照影視劇中學來的招式,用手沾了一點口水,輕輕的在緊繃的窗戶紙上一捅,便悄無聲息的捅出一個窟窿。

  “怎麽感覺像做賊?”

  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從那個窟窿看進去。

  屋子裏麵,點了好幾盞油燈,都用燈罩罩著。燈罩形式各異,上麵都是些水彩花鳥畫,極為簡練形象,煞是好看。

  借著這些光亮,可以看到屋子正中,立了一個巨大的屏風,屏風上麵,畫著幾個古代仕女的圖案,或哀怨或沉思,或倚竹或撫梅,生動傳神,畫功驚人。屏風半掩,後麵是一個巨大的木製浴桶。浴桶上麵水汽蒸騰,此時正見一個姑娘背對著大門坐在浴桶當中,用瓢舀了一瓢熱水順著肩膀倒去,熱水像流過凝脂白玉一般,順著她的肩頭嘩啦啦的流了下去。

  姑娘一頭烏黑的長發盤在頭上,從她偶爾側身的側臉來看,她的容顏,比之屏風上麵的仕女還要勝過三分。

  喬一劍伏在窗口,竟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回不過神。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喬一劍趕緊轉過身,幾步離開窗戶,站到庭院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漂亮的女人?”

  喬一劍回想著剛才那匆匆驚鴻一瞥,隻覺得她的側顏攝人心魄,饒是喬一劍見多識廣,各國美女、影視明星都見過不少,從來沒有一位像今天這樣,讓他的心髒砰砰直跳。

  “或者,自己以前見過的那些美女,從來沒有見過她們沐浴更衣的樣子,所以才沒有今天這般震撼?”

  喬一劍不停的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強忍著再次回去窺視的衝動,左右看了看,還好沒有人發現他方才莽撞的舉動,雖說是無心之失,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自己現在有求於人,要是把別人給得罪了,那就是不是簡單的皮肉的問題了,而是被追打出去之後,能不能活命的問題了。正所謂“飽暖思那個什麽東西,饑寒起盜心”,飽暖不能保證,那麽隻有克製自己的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這麽淺顯的道理,喬一劍一向都懂,也打算恪守下去。

  “防禍於先而不致於後傷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焉可等閑視之。”

  喬一劍搖了搖頭,打算到院外去等裏麵那個姑娘把澡洗好。看看荷花,吹吹冷風,任何時候保持頭腦的清醒都是十分必要的。

  “公子,這就打算走了嗎?”

  一個女聲從那間屋子裏麵傳出來。

  “公子?是在叫我?”

  聽到這個稱呼,喬一劍腳下頓了一頓之後,覺得應該不是叫自己,繼續前行。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偏房的門被打開,一股清香襲來。喬一劍應聲回頭,看到方才浴桶中的那位姑娘,此刻已經穿好衣衫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你剛才是在同我說話嗎?”

  喬一劍不明所以的看著那姑娘問道。

  4、紅袖添香

  那姑娘身上的衣服鞋子,和胡府整體的格調相當,古香古色,就連盤發的金色發釵,也會讓喬一劍覺得,那不是一件仿製品,而真的是一件真金打造的工藝品。

  “公子,既然到了這裏,何不進來坐坐?”

  姑娘看著喬一劍輕輕的說道。

  喬一劍聽著那姑娘的聲音,覺得出奇的好聽,像一段優美的旋律,酥酥的,麻麻的,直擊心靈。他把目光定格在那姑娘的臉上。她的臉是一張不標準的瓜子臉,因為較之瓜子臉,她的兩頰稍顯圓潤,這讓她看上去,不會因為身材的苗條而瘦得讓人擔心,反而顯得自然而健康。她的眼睛很大,眼角略尖,看人的時候媚態十足。喬一劍知道,她不是有意的,有的人長成了那樣,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會讓人想入非非。

  “這裏隻有你一個人嗎?”

