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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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驚風雨 更新:2020-05-19 09:59 字數:4699
大堂之中的氣氛很凝重。
沒有人在再說話。
路開看著盧莽。
盧莽看著路開。
雨水的聲音充斥了整個世界。有大風刮進大堂。大風帶著雨水,異常的潮濕,刮在路開的身上。
路開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戰鬥的感覺,大風刮來的感覺,雨水淋身的感覺。
路開長劍上流動的光芒向流水一樣,仿佛是積攢的外麵的雨水,隨著大風吹來,雨水落在劍上,那劍上的水紋越發的明顯。
盧莽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路開看著盧莽,一點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他看到了盧莽的壓力,問道“盧莽,怕了麽?”
這麽多年作威作福,盧莽已經忘了害怕是什麽感覺,忘記低頭是什麽感覺,他高傲的看著路開,獰笑道“害怕?小子,害怕的那個人應該是你!”
“噌!”
紫幽寶劍率先刺向路開。
盧莽使用的是霸天劍訣的一招,劍招剛猛無比,有以一已之力對抗整個天下的氣勢。他的這一劍,融合他所有能夠領悟到的霸天劍訣的精華。
所有精華溶於一劍。
這一劍,是盧莽能夠這麽多年在韭州城橫行霸道的資本。
“噌!”
路開也動了。他一動,仿佛牽動了他身後的雨水。
“嘩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大雨下得越發的急躁。
路開的這一劍,包含了他領悟的在水一方的些許劍意,和大雨的完美融合,能夠讓他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高手的對決,往往隻在一瞬之間,一招之間,若是一招之內不能拿下對手,恐怕很難再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路開刺向盧莽。
他像一滴水,一滴雨珠。
盧莽看著路開,感覺飛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夜空的大雨。
“這……這到底是什麽?”
盧莽驚駭的瞪大眼睛。
沒有人能解答盧莽的疑問,即便有,盧莽也沒有機會聽見了。
兩道劍芒交錯而過。
“咣當!”
盧莽的劍落到地上。他回過頭,看到路開站在身後。
整條手臂斷落。
盧莽噔噔噔噔幾步不住的後退。
“你……你剛才的那一劍是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強?看到那劍芒上的水紋,我竟有一種心神震動的感覺,導致我出劍不穩,刺出的角度都出現了偏差!明明我和你處於同樣的境界,刺出的劍差別會如此之大?我的霸天劍訣,也是武者的頂級劍訣之一,為什麽和你刺出的那一劍……卻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盧莽捂住噴血的手,不可思議的看著路開。
“我和你處於同一境界,我拿的是上好的紫幽寶劍,使的是絕佳的霸天劍訣,為什麽會這樣?!”
盧莽想不通,他非常的想不通。雖然他和路開交手才僅僅隻是一個回合,一個照麵,但是,為了這一個回合,這一個照麵,他做了充足的準備,而刺出的那一劍,也用了畢生的功力和所有領悟到的劍意,刺出的最強一擊。
最強一擊!
即便是這樣,也沒能把對手拿下,盧莽臉色灰敗,知道自己完了。
疼。
巨痛。
巨痛一陣陣湧上心頭,加上失血過多,盧莽的眼前開始發黑。他晃了晃,沒有倒下去。僅僅隻是失了一條手臂,他不想倒下,不能倒下。因為盧莽知道,倒下去就是死。他站著,隻要他站著,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在韭州城作威作福,他已經過慣了享受的日子,卻還沒有過夠這樣的日子。
舒服的日子能夠消磨人的意誌,讓人變得貪生怕死。
盧莽很難想象,如果就此死去,下了地獄的自己該怎麽辦。
“下地獄?我盧莽怎麽可能下地獄?”
盧莽咬了咬牙,運行內勁衝進了雨中。
他要逃,他要活下去!
“現在才想著逃跑?已經晚了!”
路開追進雨中。
大雨傾盆。
在雨中,盧莽更沒有半分勝算。
看見路開追來,盧莽腳下一蹬,想要飛出牆外。
“噌!”
路開一劍刺到。
盧莽的大腿被一劍刺穿,他從空中跌落。
“你想殺我?沒有那麽容易!”
盧莽撿起地上的石頭向路開扔去,那石頭奇快無比。
“當當當!”
