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房舍中。

  陸山被那消失的手指折服了，那滿眼的驚奇與期待，就跟他馬上能學會這種斂息技巧似的。

  韓天束笑道：“做到我這樣的程度，起碼還需要十幾二十年。”

  一聽要十幾二十年，陸山的臉色頓時垮掉，剛要吐槽一句。

  韓天束左手一伸，壓下陸山就要出口的吐槽，接著說道：“不過你也不需要做到像我這樣高超的斂息技巧，若是隻做到粗淺的斂息的話，以你的悟性和天賦，三五天還是可以學會的。”

  “三五天？”陸山當即愣住了，沒好氣道，“韓老頭，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斜著眼看了陸山一下，韓天束道：“當然是誇你了！”

  陸山臉色古怪，心說：“可，你眼神不對。”

  ——韓天束表示無辜，他剛剛說的話，真的隻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讚語了，沒想到竟然被誤會，心底不禁大發感歎：“唉，我老了，這個世界也不善良了。”

  指了指剛剛喝水的水杯，韓天束說道：“小子，你先練習把那個茶杯隱藏起來，注意不要把我的杯子弄碎了，弄碎一個一萬塊。”

  說著，韓天束起身走到裏屋，從裏屋搬出一個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到陸山麵前，笑眯眯地說：“這些你先練著，要是不夠了，你自己去裏屋搬。記住哦，一個杯子一萬塊，我韓老頭隻收個成本價就行！”

  陸山打量起麵前的箱子。

  很普通，就是一紙箱子，上麵寫著“梅姬私人訂製”，logo是個抽象的戴著梅花簪子的古典美女。

  陸山稍微估量了一下，這一箱子少說也有三十多個杯子。

  要是全弄碎了，按照韓老頭的定價，那也就是三十多萬，對於陸山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了。

  至於還個價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韓老頭教給自己的東西，很多都是私密的個人修煉心得，完全可以作為家傳或師傳，那價值就遠超這個價了。

  望著韓天束離開的身影，陸山又望了望手中的茶杯，一時間靜了下來，腦海中回想著那根消失的手指。

  自身魔能之氣緩緩自體內釋放而出，慢慢覆蓋在手中的茶杯表麵。

  這個過程中需要不斷調整自身魔能之氣的釋放量和釋放速度。

  量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太少則無法將整個茶杯覆蓋住，太多的話……

  嘭！

  陸山一個控製不穩，自身魔氣的釋放量過大，茶杯瞬間在他的手中炸裂成幾十塊碎片。

  不僅如此，而且自身魔氣的釋放速度也非常關鍵。

  有時候藏匿就在刹那間，太慢容易被人察覺。

  太快的話，自然是好的，甚至可以說越快越好。

  不過，陸山隻要釋放速度一加快，就無法控製住釋放量了。也就是說，還沒找到釋放量和釋放速度的平衡點。

  嘭！嘭！嘭！

  低矮的房舍中，不時傳出茶杯炸裂的聲音，連起來似乎能成為一首清脆悅耳的完整音樂曲目。

  一個小時後。

  陸山的臉色卡白，眼睛微微發紅，嘴唇有些幹裂，額頭汗珠順著臉頰垂流而下，浸濕了他白體恤的衣領，顯然是自身魔能之氣消耗過多、幾近枯竭的具體表現。

  沒有吞服小白丸，陸山盤腿坐下，加快滿級基礎功法的運轉速度，快速地吸收著空氣中散逸的魔能氣息。

  對於小白丸，嗯，不止是小白丸，還有整個係統出品的東西，陸山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不能完全依賴或者信任。

  有時候，陸山會回想起黑劍的告誡——不要太多殺戮！

  雖然不太明白其中到底蘊含著何種深意，但是陸山總覺得即便是跑路的黑劍也不會無端告誡自己那樣的話。

  十分鍾後，陸山臉色恢複了正常，體內魔能之氣重回充盈狀態。

  望了眼地上碎掉的一堆茶杯，少說也有七八個，陸山又從身邊的紙箱子裏拿出一個茶杯。

  這次他沒有急著去練習，而是欣賞起了那茶杯之上的文字和logo。

  文字竟然是繁體字，看樣子是某人的親筆手書。

  logo上的古典美女雖然隻是個剪影，但是陸山總覺得這個人貌似在哪裏見過。不過，想了半天，陸山也沒能想出個結果來，就全部歸結於記憶的缺失或混亂。

  突然，陸山開始了。

  體內的魔能之氣雖如野馬，卻未脫韁，隻是不急不緩地被釋放了出來，速度合宜地覆蓋在整個茶杯之上。

  陸山手掌心中的茶杯，雖然正在劇烈地搖晃著，但卻沒有立刻碎裂開來，似乎達到了某種雖然不穩定但卻還算和諧的平衡。

  緩緩撤去自身魔能之氣，茶杯依然完好無損。

  這次算是陸山第一次成功用自身魔氣覆蓋了整個茶杯，也算是找到了自身魔氣釋放量和釋放速度之間的微妙平衡。

  突兀地，陸山抬頭望了眼門口。

  感覺那裏似乎有人，可再去覺察時，卻沒有絲毫的感覺了，仿佛自己的錯覺似的。

  陸山搖搖頭，驅散掉心中疑惑，又開始準備練習了。

  低矮房舍外，韓天束瞪大了雙眼，老臉一紅，暗罵一聲：

  “我嘞個去，這小子是個什麽妖孽天才。雖然還不是太穩定，但竟然隻練了一個多小時就成功了。那我這練了將近五年才成功的，算是個什麽玩意兒？”

  帶著一種說不出口的憂傷，心事有些重重，怨氣有些森森，韓天束悄默默地離開了。

  這些年來，關於魔氣的開發利用，韓天束想了很多。

  自世界崩壞以來，魔能或魔氣的開發利用，一直都是個世界級的難題，而且一直未能形成完整的體係，隻能依靠個人修煉時的偶爾的創造性的體悟心得。

  個人體悟心得真的太多個性化，壓根不適合普及，或者說達不到普及的一般性（對使用者的要求太高，或修煉難度太大）。

  而且這方麵嚐試的人很多，有些方麵確實真的成功，有些方麵也失敗了很多次，甚至壓根無法再嚐試了。

  ——都死翹翹了，還嚐試什麽？！

  不知道是因為韓天束專研躲避逃生，還是因為他真的在這方麵有很高的天賦造詣。總之，在自身魔能開發利用方麵，韓天束可以算是一個特級專家了。

  不過，韓天束想的再多，就算是自身魔能開發方麵的特級專家，也於事無補，因為他能利用的資源有限，而且時日不多了。

  即便韓天束已二百多歲，時日不多，但是有些人是不願意見到他再進一步的，他們似乎在擔心什麽。

  其實，隻有韓天束自己知道，就算他再進兩步，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