  喬一劍沒有動,他深知,在這樣的夜晚,自己一個人和一個衣衫不整的陌生女子共處一室,絕對是萬分不妥的行為。天下間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其中必有蹊蹺,搞不好這女的玩個仙人跳什麽的,自己進去之後,五六個壯漢撲出來,雖說他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是身體健康器官完好,他們取了自己的器官去賣就慘了。

  “這荒郊野外的,還能有什麽人。公子,你真的不進來麽?外麵很冷的。”

  那姑娘被喬一劍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緊了緊衣衫,向屋內退了半步。

  正說著,一陣寒風襲來,喬一劍打了一個哆嗦,寒意入體,浸骨削膚,他覺得臉上似刀刮般難受。

  “反正都是來避寒的,怕個錘子。”

  這樣想著,喬一劍衝那姑娘點點頭,舉步向屋內走去。

  待喬一劍走進屋中,姑娘“吱呀”一下,把房門給關上了。

  喬一劍聽見關門聲,心裏“咯噔”一聲,回過身,對那姑娘說“這門……不必關上了吧?”

  姑娘一臉不解的看向喬一劍,問道“天寒地凍的,為什麽不關上門?”

  喬一劍看著那姑娘的表情不似作假,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又想自己堂堂正正的一個大男人,難道會怕這些歪門邪道不成?當下走到屋中中間,找了根凳子坐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屏風後麵,剛才那浴桶已經不見了,地麵上幹幹淨淨,沒有半點水漬。四壁上,掛得有詩詞字畫,雖然喬一劍對這方麵沒有研究,卻也覺得這些字畫絕非凡品,無論是工筆花鳥,山水寫意,還是行龍狂草,方正小楷,都令人神清氣爽,沒有絲毫突兀違和之感。除此之外,屋內還有不少瓷器,桌椅書架,都是古代的樣式。喬一劍不知道這些是仿製的還是本身就是古董,伸手摸了摸屁股下麵的圓凳,不由小心起來。

  姑娘對喬一劍笑了笑,輕輕屈了屈膝,算是見禮,說道“公子,我剛剛出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整理衣衫,以致淩亂失禮,還望公子見諒。”

  喬一劍雖然覺得麵前這姑娘說話很好聽,但她說出來的話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那姑娘接著說道“公子,請容小女子失陪片刻整頓衣衫。”

  喬一劍張了張嘴,本來想說“姑娘請便。”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在拍戲,這麽文縐縐的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那麽應該怎麽回她呢?喬一劍腦袋有些短路。

  姑娘仿佛被喬一劍木訥的表情給逗笑了,“噗嗤”一下,但又覺得有些失禮,輕笑著退到屏風後麵,把屏風給拉上了。

  “這是在拍戲麽?還是一個直播真人整蠱節目?”

  看著姑娘退到屏風後麵的樣子,喬一劍左右細看了一番,屋頂梁上也不放過,確實沒有發現攝像頭。但是那姑娘的言行舉止,處處露著反常,這令喬一劍十分不解。

  屏風是布料所製,尤其是白布打底,在晚上燈光的照射下猶如薄紗一般,隱約可以透過屏風看見那邊的狀況。

  河蟹一段。

  喬一劍見此情形,心髒好似亂錘擂鼓,隻聽得鼓聲震天,差點一屁股從凳子上摔下去。他急忙把頭移開,心中暗想這個女人是真的開放,還好自己不是什麽不法之徒,不然今晚一定會發生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屋內就像裝了暖氣一般,與屋外的寒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喬一劍臉覺得有些口渴,幹咳了一聲,問道“姑娘,你這裏有水喝嗎?”