路開用長劍精準無比的擋開了石子。
盧莽趁勢再度發力,衝上了圍牆。
路開發出一聲冷笑,一劍刺出。
一道劍氣射向盧莽。
“噗!”
劍氣刺進盧莽的另一條大腿,盧莽從空中跌落。
盧莽落到了圍牆外麵。
盧宅的圍牆外麵圍著很多士兵,他們都在探聽裏麵的情況。但是雨水很大,他們什麽都聽不見,直到一個人衝出圍牆,從空中落下來。
“那是……”
一個士兵驚疑不定的看著盧莽,他從來沒有見過盧莽如此狼狽的樣子,一時之間沒能認出落出來的人就是盧莽,即便他能夠看清楚落出來的人就是盧莽,他也不敢相信。
“這個掉下來的人,好像……好像是……”
第二個士兵靠近了一些,待看清盧莽的麵貌後,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這個人,是……是盧莽!是盧莽!”
終於有士兵說出了那兩個字。
“盧莽!”
呼啦啦一下,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向盧莽圍了過去。
“真……真的是盧莽盧老爺?”
“我的天,我……我看到了什麽?!盧莽居然狼狽的逃出盧宅,而且是以這樣衣服淒慘的模樣?!我……我肯定是眼睛花了,一定是我看錯了!”
“盧……盧老爺?”
有個士兵試探著向躺在地上的盧莽叫了一聲。
大家都不說話了,等待著盧莽的反應。
盧莽落到地上後,腦袋一陣一陣暈眩,幾乎快要昏死過去,但是他知道,自己一旦昏倒,這條命就徹底完了,所以躺在地上之後,他調息了一會兒,身體又動了動。他想站起來。
兩條腿,兩個恐怖的血洞,血水混合著雨水把盧莽身周全部染紅。
掙紮了一會,盧莽終究沒有能夠站起來。
“快……快給我殺了那個小子!”
看見自己周圍圍了很多的人,盧莽急忙求救。
“真的是盧老爺?”
聽到盧莽的聲音,看清楚盧莽的臉,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對,我就是盧莽!你們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快進去給我殺了那個小子!”盧莽看著眾人,急切的說道,“大家不要怕,那個小子已經被我打成重傷了,大家隻要進去把他殺掉,就是立功!而且是立大功,大功!”
聽了盧莽的話,眾人有些信了。
“原來那個少年已經受了重傷?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盧莽這傷成這樣也解釋得通了!”
“對,那個少年已經受了重傷,你們隨便誰進去都可以輕鬆的殺掉他!你們還在猶豫什麽?立功的時候到了,錯過了就是別人的了!”
盧莽繼續鼓動眾人。
“快去,隻要這些人拖住那少年一會,我就能夠跑出去!”
盧莽鼓動眾人的時候,開始向外爬。,現在,他隻有一隻手可以用了,即便隻有一隻手,他在地上爬行的速度也不慢。
“到底要不要進去?”
士兵麵麵相覷,不太相信盧莽的話是真的,一邊又害怕盧莽的話是真的,錯過了這次立功的機會。
“咻!”
就在大家猶豫的時候,一個人影從盧宅之中跳了出來。
“唰!”
看見有人跳出來,士兵們急忙後退。
“這個人是……那個少年?!”
士兵們瞪大了眼睛,待看清楚跳出來的人是路開以後,急忙做鳥獸散,退得遠遠的。
“不要殺我,我們跟那盧莽沒有關係!”
士兵們邊跑邊喊饒命,盡管路開根本沒有打算拿他們怎麽樣。
“哇,盧莽這個大騙子,還說什麽這個少年已經身受重傷,少俠吉人自有天相,哪裏會被你這個惡霸所傷!”
“對對對對,盧莽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可惡了!決不能輕饒,決不能輕饒!”
“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裏誆騙大家去送死,這種簡直是罪不可赦,死有餘辜!”
士兵拍著胸口,紛紛怒斥盧莽說謊害人。
路開提著長劍,掃了眾人一眼,那些士兵急忙住了嘴,不敢再說話。
今天晚上,所有人都見識到了路開的厲害,再沒有一個人敢在路開麵前喘大氣。連憑借著不俗的實力在韭州城內作威作福的盧莽都被落得這一副淒慘的模樣,他們這些蝦兵蟹將,隻能噤若寒蟬見機行事了。
“少俠,盧莽在那裏!”
