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聖靈宮。

  “查清楚了？”

  紅帳之中，帝釋迦輕揉著眉心，那個夢依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涼薄的唇畔因此有若有似無的弧度。

  輝夜道：“啟稟尊主，近日黑市中唯一一批化骨散，是流向慕家的。”

  化骨散價格昂貴，藥效慘無人道，在大周律法中屬於級別最高的違禁品，即便是黑市，也很難買到。

  這種危險品竟會出現在君時月附近，尊主自然不放心，所以命他去調查君獨幽中毒的真相。

  輝夜已將前因後果查的一清二楚，匯報道：“河燈節那夜，尊主在雲夢湖毀了慕家一條樓船，慕家雖然對外隱瞞了消息，料想是因此遷怒了君姑娘，所以那慕家小姐深夜潛入君姑娘的住處，在水井裏投了化骨散……唯一奇怪的是，事後慕小姐自己也中毒了，似是被人反將了一軍。”

  “慕家……”帝釋迦聽罷，唇畔還帶著那抹微妙的笑意，隻是輕嗤了一聲：“聽著就讓人心煩。”

  輝夜道：“尊主的意思是……”

  帝釋迦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扶手，不疾不徐的道：“讓慕家消失吧。”

  輝夜怔了怔，尊主這是要滅門啊！

  雖然慕家對聖靈宮不過螻蟻一般的存在，但尊主不涉紅塵多年，此回為了君姑娘，居然要滅人滿門……連輝夜都覺得悚然。

  以後遇到君姑娘更要小心對待了，這丫頭在尊主心中已成了不可觸犯的存在，稍微碰一下都不行。

  “是，屬下這就去辦！”

  輝夜下去後，聖座上的男人漫不經心的，還想著那個有趣的夢。

  小東西的把戲真是層出不窮，居然能讓他做那種夢……

  倒是他貪戀夢中的光景，導致她詭計得逞。

  夢裏她太乖巧了，讓怎麽樣就怎麽樣，極盡旖旎……而且很主動，甚至銷魂蝕骨的求著他，還說了大一堆甜蜜又露骨的好聽話。

  某人的禽獸心裏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長指輕扣著座椅，帝釋迦想，這樣美妙有趣的光景可不該隻在夢裏。

  他要讓它變成現實……

  這一夜，對天月城來說是極不平凡的。

  天月城四大世家之一的慕家，突然起了衝天大火。而在大火熊熊燃燒將慕家焚成灰燼的過程中，有無數條神秘的黑色人影閃爍其中，上至少主慕天霸，下至暗衛家仆，全部被一刀封喉！

  事發當時，慕天霸正用玉勢禍害一個小丫鬟。重症不舉之後，慕天霸頹廢了一段時間，內心變得更加扭曲暴戾，他無法再做男人，隻能用其它惡心手段發泄心中不滿。

  他一方麵很享受小丫鬟被折磨的痛苦模樣，另一方麵又對那種模樣深惡痛絕。因為他已經無法自己做到，隻能依靠其它工具……

  小丫鬟未經人事，鮮血直流，已經痛的抽搐，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慘死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動亂的聲音，而後一個黑衣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房間裏，慕天霸愕然起身回頭，刀鋒已經割斷了他的喉嚨。

  “啊——”

  小丫鬟瞪大眼睛發出驚恐的尖叫，那個黑衣人身形一閃，已經不見了。

  輝夜大人吩咐，慕家除了女人和孩子，一個不留。

  作為一個江湖人，輝夜有他的原則，不對婦孺動手。

  縱然如此，慕家還是淪為了人間地獄，一片血光慘嚎，幸存下來的丫鬟仆婦們都樹倒猢猻散，一個個卷著鋪蓋連滾帶爬的逃命。

  慕珊兒的房間也著起火來，她獨自躺在病床上，忍受化骨散的折磨，那種疼痛讓她幾乎癱瘓，稍微動一下就如刮骨淩遲。

  伺候她的丫鬟早就跑了，留下她一個人半死不活。

  這一刻她太後悔了，後悔不該去君家下毒，更不該用化骨散！到最後所有的後果都回到了她一個人頭上。聽說君時月什麽事都沒有，也根本沒中毒！

  慕珊兒忍著噬骨腐髓的劇痛從床上爬下來，像一隻垂死的爬行動物一般，在冰冷的地上蠕動。

  一切就像噩夢，而她——不想死！

  ——不想現在就死，不甘心！

  慕易去千裏外給她尋找治療疤痕的偏方了，她要等到慕易回來……是的，她還有一個忠誠的舔狗，為她做什麽願意！

  她要讓慕易替她去殺了君時月，殺了那個賤人。

  一定是那個賤人發現她下毒了，故意反手來害她的……她不日就會死於化骨散，但君時月也別想好活！！！

  慕珊兒容貌扭曲，咬牙切齒，吐著血，手腳並用的爬向門口。

  大火已經燒到了房頂，慕珊兒在地麵奮力前行，大門越來越近，就在眼前了……

  出了這扇門，她就還能多活幾天，還能報仇！！！

  慕家一片硝煙慘嚎，沒有人看到大小姐慕珊兒是怎樣拚命的求生，試圖從著火的房間裏爬出來。

  她的一隻手已經夠到了門檻，但就在那一刻，“轟隆”一聲，整座房屋轟然倒塌，將她吞沒在了喧囂的大火裏……

  夜風吹起漫天的火光和灰燼，輝夜站在慕府外的一處屋簷上，望著血腥味彌漫的大片火海。

  “真是太慘了……”輝夜無奈感慨道：“簡直讓我不忍直視。”

  小丙在旁邊奉承：“輝夜大人俠義心腸，還放過了慕家那些無辜的婦孺。”

  “此等屠殺滅門的任務，就應該交給清晝……”輝夜抱怨道：“那家夥一向歹毒，做這種事情再適合不過了。”

  “右護法大人？”小丙好奇。

  傳說中的右護法清晝，他還從未見過。

  “嗯呀，”輝夜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他忽然又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不過若是換成他來做這件事，估計慕家連一隻雞都活不下來。”

  即便是對待女人和孩子，清晝也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

  小丙忍不住好奇道：“是嗎？右護法大人到底是什麽模樣？”

  輝夜哼了一聲，嗤道：“當然讓人看著就不爽的模樣。”

  外表仙風俊雅，實際心狠手辣。整個聖靈宮除了尊主，就屬那個家夥最能玩高冷扮神秘，作為同僚，輝夜想想就不爽。

  幸而清晝不在九嶷山，一年也見不著他兩次，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了。