  “水啊,就在你前麵的桌子上,還熱著呢。”姑娘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其間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浮想聯翩。

  喬一劍向一看,桌子上果然放著瓷壺,還有幾個倒扣的杯子,剛才倒是沒注意到。另一邊,還有一本打開的書籍,看看書上的排版,字全都是豎著的,想必這也是一本古籍。喬一劍摸了摸水壺,壺麵溫熱,他拿來一個杯子,把水倒出來。

  “嘩啦啦——”

  一道熱氣騰騰的透明黃色液體落到杯中,一股茶香撲麵而來,喬一劍舉著杯子淺嚐了一口,發現水溫不燙,茶水苦澀中帶著甘甜,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當下一飲而盡,暖流順著喉嚨向下,最後落到胃中,化開到身體各處。

  “舒服。”

  喬一劍舉著酒杯,慢慢體會著這種感覺,覺得整個身體都暖和了不少。

  “這是什麽茶?”

  這壺茶引起了喬一劍的興趣,不由問道。他雖然不懂茶,但是喝過的茶也有不少,可是從來沒有一種茶像今天這個這樣沁人心脾。

  “荷茶。”姑娘答道,“屋前的荷塘看見了麽?說來也怪,那荷塘中的荷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把那荷花采來晾幹泡茶,味道卻是出奇的香。”

  “蓮花泡茶?”喬一劍從來沒有聽說過蓮花可以泡茶,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越喝越覺得這荷茶不簡單,心下思量,自己回去之後,一定也要弄點荷茶來嚐嚐。

  5、胡小蓮

  說話間,那姑娘已穿好衣裳。她拉開屏風,把女孩子的閨房完全展露出來。剛才隔了屏風,雖然是半透明的,始終看不真切,現在看過去,就見那小床上,被褥床單都是粉紅色的,床上還放著一些女孩子貼身的衣物。而站在屏風邊的女孩,身上隻穿了綠色輕紗。

  隨著那女孩從屏風後出來,一股異香飄入鼻端,喬一劍隻覺得目眩神迷,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

  看見喬一劍盯著自己的模樣,那姑娘羞紅了臉,嗔怪道“公子,你看哪裏呢!”話雖這樣說,女孩卻一步一步向喬一劍靠近。

  喬一劍急忙把目光從那女孩的身上移開,握緊拳頭,用指甲狠狠掐自己的手心,在心裏告誡自己,這天下間絕沒有這樣的好事,這要麽是一個局,要麽很有可能是這個女的在外麵亂搞,染了病,因此心懷怨恨報複社會。

  想到這女的很可能有病,喬一劍的熱血冷卻不少,站起來,對走過來的女孩說道“對了,進來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單位的?”

  女孩看見喬一劍的反應,腳下一頓,臉上出現了短暫的錯愕的表情,問道“單位?什麽是單位?”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連單位都不知道,喬一劍暗自揣度,這女的莫不是想當演員想瘋了,此刻還沉浸在古裝戲裏不能自拔,因此也不多做解釋,問道“那麽,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喬一劍,《天龍八部》喬峰的喬,一劍——”喬一劍比了一個前刺的動作,“一把劍的意思。”

  “《天龍八部》?喬峰?”女孩更疑惑了,眼裏流露出敬佩的神色,說道,“公子真是見多識廣,學問淵博。”說到這裏,女孩的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強笑道“小女子自幼父母雙亡,全靠家裏的老奴照料長大,因此沒有名字。父母除了這棟宅院之外,隻留了一個姓氏給我。小女子無依無靠,隻希望能早日找到另一半,讓未來的夫君給我取名賜字。”

  聽了這女孩的話,喬一劍更加確定了這女孩不僅有病,而且病得不輕,自幼父母雙亡這個梗,影視劇中都用爛了。當然,現在自己有求於人,不能讓她“出戲”,於是順著她的話說道“方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大門的牌匾上寫著‘胡宅’兩字,姑娘想必姓胡?”

  胡小姐點點頭“公子真是聰慧過人,心細如發。”

  喬一劍說道“既然胡小姐沒有名字,不用等你未來的夫君了,我現在給你取一個名字,怎麽樣?”

  胡小姐欣喜道“好呀,那就勞煩公子了。”

  喬一劍掰扯道“蓮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品行與你相近,不如叫小蓮,你看怎麽樣?”