有士兵給路開指正在地上爬行準備逃跑的盧莽。
盧莽回頭瞪了那個士兵一眼。
“看什麽看?老子忍你很久了!”
那個士兵根本不怕現在的盧莽,因而他知道,盧莽的死期已經到了,韭州城要換天了!
路開走到盧莽的前麵,擋住了盧莽的去路。
盧莽先是看到一雙腳,當他抬起頭看清路開的臉的時候,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
長劍舉了起來。
“噗!”
盧莽唯一的一隻手被砍下來。
“這下我看你還怎麽跑!”
路開退後一步。
“啊!”
盧莽疼得在地上不住的蜷縮。
像蟲子一樣。
“嘶——”
看見盧莽這個樣子,周圍的士兵都覺得頭皮發麻。
“那個少年……還是一個人麽?”
眾人看著路開,覺得路開像一個惡魔,一個比盧莽還要可怕的惡魔。
路開向遠處的一個人招了招手。
眾人都向那個方向看去。
一個老頭。
極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老頭,眾人都認得,這個老頭名叫齊長福,前兩天,他的女兒剛被盧莽逼死。
齊有容就死在盧宅的大門口。
盧莽一點事情都沒有,齊長福反而被抓了去審問了一個晚上。
“是……是那個老頭!”
“他一直在這裏等,沒想到……沒想到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而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果然,惡有惡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做了惡事的人,終究都逃不過這樣的下場!”
眾人看著那個齊長福,心裏麵的滋味很複雜。
異常的複雜。
害怕。
看到齊長福走來,一眾士兵心裏麵都有害怕的感覺。
他們又退了退。
畢竟盧莽這件事,他們也是幫凶。
沒有人敢直視齊長福的眼睛。
齊長福渾身顫抖,緩緩向路開走去,緩緩向躺在地上已經不成人樣的盧莽走去。
齊長福的步伐不穩。
很不穩。
他太激動了,隨時都有可能激動得摔倒。
看著盧莽,齊長福的心中充滿了恨意。
滔天的恨意。
自從女兒被逼死了以後,齊長福的意義就是等盧莽死。
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齊長福走到了盧莽的麵前,看著躺在地上的盧莽,他的眼淚簌簌簌的掉下來。
“盧莽……盧莽……”
齊長福的身體抖得更加的厲害了。
路開伸出手,把長劍遞給齊長福。
眾人都盯著齊長福,而齊長福的眼裏隻有盧莽。他接過長劍,緊緊的握著。
“盧莽,想不到你的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來得這麽快!”
齊長福對著盧莽狂吼,聲音有些嘶啞。
盧莽聽見了齊長福的聲音,抬起頭看了齊長福一眼,然後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他狂笑道“老頭,可惜了你如花似玉的女兒,到死我都沒有得嚐一嚐是什麽味道……哈哈哈……”
盧莽的笑聲很刺耳。
路開退了幾步,因為他看到瘋狂的人不僅是盧莽,拿著劍的齊長福也顯得極不正常。
齊長福手中的長劍在不住的晃動。
“盧莽,現在你就得給我有容償命!”
齊長福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劍向魯莽的背部刺了進去。
“哈哈哈,老兒,我到了黃泉依然不會放過你女兒!”
盧莽沒有斷氣。
反正都快死了,說什麽都無所謂了。
“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齊長福把劍抽出來,又刺了進去。又抽出來,刺進來,直到盧莽再沒有聲音。最後,他一劍砍向盧莽的脖子。
“噗!”
盧莽的頭滾落。
像球一樣。
“有容,爹給你報仇了,你看到了麽?”
齊長福看著盧莽的頭顱,仰天一聲大吼,突然跪倒。
“咣當!”
齊長福手中的長劍落到地上,隨後,他的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
雨水落到齊長福的臉上。他的聊色漸漸變得蒼白,呼吸越來越慢。
殺死盧莽是齊長福唯一活著的支柱,現在,盧莽死了,他的遺願以了,最後一口氣終於散了。
氣散了,人就死了。
路開的身前躺著兩個人,一個是齊長福,一個是盧莽。
路開指了指地上的兩具屍體,對周圍的士兵大喊道“齊長福厚葬,盧莽的屍體,拋到荒野去喂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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