  “小蓮?胡小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胡小姐念了兩遍,喜道,“公子真是才思敏捷!謝謝公子,從今以後,我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聽到胡小姐念叨著“胡小蓮”三個字,喬一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普普通通名字,放在古代,和丫鬟的名字根本什麽區別,不知道有什麽好高興的。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那個……小蓮啊,今天我冒著風雪走了一天的路,什麽都沒吃,現在餓得心慌,你這裏有沒有什麽吃的啊?”

  自從覺得眼前這漂亮的女人腦袋好像不太正常後,喬一劍總算鬆了口氣,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剛才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要看到她,總是不自覺的神經緊繃,疲於應付,現在好了,腦袋有問題嘛,誰便搞搞就好咯。

  “公子原來是肚子餓了啊!”

  胡小蓮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吸引不到喬一劍的注意力,找到原因後,也鬆了一口氣,自責道“是我考慮不周,怠慢了公子。公子你請坐,我去吩咐下人做一桌好菜。”

  “不用做一桌,隨便拿兩個饅頭幾個包子,能塞進嘴裏填飽肚子的就行。”喬一劍聯想到自己一路走來,除了胡小蓮之外,整個宅院之中,根本沒見到其他人,這瘋女人出去整一桌子菜,那還不得等到天亮?她要真能整菜倒也罷了,時間長點無所謂,要是她犯起混來,串了戲,把自己代入到仙俠神魔劇中去,拿來石頭沙子,告訴你這是美味珍饈,到時候叫自己怎麽吃?自己還不如到外麵荷塘裏去死一死。

  “沒事,都是廚房裏做好了的,熱熱就行了。”

  胡小蓮走出了房門。

  上菜的速度是真快。不一會兒,胡小蓮便用托盤端了幾道菜上來,有酒有肉,熱氣四溢,香味撲鼻,看那些菜品的成色哪裏像早就做好了的剩菜,和剛下鍋的沒有什麽區別。別看胡小蓮纖纖弱弱的像個富家千金,力氣可不小,端著那托盤走來,手上如若無物。

  “你不是有下人麽?怎麽不叫他們給你端來,讓你一個大小姐自己動手?”

  看見胡小蓮把酒菜在桌子上擺好,喬一劍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勤勞一向是喬一劍非常欣賞的一種品質。盡管如此,按照劇本來說,這事兒怎麽著也輪不到一個小姐來做啊。

  胡小蓮笑道“能夠為公子上菜,是我的榮幸。”

  喬一劍拿起筷子,決定嚐一嚐這些菜的味道如何,幾筷下去他就停不下來了。幾個菜中,以肉類尤為好吃。喬一劍嚐不出那是什麽肉,問道“這是什麽肉,怎麽這麽好吃,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

  胡小蓮道“這是我們落神山有名的特色肉,公子嚐不出不足為奇,別的地方想吃也吃不到。”說著,胡小蓮拿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麵前,一杯遞給喬一劍,說道“不僅這肉,這酒也是我們落神山的秘製配方特釀,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用外麵荷塘中的荷水參入其中。釀造出來的酒,名叫落神酒,意為神仙喝了,也會拋下神位沉醉其中。”

  “落神酒?”喬一劍本來不想喝酒的,但是想到剛才喝的荷茶,不由得有些意動,接過了胡小蓮手中的酒杯。

  6、酒酣耳熱

  酒是好酒,兩杯下腹,喬一劍便覺得燥熱難耐,汗水從全身上下的毛孔滲透出來,要不是胡小蓮坐在旁邊,喬一劍早脫了衣服赤身而坐。

  胡小蓮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這讓她看起來美豔異常。她拿著酒壺,繼續給喬一劍滿上。

  酒非常好喝,酒味很淡,但是落入腹中後,全身的細胞仿佛都被那些許酒勁刺激,舒張開來,一個一個暖洋洋的,讓人十分享受沉醉,欲罷不能。不過淡歸淡,它的後勁卻很大,會讓人不知不覺喝醉。喬一劍及時止住想要再喝一杯的,抓住胡小蓮的手,說道“不能再倒了,酒這東西,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才喝了兩杯,喬一劍卻感覺到自己有些醉了。他自忖酒桌之上久經沙場,啤的白的,從來沒有虛過別人,現在腦袋卻有些昏沉,這絕對不正常。對了,要不是喝醉了酒,他也絕不會貿然的去抓胡小蓮的手。

  胡小蓮把手抽回來,看著喬一劍的目光有些變了,大眼睛裏水汪汪的,說道“公子,除了人自己想醉,酒是喝不醉人的。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聽說過大男人有喝不得酒的。做大事的人,向來都是以酒為友。公子,你莫不是連我一個小女子都不如?”

  喬一劍聽到胡小蓮用話激自己,越加感覺到她背後肯定深藏著什麽企圖,更加不願意喝酒了,當下調整狀態,投入劇本當中去,演技爆棚,大著舌頭嘿嘿笑道“嘿嘿嘿嘿,小蓮姑娘,你是不是喝醉咯?說到喝酒啊,你們女人,嘖嘖嘖——”喬一劍伸出手指在空中亂晃,“你們女人啊,根本不是我們男人的對手。”

  胡小蓮一聽有戲,舉起酒杯不服氣的說道“哼,你別小看我們女人,說大話誰不會?空口無憑,我們手底下見真章!來來來,先幹了這杯再說!”

  “喝喝喝。”喬一劍也舉起了酒杯,待胡小蓮把酒倒進口中,他又把杯子放下,繼續扯道,“酒嘛,這樣幹喝沒什麽意思,我教你個喝酒十分有趣的方法,保管你從來沒有見過!”

  “什麽方法?”

  胡小蓮果然被引起了興趣。

  “你敢不敢和我玩個遊戲,誰輸了誰喝酒。”

  “來來來,這有什麽不敢的!”

  喬一劍搖了搖酒壺,估量著也就幾杯的量,心裏麵笑了一聲,自己會喝麽?顯然不可能。便和胡小蓮玩起了遊戲。

  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和胡小蓮玩遊戲,喬一劍憑借著深厚的江湖經驗,雖然十局當中能贏九局,但總有一局是輸的。那壺中的酒,被胡小蓮喝了十多杯,竟沒有絲毫減少半分,真是奇哉怪也,而胡小蓮呢,一臉紅暈,醉眼朦朧,卻依舊不依不饒,說她醉了吧,說話的邏輯分毫不差,說她不醉吧,偏生醉態百生,眼看就要倒在喬一劍的懷裏了。

  “這女人,海量啊,她不會是在扮豬吃老虎吧?”

  喬一劍暗暗心驚,感覺自己有點天真,好像著了胡小蓮的道了,腦袋越來越沉。就在這時,胡小蓮舉著酒杯,催促著喬一劍道“再來!再來!”正說著,“咚”一下倒在了喬一劍的身上,酒撒了一地。

  “喂,胡小姐,醒醒!”

  喬一劍晃了晃胡小蓮的腦袋。

  胡小蓮非但沒醒,反而把喬一劍抱得更緊了,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嘴裏喃喃念道“公子,人家是……是真心喜歡你呢!”

  這話說得極輕極含糊,如果不注意聽,根本聽不到。

  偏偏喬一劍聽到了,因為屋子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人,想聽不到都難。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聽著這樣漂亮的一個姑娘真心實意的向自己表白,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抗呢?

  喬一劍揉了揉太陽穴,揉得腦袋微微疼痛,把胡小蓮扶了起來,向那小床走去。

  胡小蓮的身體完全癱軟了,根本無法走路,看樣子是醉得不輕。喬一劍無法,隻得攔腰把她抱了起來。胡小蓮的身體很輕,像一隻小動物,也有可能是自己喝高了,感覺不太靈敏。胡小蓮縮在喬一劍的懷裏,腦袋蹭了蹭喬一劍的胸膛,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

  此刻的胡小蓮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喬一劍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公子,喬公子……”

  胡小蓮輕輕的呼喚著喬一劍,聲音軟軟的,這聲音,能擊潰任何硬漢的心底防線。

  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拉過被子,把胡小蓮的身體給蓋了起來。他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站直身體。

  “喬公子……”

  胡小蓮一把拉住喬一劍的手。

  喬一劍低下頭,看見胡小蓮正用惺忪的醉眼看著他。

  喬一劍把胡小蓮的手放回床上,說道“你喝醉了,早點休息,我也該去睡覺了。”

  “不要走,我怕。”

  胡小蓮抓住喬一劍的手不放,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臉上的表情楚楚可憐。

  “這麽多年都過來了,還有什麽能嚇得到你?”

  喬一劍掙脫胡小蓮,說了一句這麽無頭無尾的話,慢慢向房門走去。

  胡小蓮的手軟塌塌的搭在床沿上,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喬一劍取了房間裏的一盞燈,出了房門。把門關上再也看不見胡小蓮之後,喬一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時,他提在手中的油燈閃了幾閃。喬一劍透過燈罩看進去,發現油燈的顏色竟然是青色的,隻是因為燈罩紙是白色的,這才讓青色的光射出來暖了不少。詭異的是,燈罩內的油碗竟然一滴油都沒有,燈芯憑空立在油碗上空,無油自燃!

  “這是什麽高科技?”

  喬一劍揉了揉眼睛,捶了錘額頭,感覺自己確實喝高了,連油碗裏麵有油沒油都看不清楚。

  7、青燈

  胡小蓮說過,出了門之後向右走,旁邊有幾間空房,沒有上鎖,喬一劍隨時可以進去入住。

  夜已經很深了,抬頭看看天空,黑黢黢的不見雪花,喬一劍舉著油燈,走到右邊那一排屋子的第一間房,伸手推門,“吱呀”一聲,房門應勢而開。

  房間裏的陳設相比胡小蓮的屋子就簡陋很多了,窗戶下有個書桌,一把椅子,左邊的牆上,放著一個落地大書架,書架上放得有很多書籍。最裏麵,一張小床,床上被褥枕頭一應俱全。不過自從發現手中的油燈的光亮是青色的以後,喬一劍總覺得整間屋子在青光的照耀下綠幽幽的,毫無人氣,有點像恐怖片裏冤魂出沒前的場景,十分瘮人。不過相比於在外麵露天雪地裏挨凍過夜,這裏顯然已經是天堂了。

  喬一劍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又到屋外走了走,發現這裏條件確實簡陋,沒有衛生間,沒有任何現代化的設備,他本來還想洗個熱水澡的,隻得作罷。回到屋子,把房門閂好,來到床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今天一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讓人心力交瘁,加之又有幾分醉酒,他覺得自己躺下去就能睡著。

  上床蓋好被子,喬一劍取下燈罩,對著那青色的燈芯吹了吹。青色的火苗忽閃了幾下,頑強的又立了起來。

  “喲嗬!”

  喬一劍以為是自己使的力氣不夠,鼓足了氣,再次向青燈吹去。

  “呼啦啦——”

  青燈被吹成各種怪異的形狀,牆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仿佛正在承受著劇烈的痛苦,瘋狂的扭動著身體,發出類似於老鼠的慘叫

  “吱——吱——”

  喬一劍聽見了這刺耳的叫聲,抬起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牆上的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這大冬天的,怎麽會還有耗子?”

  喬一劍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整個屋子裏掃視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現後,躺了下去。

  青燈吹不滅,那就隨它去吧。喬一劍現在累得很,不再多想,拉過被子不一會便呼呼睡去。

  “喬公子,喬公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一劍睡得正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叫自己,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年輕男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嗯?這是誰?”

  喬一劍一驚,“通”一下坐了起來,看著那男人,問道“你是誰?怎麽進來的?”喬一劍的目光越過那男人,看向房門,他分明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已經把門閂好,而整個房間,再沒有第二道門。

  那男人說道“我叫閻衝,是被囚禁在這裏的冤魂。喬公子,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冤魂?你開什麽玩笑!”喬一劍當然不信閻衝的鬼話,下床穿好自己的鞋子,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麽把戲,我今天來你們這裏,也是迫不得已。你們若是要錢,我現在沒有,但是明天我回去以後,你們說個數,我必定十倍補償給你們。要是你們玩什麽整人之類的遊戲,抱歉,我概不參與。要是你們執意玩下去,出了什麽事,我也概不負責!”

  喬一劍自從進來這裏之後就覺得不對勁了,諾大的宅院,一個人都沒有,這簡直不科學。原本以為入戲太深的胡小蓮隻是想和自己搭一場戲,玩什麽才子佳人的戲碼過過戲癮,自己忍忍也能糊弄過去,哪裏想到他們一環套著一環,剛剛隻是開胃菜,現在才正式啟動遊戲,這就有點過分了!

  喬一劍語氣有些不友善了,提高嗓門接著說道“現在請你出去,告訴你們幕後的團隊,我不會配合你們的。你們要找實驗對象,我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人選。另外,我這人一生行事,自問還算和善,沒有什麽仇家,如果我是哪裏得罪了你們,請你們明說,不要玩這些虛的!”

  閻衝沒想到喬一劍這麽衝動,等他把話說完,平複了一會兒,這才平靜的問道“喬公子這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喬一劍看見閻衝的情緒毫無波動,不禁愣了愣,也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剛才自己確實有些衝動了,但是從他從曼哈大酒店摔下來開始,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可以用常理來解釋,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一點希望,他當然想迫切的知道這一切事情的真相。

  在喬一劍心目中,對整個事件有了一個模糊的推測自己從曼哈大酒店摔下來後,被某個科學團隊所救,他們改造了自己,把自己投放進一個秘密的實驗基地進行實驗研究,至於這些科學家們要做什麽樣的實驗,目的是什麽,喬一劍完全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麽說,喬一劍打定了主意,自己絕對不會配合他們的任何行動。

  “相信你?”喬一劍冷笑一聲,問道,“相信你什麽?”

  閻衝說道“相信我是鬼魂的事實。”

  喬一劍說道“既然你說你是鬼魂,飛一個我看看。”

  閻衝看了喬一劍一眼,沒有說話。

  “怎麽,做不到?”喬一劍說道,“或者,你從牆上穿出去也可以。”

  飛天穿牆,這是影視劇中的鬼魂的基本技能,當然要是眼前的閻衝真能做到這些,喬一劍也不會相信他就是鬼魂。現代的科學已經發達到駭人的地步,這些手段,在特定的場景之內,經過精心的布置之後,糊弄糊弄他這個外行人還不是跟玩個傻子一樣。

  閻衝看著喬一劍,腦袋忽然像被打氣的氣球一樣,越變越大,最後漲成一張桌子大小,兩個眼珠子像碗口一般眨也不眨的盯著喬一劍。那眼珠子旁邊的眼白中,血絲也被放大了數倍,看上去恐怖異常。跟那碩大的腦袋比起來,閻衝的身體瘦小得可憐,就像一根竹竿子頂著一個燈籠。

  “我去!”

  饒是喬一劍做足了準備,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

  閻衝的腦袋很快恢複到正常人大小,就在喬一劍以為他就這點絕招的時候,閻衝伸手抓住自己的腦袋,用力一扭,就聽見“哢擦、哢擦”幾聲令人牙酸的響動,閻衝把自己的腦袋在頸部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硬生生的給扯了下來。他把自己的腦袋提在手上,高高舉起,問喬一劍“喬公子,這下你相信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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